正文 39.第三位契约者(十二)

    “说吧，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穆景的视线落到坐在对面的程少安身上，可能是因为穆景断断续续放出系统做的证据，程少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几次被带走调查的情况下，文少宁那边儿又趁机作乱，隔了一段时间不见，他看起来远不比当初的意气风发。

    程少安眼神复杂的看向穆景，喉结滑动，半晌才发出有些干涩的声音，“那些作为证据的视频是那个云穆做的对吗？”

    他开始一直以为那只猫不可能活着出来，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想到自己事后派人收回来的大猫尸体化作一个替身木偶，程少安眸色沉冷，眼里带着止不住的厌恨。

    穆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说话，平静的眼神让程少安心里一凉，终于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伸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程少安的眼睛带着点血丝，发出压抑的低吼，“你为什么会选他，为什么？你不能这么对我。”

    程少安的脸上染上难以接受的神情，放在桌面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手背上青筋暴露，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额前，遮住了决绝的眼神，“我们才应该在一起，你应该爱我的！我们才是天定的一对儿，我付出了那么多”

    “我记得我们认识没多久？”听到他笃定的口气，穆景心里诸多猜测浮现，语气却很平淡，“你话里说的是谁？”

    “我们没认识多久，哈，我们怎么会没认识多久？”程少安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伸手想要捉住穆景的手，“我说的是你，是你穆景！”

    “是那只猫，”程少安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焦躁，“上辈子根本就没有猫的存在，一定是它，不是它的话，我们就会好好的，我们才是应该在一起的！我付出了那么多，才换来重来的机会，它不应该存在。”

    “什么叫它不该存在，它好好的怎么就不能存在了，”推开程少安伸手来的手，穆景冷下眼神，“什么上辈子不上辈子，你在做梦吗程少爷？”

    看着穆景的眼神，程少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穆景是他上辈子的小情_人，说自己十足的渣，自以为是到被文少宁和父亲一手打落泥沼才知道谁是真爱，说当自己想珍惜时，眼前这个人已经为了救自己死了。

    “我们上一世就在一起了，”程少安眼睛泛红，带着点沧桑的眼神和青春洋溢的容貌有些明显的违和感。

    视线从手机上扫过，注意到大猫发来的消息，穆景顿了顿，回过神来轻易反驳道，“如果按你这么说，那你总在我身上回忆谁呢？”

    看着张口要说话的程少安，穆景摇了摇头，“你在透过我看谁？钢琴，衬衫，蘑菇这些喜好可都不是我的，你的说法如果是真的，可见你并不是真的很爱我，否则怎么会连我到底喜欢什么都不清楚？”

    “不，”语气急切得张口否认穆景对于自己不爱的他说法，对上穆景仿佛看穿一切的嘲讽眼神，程少安只觉得自己原本想好的说辞都辗转在唇间无法出口，良久才有些颓唐的承认，“我知道我当时不够好。”

    随即他快速辩驳道，“可是这两世情况不一样！我们从一开始就不一样的。”

    仿佛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程少安叙述的语气反而平淡起来。

    一边儿听着，一边归纳总结，穆景撑着下巴视线落在程少安的眼睛上，确认他说的都是真的。

    总得来说，就是上辈子穆爸爸意外死亡，穆妈妈悲伤过度精神失常，从楼上摔了下来成了重伤，穆家公司被人乘机恶意阻击收购，高额的负债下，刚要上高中的契约者一朝从富二代变成落魄少年辍学赚钱养家，后来为了穆妈妈繁重的医药费被程家年少轻狂的继承人程少安包_养。

    上一世的程少安富贵出身，风流高傲，自以为是，对包_养的契约者并不怎么看得起。但他对于跌落低谷，濒临绝境的契约者来说却是无异于是救命稻草，青涩的感情尽数交付，一生难放。

    然后便是程少安被程父和藏在暗处的私生子一路坑到底，落入泥沼，受尽苦楚，在契约者的一路不离不弃中明白了自己的真爱时，契约者为了救他而死。

    “你是重生到什么时候？”穆景拿剧情加现实中收集的资料和程少安的描述相对比，猜了一个时间点，却不够肯定。

    “三年前”察觉到穆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程少安眼神一亮。

    “一开始你就是故意接近我妈的，”想起当初穆妈妈说为了请程少安吃饭，打电话喊穆爸爸来接人，导致穆爸爸换路，后来听说原本那条路上发生连环车祸的事，穆景猜测道。

    细数这三年里程少安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一场传说中的重生者的复仇大戏。

    “以前听你说过，”程少安摩挲着杯子，回忆道，“穆阿姨那天被抢受伤，穆叔叔在车上接到电话分心，没能躲过那场车祸。”

    “小景，我们”

    抬起手打断程少安急切的话，穆景勾起唇，“你确定我和你记忆里的是同一个人吗？”

    听到这句问话，程少安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我是说”穆景排布了下措辞，“从你重生避免我爸出事开始，整个世界的走向就不一样了，没了那些变故，这个世界的我不是那个被重债压的喘不过来气，濒临绝境的穆景，没有那些前提，被父母宠着长大的穆景是无法体会到柔顺卑微的去爱自己金主的感觉的，这辈子的穆景不需要为了赚钱去重新捡起钢琴，不需要为了讨好金主去穿不喜欢的衣服，不需要为了贴近你的喜好去尝讨厌的菜。”

    “从一开始，你记忆里的上辈子和这辈子就是不一样的，你在改变命运，还能坚持被改变影响着的人没有变化吗？不可能的，”穆景摇了摇头，“人生中每一个变故都会引发不同的未来，你爱的不是我，你的执念也不是我。”

    “不是，我爱你！”领会到穆景想要表达的意思，程少安坚持道。

    “真的是我吗？难道不是你记忆里的上辈子的穆景，不然为什么你总不由自主透我去回忆，为什么对上辈子的事总是放不下。”

    重生之后，你愧疚补偿的，真的是对的人吗？

    回忆起剧情，穆景叹息了一声，让契约者纠结了一生的白月光，却正是上一辈子的他自己，在程少安的记忆里，他们是一个人，可是对于他们自己，人生经历不同，却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从你重生开始，一切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人生其实很公平，失去的，从来不会真的再得回来，”穆景看着脸色泛白的程少安下了定论，“文少宁他们你收拾的差不多了，警_方的证据应该差不多了，易嘉他们的死，你也该付出点代价吧。”

    听到穆景的结束语，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而碎，程少安紧握裂开的杯子，玻璃碎片扎进掌心，鲜红色的血液从他手中流出，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爱的是你，小景，你不需要说这么多来摆脱我，你想看我落魄，我就放缓对付文少宁他们，你放出那些不知道怎么做的假证据，我就让你的证据作用，你想要看，我就把自己弄的糟糕点给你看。”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布置给你看，但是你应该是我的，”程少安眼里满满的执念，“我筹划了三年的势力不是你那些证据就可以轻松搬倒的，我舍不得你伤心受苦才帮穆阿姨她们的，为了不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一直等到上一世的时间点才出现在你面前，我们本应该顺理成章在一起的。”

    “那只猫是意外，它不该存在，”看着穆景推开门准备离去的身影，程少安的声音低哑带着嘶吼，“小景，别逼我。”

    “他最近很反常对吗，嗜睡，长时间的原形，无法彻底痊愈的伤和皮毛，”注意到穆景为了那只猫停下的脚步，程少安满眼的痛苦里升起一丝绝望，握紧的拳头里细小的玻璃碎片深深刺入血肉，流血过多手上已经有些失去知觉，嘴里的话却阴狠至极，“自己死到临头还来找我麻烦，鬼镜的诅咒伤害他承受不住的，他会越来越痛苦，我相信一些实验室对妖精也很感兴趣。”

    “你什么意思，”转身掐上程少安的脖子，随着手一点点收紧，穆景眼神冰冷至极。

    “咳咳呵呵”毫无反抗的放任穆景的动作，程少安涨红了的脸上浮现一抹疯狂痴迷的神色，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的继续道，“你杀不了我的，咳咳，我不渡轮回，辗转游荡，舍弃了所有来生，只为换一场重生和你相伴，那庇护是用灵魂换来的唯一福祉，你和那只猫都杀不了我的。”

    “小景，和我在一起”被放开的程少安伏在桌子上急促的喘息着，“和我在一起，我帮你救那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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