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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回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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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萱萱做了一百次一千次心理准备,“小师妹”却迟迟没有出现。

    一天,两天,三天她都快把那张罗汉床当成自己的革命基地了,由她单方面发动的冷战虽然还不曾停止,进行地却一直不是很彻底。

    这里不是她家,连这条命都还在人手上挂着,她不但要和张舜他们一起伺候人,还得随叫随到。

    晚上的学习倒是停了好几天了,最多叫她过去研研墨,泡泡茶。

    眼看着天又黑了,伺候完太子洗漱,邵萱萱跟在绿葛后面往外走——宫中也是有内侍和宫人住所的,邵萱萱因为身份特殊,当然是没有安排的。

    但是吧,能在外面多待一刻是一刻,跟他在一个屋子里,又得被指使得团团转了。

    “邵豉,屋里太暗了,去剪一剪灯芯。”

    她一只脚还没迈出来呢,里面的这位又开口了。

    邵萱萱只得转身,拿了剪刀,把屋里所有的油灯c蜡烛都剪了个遍。

    太子踱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会儿,挑剔道:“磨太稠了,加些水。”

    邵萱萱默不作声地拿水注在砚台上滴了几滴,太子抬眼看她一眼,皱眉道:“太淡了。”

    邵萱萱放下水注,拿了墨条,无精打采地在砚台上磨了起来。

    太子的字虽然说不上突飞猛进,但效果是也是扛扛的,横轻竖重,锋端也渐渐现出一些凛然气势。

    邵萱萱冷眼看着,仿佛从那尖锐的笔尖上看到了刺入皮肤的刀刃。

    谁谓秋月明?蔽之不必一尺翳。

    谁谓江水清?淆之不必一斗泥。

    人情旦暮有翻覆,平地倏忽成山溪。

    写到“人情旦暮”这句时,太子似乎终于觉察了邵萱萱的不友善眼神,乜眼看向她。

    邵萱萱飞快地挪开视线,擦过玉水注上,落在砚台上。

    叫墨汁染黑的兼毫笔尖很快伸了过来,打破平静的水面,饱蘸浓墨。

    “今晚同我一起睡里面吧。”太子轻声道。

    邵萱萱的视线凝固了,那支笔又收了回去,自如地在白纸上落笔,手笔,似乎一切都胸有成竹c尽在掌握。

    邵萱萱再躲回了自己的革命基地,在罗汉床上缩成一团。

    太子显然没料到她居然会反抗自己的命令,冷笑了一声,自顾自走了。

    同前几日一样,他既没唤人进来帮忙宽衣,也没开口训斥。

    邵萱萱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仿佛真的看不到就不存在似的。

    这个人,睚眦必报,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她隐约听到幔帐放下的声音,鞋子落地的声音,躺倒的声音然后,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居然,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邵萱萱拉开一点被子,露出半只眼睛。

    烛影摇曳,案上的茶壶被烛光映照,像是新上了一层釉彩,落到地上的影子,却畸形而可笑。

    邵萱萱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睡意渐渐袭来,她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正梦到坐地铁去卫星城,肚子突然一阵剧痛,猛然惊醒。

    厚重的棉被还盖在身上,烛火未曾熄灭,拥挤的车厢已经不见了。

    邵萱萱按住肚子,丝丝缕缕的疼痛逐渐汇聚成流,一阵阵袭来,愈来愈烈。

    邵萱萱咬牙不让自己呻(和谐)吟出声,心里却咯噔一下,笃定地猜到了这剧痛的根源。太子说空花阳焰四十八个时辰发作一次,今天正好是第四天。

    四天四夜,多一秒都没有!

    邵萱萱往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帷幕重重,屏风遮蔽,只能看到隐约的烛光。她硬撑着爬了起来,穿好了鞋却又想起他离去前的那一声冷笑。

    果然不是突然良心发现发过她了,只是因为手里有了叫她非屈服不可的王牌,所以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去自投罗网。

    阴险c卑鄙c自大c歹毒,哪怕把所有能想到的贬义词都狠狠地甩到他身上,也不能止住现在的疼痛。

    就快死了吧邵萱萱呆呆地坐着,冷汗从额头渗出,落雨一样沿着脸颊滚落。

    一直到手背上都湿透了,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哭,只是因为腹部疼得太厉害,完全忽略了眼泪。

    就这样死掉的话,会不会就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了呢?

    她有些茫然地想着,一直到身前的烛光被一具高大的身躯挡住,也没能想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宁可死了也不肯睡到我身边?”

    邵萱萱仰起头,眼睛里全是泪水,视线都模糊了,那人又背光站着,完全看不清五官。

    那个声音和讥诮的语气倒是熟悉的。

    他微微俯下身,“看不出来,你竟还有些骨气。”

    邵萱萱张嘴想要反驳他的话,一直强忍着的呻(和谐)吟声先逸了出来。然后下巴就被捏住,嘴巴也被掰开,喉头一苦,药丸已经沿着喉咙滚了下去。

    “想死还不容易,摆出这个可怜样给谁看?”太子说道,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绕过屏风,向内走去,“这皇宫里,悄无声息死去的人多如蝼蚁,不缺你这一个——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

    邵萱萱捂着肚子,等着那阵潮汐一样的剧痛褪去,头顶高悬的帐幔如蔽日的乌云,一点儿星光也看不到。

    而实际上,哪怕将这些帐幔都拆干净了,她看到的也只能是木质的屋顶而已。

    他把她放到床上,有些嫌恶地拉扯一下她汗湿的衣襟,到底还是掀开被褥将人塞了进去,扬声向外面的人吩咐道:“取些热水来,再备套干净的亵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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