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呢

    “等一切结束,我要得到我本来应该得到的生活。”

    哲明平静地注视着向青，面无表情的脸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她以为他至少要有所表示，但他下一秒却突然看向了孤儿院的大门，与此同时她也捕捉到了两个脚步声，迅速转身面向大门,右手伸向了腰间手枪的枪柄。

    “你觉得他会放过你？”脚步声渐近,随之响起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里带着不屑的笑意：一个留着朋克头的年轻男人踱至门前，他穿着条已然有些褪色的七分牛仔裤和一件灰色t恤,脖子上还挂着劣质的骷髅头挂坠,乍一看就像街头不务正业的混混,只有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上两道浅色的泪痕似的肉疤最为显眼。

    他歪着嘴笑,一只手扶上门框，在门边停下脚步，金铜色的瞳仁直勾勾地盯住已经握住枪柄的向青，“控制得了就占有，控制不了就毁灭——这才是人类的做法。”嗤笑一声，他舔了舔下唇，扶住门框的手微微收拢，胳膊上的肌肉渐渐紧绷，“你跟人类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嘛。”

    他话音刚落，就倏地拔腿朝向青冲了过去！

    脑核一紧，向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便见他停在了自己跟前，身体还维持着前倾的斜度，爬着两条疤痕的脸近在咫尺！

    他咧嘴开口，温热的气息扑上了她的脸颊：“向青？”

    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令向青头皮发麻，她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抬起膝盖就狠狠撞向了他的胯/下！

    男人显然没料到她的反应，笑容在脸上凝固了半秒，紧接着就因剧痛而五官扭曲！向青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按住他的肩膀又给了他一膝盖，在他反射性地蜷缩起身体的同时用力一勾他的下盘，瞬间将他掀翻在地！

    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他翻了身痛苦地缩紧身体，两手捂着腹下的某个部位呻/吟不止。

    向青后退两步，抽出手枪上膛，刚想要拿枪口指着他的脑袋就被捉住了手腕——易哲明不知什么时候已从二楼下来，站在她身边压下了她的枪。他瞥她一眼，转眸望向门口。向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那里多出了一个人影。

    是个结实高大的中年男人，两手插在蓝色工装裤的裤兜里，贴身的白色背心裹出了上身每一寸线条漂亮而有力的肌理。寸头，宽厚的肩膀，脸庞轮廓冷硬，从前额到右眼的眼角有一道刀疤。他的五官立体而张扬，最突出的是那双蓝绿色的眼睛，背着光好像也在发亮。

    向青看了眼他的脚下。他还穿着那双褪色的脏球鞋。她眯起眼。就跟当年她第一次见到的他一样。

    “跟以前那个只会躲在床底下发抖的样子比起来，你倒是长进了不少。”接触到她的视线，中年男人扯动嘴角一笑，嗓音和语调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小鬼。”

    “白江”喉头突然有些发热，莫名的愤怒油然而生，向青肩膀一动就要抄着枪上前，结果被易哲明冷冰冰的三个字阻住了脚步：“不要动。”

    理智钻回脑子里，想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向青抿住嘴驻足，两眼却还定在白江身上，没有半点要挪开视线的意思。对方哼笑一声，转而看向易哲明：“怎么，太久没有谈判，都没有跟你带来的人说明规矩吗？”

    “向青。”易哲明迎上他的视线，薄唇蠕动，平静地出声，“把枪放下。”

    退后两步来到他身后，向青熟练地拆出枪里的子弹，将它们统统丢到了一边。

    那个年轻男人也总算从地上爬起来，吃痛地咬着牙退到白江后头，时不时抬眼瞅瞅她，痛得额头上直冒汗。

    “三分之一的国家已经在协议上签了字。”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b闪存盘，易哲明面不改色地将它随手扔给了白江，“现在至少有五百枚导弹对准你们的据点。必要的时候，他们不介意用少部分人类的牺牲来消除威胁更多人类的危险。”他陈述得毫无感情，漆黑的眼仁里映着对方的身影，“一旦半数以上的国家同意这次行动，战争就会开始。你们的兵力，你比我更清楚。”

    “看样子他们已经摸清我们所有据点的具体位置了。”白江咧了咧嘴，对此并不惊讶，接住那个闪存盘攥进手心，饶有兴趣地看着易哲明：“所以呢？你又想跟我谈什么条件？”

    “最了解那项实验的是普莫提。”易哲明神情平淡，“我可以把他给你。相对的，我要那个内鬼的名字。”

    “哦，一个内鬼换普莫提。这么划算的交易，我不做白不做。”扯了扯唇角像是对这个交易十分满意，白江却又在下一秒话锋一转，“不过我现在最想要的不是普莫提，”视线转向一旁的向青，他挑了挑下颚，“把她给我，我就告诉你内鬼的名字。”

    向青皱起眉头，正准备张嘴说点什么，就听到易哲明没有半点犹豫地送给了白江两个字：“休想。”

    白江大笑起来。“都不问我要她有什么用就拒绝啊。”他对易哲明的反应早有预料，于是又望了眼向青，“你呢？要不要跟我走，小鬼？”他语气轻描淡写，似乎也并不急着让她来到自己的阵营，“不要忘了，你旁边那个男人观察你十三年，从来没把你当人看。我们才是你的同类。”

    不着痕迹地瞥向身旁的女人，易哲明一言不发地等待她的回答。

    扯了扯嘴角讽刺地一笑，向青学着白江刚才的口吻张嘴：“哦，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想起我。”顿了顿，她眯眼，干脆地评价，“你真是恶心。”

    将她的所有表情都收进眼底，易哲明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而白江则是不上心地笑笑，转身示意身边那个还捂着胯部的年轻男人，“走了，兰特斯。”

    “我要一条钢铁内裤，白江！”被他叫做兰特斯的男人抽着冷气，两手捂住还在发痛的部位，一瘸一拐地跟上他的脚步，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孤儿院的大门外，叫疼的声音也慢慢远去：“嘶人类怎么敢只用几层布包住这么致命的地方”

    沉默着等待了一会儿，向青拾起被自己丢到一边的枪，上好子弹走向大门。她谨慎地来到门边朝外窥探了几眼，确认他们已经真正离开，才将枪插回腰带内侧，回到易哲明身边：“我觉得他完全没有反应。”

    “无所谓。”他对此并不在意，倒是拿出了手机，打开网页查看了今天的头条，接着又把手机放回兜里，径自朝大门迈开脚步：“跟我出国一趟。”

    “出国？”她跟上他，挑了挑眉，“干什么？”

    易哲明来到了车前，打开车门跨进了驾驶座，等到向青坐上副驾驶座时才不冷不热地告诉她：“招兵买马。”

    与此同时，x市郊区的高兴工业园内，沈素琴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中播放的新闻。黄海威就站在沙发边，手里握着遥控器，视线同样逗留在屏幕上，神色若有所思。屏幕里的主持人神情严肃，语速飞快地播报着新闻内容：“半个小时前，在a国排名第一的社交网站上出现了一段视频，它全程记录了近段时间出现的失踪人口被怪物带走的过程”

    休息室外的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破门而入：“沈博士！你看到新闻了吗！”

    屋子里没有人回应他，只有电视内的新闻报道还在继续：“相关知情人士透露，三十多年前某国曾发生过一次严重的放射性物质泄露，而这些怪物就是由于放射性物质感染而引起基因变异的物种”

    电视的音量被调低，黄海威将遥控器塞进兜里，倚上了身后的墙壁。

    “消息是从国外走漏的，”他说，“还有媒体联系到了当年在战场上见到过人形兽的士兵。”

    “不可能”闯进休息室的青年不可置信地摇头，“他们签署了保密协议，国安局的人应该一直在监视他们！”他看了眼电视，还在因为方才的剧烈运动而喘着大气，“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公众知道！”

    电视屏幕一闪，画面转向现场直播，一名记者正站在一个玻璃箱旁进行解说，而镜头已经挪往玻璃箱中半人半兽的怪物：“这些拥有高智商的怪物正在进行一项可怕的实验，试图把人类变成动物”

    黄海威适时地开口：“互联网上已经开始疯传，就算没有全球上万家媒体的报道，也来不及封锁消息了。”

    “因为信息不公开而造成的恶件还少吗。”沉默已久的沈素琴竖起手肘，一手托住了脸，捏着隐隐作痛的眉心，“现在他们都知道前段时间失踪人口的真正去向了，下一步就是游/行示/威，或者直接去找政/府的麻烦。”松开手重新抬起头，她冷笑，“做好准备被上头的人推到刀尖上去吧。”

    “另外，知情人士还透露”

    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黄海威的注意力依旧停在电视新闻上，“这位‘知情人士’知道的可真不少。”

    沈素琴没有说话。十余秒过后，她忽然站起身，对那个还处在震惊当中缓不过神的青年吩咐：“把向阳带过来。”

    她刚说完，一个身穿保安工作服的男人就焦急地冲到了休息室前。

    “沈博士！”他语气中带着恐慌，“向博士不见了——”

    沈素琴眸色一沉。

    三分钟后，她和黄海威一起赶到了向阳的研究室。向阳的生活习惯不算坏，尤其是研究室，通常收拾得相当整洁。然而他们赶到的时候，研究室内已经一片狼藉。向阳的轮椅翻倒在靠近大门的地方，文件夹和资料散落一地，带锁的柜子和抽屉都被强行撬开，里头的物品被粗鲁地翻出来，显然是有什么人曾在这里翻找重要的东西。

    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只拍到一个员工走进研究室，却再也没有出来。所幸研究室里没有血迹，看来带走向阳的人并没有伤害他。

    至少没有在她的地盘伤害他。

    沈素琴环顾研究室一眼。她面色平静，眼底阴冷的神色却叫人背脊发凉：“最后跟他待在一起的是谁？”

    “吴婷婷。”黄海威将她的问题对通讯机另一头的负责人重复了一遍，很快就得到答案，“她也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个阵营的斗争要摆上公众视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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