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是你老子

    向青蜷缩在床底,手边血肉模糊的肠子令她恶心而恐惧，原本屏住的呼吸也不自觉急促起来。[]她看到那两只野兽的脚在床边停下，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床,弹簧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下响动都撕扯着她的神经。几乎能想象它正弯腰要看床底的模样，向青在四周浓重的血腥味中睁大双眼,握紧手枪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枪声忽然响起。

    她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就见停在床边的野兽突然松开了床板,抽身往储物房的大门冲过去！原以为还会再听到枪响或者野兽的嘶吼,可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除了它飞快地逃离时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向青没再听见任何动静。

    身体发麻地窝在床底不敢动弹，她等待许久，终于捕捉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视野内出现一双穿着球鞋的脚，走进储物房。那是一双旧球鞋，白色的料子已经被长年累月洗不尽的泥污染成了半透明的棕色。罩住鞋帮的牛仔裤也被洗得褪了不少色，光是裤腿就颜色深浅不均。

    来人没有在两具尸体旁停顿，而是直接跨过了那些残破的血肉，踩着血泊慢慢走向小床。

    听着对方的脚步声，向青没有来由地感到恐慌。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她仿佛失去了调整呼吸的能力，缩在位置狭小的黑暗里，快要喘不过气。

    那人停在了床前，蹲下了身。

    他没有弯腰，只将一只手伸进床底，刚好也让向青看到了他另一只手里抱着的猎枪。他精准地抓住了那堆肉乎乎的肠子，将它们随手拽出床底，而后随意用床单擦了擦手，再次把手伸下去，还残留着一些血迹的掌心在向青眼前摊开。

    “出来吧，”男人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地响起，“已经没事了。”

    浅淡的烟草味钻进鼻腔，向青猛然回过神来，避开他伸向自己的手，拿枪口指着他的脚，因紧张而心跳如擂鼓，嗓音嘶哑而警觉：“你是谁？”

    片刻的沉默过后，她听到了男人的一声哼笑。

    “我？我是你老子，小鬼。”

    梦境中止在这一秒，向青睁开了眼。

    她还躺在床上，扭头看一眼床头柜上的钟，正好是晚上八点。易哲明把她带回房间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后来还给她洗了个澡。她才睡了一个多小时。

    掀开被子爬起来，她穿好床头搁着的衣服，又把衣服底下易哲明给她备好的枪带上，就准备去地上三层的餐厅吃点东西。向青没吃午饭，一整个下午都在泄/欲，腰和腿都有些酸，肚子当然也饿坏了。

    刚走出几步就发觉腿有点合不拢，向青烦躁地皱了皱眉，蹲下来压压腿活动了一会儿身体，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梦。她已经记不清那个男人的脸，但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白江。

    不过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把她带走？

    她稍稍眯眼。都是她被送进孤儿院以前发生的事，她相信易哲明也不知道原因。所以只能由她自己来搞清楚，白江究竟有什么目的。

    来到三楼餐厅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向青远远就看到易晨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前抽烟，而餐厅门口已经标明禁烟。她注意到这间公司基本每个地方都禁烟，可是易晨在哪都敢掏出香烟，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在跟禁烟的人作对，还是禁烟的人在跟他作对。

    他侧着脸远眺玻璃窗外漆黑的夜景，像是没发现空无一人的餐厅里又进来了一个女人。

    向青于是没跟他打招呼，选好了自己要吃的食物放进白瓷盘里，端着盘子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她低头专心进食，过了几分钟就听到椅子挪动的声响，是易晨起了身，向她走过来。

    他把一沓装订成册的a4纸丢在了她跟前：

    “你要的东西。”

    抬头看他一眼，向青放下刀叉，拿过那沓a4纸迅速扫了眼第一页的内容，视线定在那张半身单人身份照上：是个中年男人，肩膀宽厚，寸头，轮廓冷硬的脸，额头到右眼眼角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五官相当立体，眉眼较常人更加张扬。他那双蓝绿色的眼睛，简直跟向青的眼一模一样。

    这张脸让她脑海中有关那个男人的记忆逐渐清晰。

    而身份照旁的注视标明，这个男人的名字是白江。人形兽，兽态为黑色美洲豹。

    “我见过他。”她把资料丢回桌面，得出结论。

    易晨对此不怎么在意，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夹着香烟转身就走。向青看看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跟易哲明是什么关系？”

    他脚步顿了顿，转身瞥她：“我是他爸的私生子，年纪比你们大。”

    “哦。”对这个答案不太意外，向青只是没想到易晨才是私生子，毕竟他跟易哲明比起来更正常，不像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而导致性格扭曲的成品。她目光挪向那沓资料，又问：“我还可以自己去资料库调？”

    易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你。”

    她目送他离开餐厅，才接着动手翻阅那沓资料，粗略地浏览。白江是在第一次放射性物质泄露时受到感染的黑豹，后来一直跟着一群科研学家生活在东南亚的某个国家，掌握了大量生物化学实验的核心技术，并且因为多次被当做实验体使用，身体已经在药物作用下强化到未知的程度。

    将资料往后翻，向青的注意力被一行红色加粗字体引了过去。

    ——曾被用于人脑开发实验。

    她拧紧了眉心。

    这时一声响动拉开了她的注意。她转头，看见一个小男孩正灵活地爬上摆放着各种食物的长桌，动物似的弓着身子在桌上爬蹿，衣服扫过那些食物沾上了不少酱汁，他都没有察觉。他爬到放水果的位置，毛毛躁躁地推开那些碍事的盘子就地坐下，捞起一个橘子就快速剥开皮，将果肉一瓣瓣往嘴里塞。

    向青认出来那是她上午在休息室见过的孩子。她站起身走过去。

    “晚上好，58~咦，你走路怪怪的哇！”男孩听闻脚步声，回过头就发现了她，笑着打招呼，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她粗鲁地拽住一条胳膊提起来，登时惊得大叫一声，“手c手会断的！”

    “林珏。”把他拎在半空中，向青想起他的名字，“你是什么动物？”

    林珏胡乱蹬动着两条细腿，挣扎个不停，“猴子啦你快放我下来啊58！”

    她推走几个盘子腾出一个位置，把他放回了桌子上。林珏屁股一挨桌面，又飞快地拿了一根香蕉过来，舔着嘴唇开始剥香蕉皮，没跟她计较她粗暴的行为。

    向青看了他半晌，“你们之前都是跟着白江的？”

    “差不多吧。”一口一口咬下香蕉，林珏又忙着去拿苹果，抓起一把就塞进嘴里，也不管自己还没把香蕉咽进去，回答得口齿不清，“最开始是白江把我们召集起来的。”

    她沉默了两秒，“那后来为什么要投靠人类？”

    “我本身不是很喜欢打打杀杀嘛，而且我觉得人类胜算大一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男孩胡乱地用手抓了把切好的雪梨，满嘴果汁，“但是去投靠另一拨人类的话，肯定是送死啦。所以就跑到老板这里来了。”

    “人类胜算大一点？”

    “是啊。”目光坦荡地看向她，他点点头笑起来，“像我这么聪明，顶多也只是能模仿人类而已，不像人类能创造出更多复杂的新东西。这样比，怎么可能打得赢嘛。”

    只能模仿，不能创造？

    向青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句“曾被用于人脑开发实验”。如果真有那么简单，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摆平人形兽。她思索一阵，忽然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你们投靠人类跟你们恨不恨他们没有关系？”

    “当然啦。”林珏又拿起一半火龙果咬进嘴中，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们怎么可能不恨人类嘛，他们现在再怎么喊着要保护我们，也不能否认他们以前干过的事啊。”总算把口中的水果都咽回肚子里，他左右看看，寻找下一个目标，“我们都还留着祖先的记忆，想忘都忘不了哇。”

    这回向青没有出声。她没有接他的话，也不再提问。

    林珏饿着肚子哪里管得着她，他两手都动起来，抓着西瓜猛吃，把一整盘水果都扫空了，才忽然意识到什么，迷惑地抬起脸来看她：

    “难道你没有祖先的记忆吗，58？”

    作者有话要说：白江是个略的老子。

    其实老板和二老板的老子也很→_→并且他已经出场过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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