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投诚

    过了一会，贵妃才道：“南齐人最是贪生怕死，我不信你敢动手。”说完，转头对着那几名侍卫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动手。”

    秦小舟哼了一声，道：“我有没有胆子，你可以试试。”她的手上稍一用力，碎片深入几分，血流得更多，衣服前襟红成一片。

    几名侍卫便犹豫了。一人说道：“贵妃娘娘，她是陛下带回来的人，身份特殊，是杀是留，端看圣意。何况，她既是南齐人，陛下留着她，想必是有些用处，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陛下怪罪下来，只怕我们担当不起啊。”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闭嘴。”贵妃叱道，死死盯着秦小舟，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就算她不想承认，那女子的容貌也确实是举世无双。有她在这里，只怕这后宫之中，再无其他人的容身之地。迟早得想个法子将她除去才是。既然如此，不如趁她羽翼未丰，先下手为强？

    秦小舟毫不畏惧，与她对视，实则心中忐忑之极。她一方面忧心手中的瓷片拿捏不稳，会不会割碎颈部大动脉，另一方面也害怕贵妃行事不计后果，真的要将她逼入绝路，她怎生应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突然，贵妃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笑容，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听她说道：“长成这副祸国殃民的样子，留在宫中，绝非我柔然之幸，也不是陛下之福，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众人皆听得心里一惊。听她的语气，竟是拼着遭受惩罚，也要借机铲除这个心头大患。只是她仗着娘家背景深厚，陛下纵然罚她，也得顾忌三分，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几名侍卫心中一片苦涩，互看一眼，都知今日恐怕难免一死。

    果然听到贵妃说道：“你们去吧，你们的家人就不用担心了，自会有人好好照顾。”

    几名侍卫躬身答“是”，慢吞吞地向秦小舟走来。

    她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只觉时间过得漫长无比。心里不住思考着怎样从众侍卫的围攻之中逃生。或许她可以先诈死，然后趁他们不注意逃掉？又或者直接冲过去，挟持贵妃？

    贵妃嗤笑一声，道：“怎样，我说她是虚张声势吧？南齐的废物，哪有什么骨气可言。”

    秦小舟的眼角忽然暼到窗外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晃而过，隔着厚厚的窗纱，她还是立即认出了是谁，心中当即安定下来。想不到那人居然亲自来了，果然还是不放心啊。

    她冷笑一声，举起碎片，当作匕首使用，朝着腹部狠狠刺下。

    一名侍卫惊叫一声，欺身向前，想要将她手中的碎片抢下。然而距离遥远，目标太小，终归是鞭长莫及。

    眼见得就要刺中，她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穴道上面一酸，手上顿时没了力气，那块碎片便掉了下来，落到床上。

    忽听门口传来乌维的声音：“我带回来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屋里所有人的脸色齐唰唰地变了。

    贵妃正要张口说话，乌维冷冷道：“全部滚。”

    他平日里积威甚重，此言一出，骄横如贵妃，也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和众人一道，行了一礼，立即退出房间，瞬间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屋里很快便只剩下秦小舟和乌维。两人对望良久，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乌维的脸色不错，行动也很迅捷，胸口那一刀似乎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只是脸色阴沉，目光狠厉，连一丝温和的感觉都没有。这才是柔然王真正的气势。

    “你以为你是谁？南齐俘虏而已。玩这种要死要活的戏码给谁看？莫非真以为我还在乎你的生死？”他突然说道。

    秦小舟垂目，道：“我对你不起，便是被你杀了，也是咎由自取。只是要杀要剐，应该由你亲自处分，别人，却是不行的。”

    乌维冷笑一声：“你哪里对不起我了？你我只是各自阵营不同罢了。你是秦冉的妹妹，杀我当属分内之事。只是可惜功败垂成，否则除了我这个心头大患，南齐皇帝还不知要怎么嘉奖你呢。想必秦家又可以出一位女中豪杰了。”

    雪陵城果然有柔然的奸细。她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看来她务必要早日逃出去，以免沦为人质。

    秦小舟心中的念头不断，面上不露分毫，只是抿了抿唇，道：“既然陛下已经打听清楚了我的身份，应该也知道，我身上只流着一半秦家人的血，且不久前才认祖归宗。我与陛下无怨无仇，您对我又有不杀之恩。刺您一刀，原是我的不对，就算是还了哥哥的情呗，从此和秦家，南齐再无瓜葛。我愿留在柔然，任凭驱策，要杀要打，悉听尊便。”

    她一口气说完，也不敢看乌维的表情，只静静地等着他回话。

    不知等了多久，只听他发出一阵大笑：“秦小舟啊秦小舟，枉你也是名将秦冉的妹子，怎的这般没有气节，为了活命，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哥哥听了，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子。只怕是当场就一刀把你砍了，省得你给秦家丢人现眼。”

    秦小舟丝毫不恼，反而微微一笑，愈发低眉顺目，态度卑下，道：“我自小随娘亲四处漂泊，风餐露宿，到处被人欺□□骂，能够活下来，极其不易，自然不希望把命送掉。”

    她说到儿时被人欺凌之时，乌维的眉毛动了一下，童年的不堪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心里的怒气稍稍消散了些。

    他慢慢踱到床前，两根手指钳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俯下身去，在她耳边低低地，缓缓地说道：“只要饶你一命，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吗？”

    秦小舟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无比真诚地看着他，道：“我既然投靠陛下，自然唯您之命是从。”

    “好，好，既然如此，那我等着。”乌维大笑着走出房门，对等在门口的部下吩咐道：“找人来，把她的伤治好，我可不想用一个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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