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从来

    “在我十岁到二十八岁期间,有个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实验体身份的人,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请到看最新章节]”

    “那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我还不确定。可能是向阳，也可能是”

    梦里自己的声音逐渐变小，向青头痛欲裂,张开沉重的眼皮，立刻又被刺眼的灯光扎得合上了眼。眼球慢慢适应光线,她试着起身，摊开的双手却被什么东西箍住了手腕。转头一看,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金属试验床上,脑侧戴着耳机,两只手腕都被铁条禁锢。

    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消退，她浑身乏力使不上劲，只好留下力气没有试着挣开铁条,而是环顾四周：半球形的房间，银灰色的金属墙，只有头顶上方的屋顶镶嵌着白灯。她很快就捕捉到另一个光源，那是她左侧不远处墙上的玻璃窗，强光打在一个伫立在床前的人影身上，叫人看不清那人的脸。

    向青眯起眼，看到那人似乎发觉她已经醒来，朝后方打了个手势，那道强光就慢慢暗下来。借着头顶的灯光，向青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白大褂，黑色长发利落地盘在脑后，脸庞清瘦，一双眼角上翘的凤眼藏着笑意，薄唇的唇角微翘。她就这么笑着隔着一重厚玻璃凝视她，面貌熟悉，表情陌生。

    答案已经很清楚。向青侧着脸回视她，过了好几秒才开口：“妈。”

    沈素琴嘴边的笑意加深。她捞过手边的一副耳机戴上，站在房间外冲着向青张开双臂，温柔的嗓音从向青耳边的耳机里传来：

    “欢迎来到妈妈的研究所，向青。”

    向青闭上眼，捏紧拳头，用力得双手发颤。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非常愤怒。

    “真的是你。”良久，她才睁眼，“你一直都在装疯？”咬了咬牙，她突然一抬上身，想要借冲力挣开两块铁条，结果铁条没有丝毫松动，她只觉得手腕一痛，就跌回试验床上，咬牙切齿地看向沈素琴，“就为了你的狗屁实验，拿女儿来做实验体现在你还想干什么？”

    “女儿？”鹦鹉学舌似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沈素琴神经兮兮地哼笑一声，歪了歪脑袋，“虎毒不食子，我的宝贝。我怎么可能拿女儿来做这种危险的实验呢？”

    还在尝试挣脱铁条的动作猛地一滞，向青转头对上她的视线，眯了眯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什么意思？”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女儿，向青。”沈素琴扬起嘴角一笑，不紧不慢地告诉她，“你也从来都不是人类。”

    脑核紧了紧，向青脑海里忽然回闪过很多画面：房门上贴在外侧的窗纸，突然不见踪影的鹿皮毯子，黄海威提到沈素琴时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到野兽狩猎影像时怪异的熟悉感，向阳惨白的脸，易哲明曾经怀疑她是人形兽，以及十三年前他将她压在床上，神情冰冷的一句“怎么是你在这里”。

    “美洲黑豹和印度豹配种，我们原本寄希望于得到毛发产生黑色变异的成果，没想到还是失败了。”沈素琴的讲述还在继续，“所以当时就把你偷偷放进了接受放射性感染的实验体里，让你变成人形兽。”她微微眯眼，像是陷入了回忆中，目光渐渐涣散，“我和向泽华都认为人形兽能够像人类一样运用人脑，因此压制了你的兽性，把你带在身边当做人类来抚养。”

    是人形兽。向青合眼，总算意识到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是什么：罗莎编号64，温岚60，华为74。而易晨编号77，易哲明147

    “单数兽形人，双数人形兽”她仰起头，忍不住咒骂，“该死”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沈素琴冷笑起来。前一秒还有些迷蒙的眼神恢复清明，她直勾勾地盯着向青，露出的微笑温柔而疏离：

    “但事实证明，野兽毕竟是野兽。你杀了他，即使你认为他是你的父亲。”

    向青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你根本就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我当然知道！”沈素琴却打断了她，两手猛然拍向玻璃窗，神色狰狞地趴上冰凉的玻璃，歇斯底里地冲她吼叫起来，“那些该死的人形兽在追杀他！他带着你还有那个贱货你们逃到一个杂物房里，是你用钉板杀了他！”

    “那是因为他要杀我！”向青一动胳膊想坐起来，再次被铁条狠狠勒住手腕。

    “那又怎么样！？”发了疯一般将脸贴在玻璃窗上，沈素琴睁大了充满血丝的眼，语速飞快地咆哮，“你本来就只是一只杂种！他要用你的命换他的命有什么不对？！”她狠劲捶起了窗，厚玻璃因此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响，“可对你来说他是父亲！你居然恨得下心杀了你的父亲！你根本就不懂什么事亲情！”

    赫然停止了敲击，她十指死死抠着光滑的玻璃面，仿佛已经把它看做房间里的那个女人，妄图将手指刺进她的皮肤里，抠出一块鲜红的血肉：“你们这些人形兽披着人类的皮，就以为自己当得了人类但你们懂什么？除了本能，你们懂什么？！一群只有兽性的冷血动物！你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白色的光线映着她的脸，每一条细小的皱纹在光影的勾勒下都清晰可见。她疯狂的表现让向青冷静下来。她沉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这样的反应也令沈素琴倏尔安静下来。

    两人沉默地对视，最终是沈素琴缓缓翘起唇角，温柔地笑起来。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宝贝。它还活着哦你的亲生父亲，那只黑豹——它还活着。现在统率那群人形兽的，就是它。”她温声细语地说着，就好像一个温柔的母亲在熟睡的孩子耳边轻语，一字一句却叫人头皮发麻，“我也很想看看，它找了你这么多年，如果得到的是一具尸体会有什么表现呢。”

    统率？

    向青皱了皱眉，依然不作声。哪怕沈素琴不说这些话，她也明白她要杀她。

    也许是这种态度过于平静，沈素琴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便冷下脸站直了身，摘下耳机对身旁的什么人说道：“最后两分钟，在她死前把想说的都说了吧。”

    语罢，两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转身离开。

    另一个身影缓慢地靠近，身影停在了窗前。他同样穿着一身白大褂，黑色的t恤，年轻的脸。不再像上次见面时那样胡子拉碴c消瘦而狼狈，可他看上去还是苍白又瘦弱。他在窗前看了向青很久，才拿起耳机戴上，却没有说话。

    向青想了想，率先出声：“向阳。”

    “我告诉过你，不要相信任何人。”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嗓音低沉地开口。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太阳穴突突直跳，向青拧紧了眉心，“你一早就知道了。”

    “爸带着你跟那个女人一起逃跑之后，妈就疯了。”向阳平静地注视着她，“我也是在那段时间，偶然听她说漏嘴的。当时我很害怕，也很恼火。他们的做法真的太不人道。但我没想到我的态度让妈彻底失控，她担心我也会像爸一样离开，所以趁我不注意，给我的腿注射了特殊药物。”

    是她废了他的腿？！向青简直怀疑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

    “你说的‘意外’就是这个？”

    向阳点头，“在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站起来过。”

    她果然是疯了！两只手腕被铁条箍得生疼，向青曲起膝盖试图用脚作为支点挪动身体，结果都是徒劳。她偏头去看向阳，想说点什么，却一时词穷。她的确震惊于自己是人形兽的事实，尽管在这之前已经有种种迹象让她怀疑。而很多时候也确实就像沈素琴说的那样，向青并没有人类那么多复杂的感情。她保护自己是本能，攻击是本能，就连简单的思考方式都是本能。

    这个时候她在意的只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还不想就这么死，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向阳远远望着她的眼睛，像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想法。

    他抬手，好像摁下了什么按钮，向青只觉手腕一松，箍住她的铁条瞬间打开。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耳机里响起向阳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向青抬头朝他看过去，而他已经调转轮椅背对她，摘下耳机，叹了口气，熟练地推着轮椅前行，“如果还能活下来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姐。”

    向青坐起身，揉了揉手腕看向窗口，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向青坐起身，揉了揉手腕看向窗口，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她稍稍松口气，摸摸自己的耳垂，不出意料地发现耳钉早已不见。四周没有墙壁，除了那扇玻璃窗，似乎没有任何可以作为出口的地方。向青朝玻璃窗走近，突然又听到身后“咔哒”一声动静，像是金属门打开的声音，她第一时间回过头，看到银灰色的金属墙自动拉开了一个方形出口，黑漆漆的，看起来很像隧道。

    隧道里隐隐有什么东西滑动穿梭的声响，速度非常快。

    向青蹲下来脱下靴子，又在身上摸索一阵，找不到枪，只有腰带里还别着一把军刀。她于是把军刀握在手里，退到玻璃窗下方，尽可能贴住墙面，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一动不动地盯住那个方形开口。

    那滑动的响声越来越近，她徒然在黑洞洞的开口中看到一对金色的眼睛，紧接着便是一个巨大的身影破暗而出，疾速冲向她！

    向青拔腿往左侧跑开，回身就见那影子“砰”地撞上了墙壁，庞大粗/长的身体几乎横躺着将房间隔成了两半，细如椎体的尾端还落在隧道口，扭动一下就忽而向她甩过来！

    巨蟒！

    她动身想要躲闪，那条尾巴却迅如闪电，狠狠抽中她的脚将她绊倒！

    身体挨上地面的后一秒向青就飞快地爬起身，眼看着巨蟒的蛇头扭过来，血盆大口飞速逼向自己，她正要躲开，又刹住了脚步，只微微侧过身，咬紧牙关让这条巨蟒咬住了她的肩头！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她的脚趾反射性地蜷缩，握着军刀的胳膊已经被咬紧蛇嘴，的黏液仿佛在灼烧她的皮肤！

    她咬牙忍住痛，在巨蟒把她甩起来之前，拼尽全身的力气迎着它滑腻而巨大的身体朝前冲刺

    与此同时，向阳将轮椅停在走廊的窗边，沉默地透过窗望向x市郊区的树林。

    沈素琴来到他身后，冰凉的手扶上他的肩：“难过吗？”

    他扶开她的手，视线没有从远方挪开，“你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吧，妈。”

    “当然。”她也并不介意，转而揉揉他松软的头发，语气轻松，“如果你能完成那项实验，正好可以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战争。”

    向阳不吭声，沈素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个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打断：“沈博士！你快回去看看！向青不见了！”

    眼里的光彩暗了暗，沈素琴惯性地将双手拢进兜里，拍拍向阳的肩，丢下一句“在这等着”就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踱去。

    她回到关住向青的房间时，黄海威早已等在玻璃窗前，微笑着侧过身，示意她看房间里的情况：“她可真够能干的。”

    沈素琴没有丝毫表情地瞥他一眼，走到窗边，在瞧清房间里的画面以后，稍微眯了眼：被放进房间捕食的巨蟒横躺在大滩鲜血中，从嘴部到接近蛇尾的侧面，整个蛇身被剖开了一道致命的口子，血肉外翻，惨不忍睹。

    她的视线没有在巨蟒的尸体上逗留多久，就顺着一道血迹转向了那个方形的隧道口。

    “通过蛇道逃走了。”她冷静地作出结论，吩咐一旁的工作人员：“把巨蟒观测室的监控视频调出来。”

    “也不在观测室里，”对方有些惶恐地抬头看她，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但是投食通道被打开了，她可能爬进了通道。”

    黄海威随口下令：“那就堵住所有的通道口，调人去找。”

    “等等。”抬手制止他，沈素琴沉吟片刻，“先把放射性感染发射器的装置打开。”她勾起嘴角一笑，“她也该恢复她原本的模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向青变身了，可喜可贺。

    总结一下之前埋的伏笔：

    沈素琴吵着要鹿皮毯子，向青就大半夜去打猎→沈素琴要把向青困在封锁区

    向青卧室的门上部分是玻璃，在外侧贴着窗纸→方便沈素琴观察向青

    黄海威的那句“怎么没听你母亲提起过”→你母亲观察你姐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还养了蝙蝠？

    向阳的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也包括跟我一样是你家人的妈妈

    最后，女生节快乐。

    近几天应该会日更，虽然我又感冒了。,,你们要是热情一点留言，我也会精神一点的。p5据说很多人在期待小明跟小青妖精打架，预告一下，不远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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