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遭遇活死人

    回到另一边，丁剑同样带领着五位弟兄，沿着中山大街疾行快跑，当然是想火速驰援警长他们。

    夜空里，不断有沉闷的枪声传来，听方向，就在前面红十字会医院一带。

    这说明那边战况激烈，警长他们一定遭遇了不少的敌人。

    “快，一个紧跟一个，不要掉队。”丁剑边跑边给船员们不断鼓劲打气。

    虽然熬夜中行动已很疲惫，但时间刻不容缓，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拼尽全力和时间赛跑。

    偏偏越是心急，越容易出状况。

    月光下的中山大街，四下里朦朦胧胧。朦朦胧胧的大街上，夜雾渐浓。

    浓浓的雾气流淌出丝丝血腥的气息，状况出现了。

    一只又一只活死人，从多个下水道口，三度爬上了中山大街。

    这一回，由于找不到生人的气息，它们没有嘶吼发作，而是三五成群，像一坨坨烂肉腐尸，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月罩雾遮的中山大街上。

    江邵文眼尖，老远就发现前面有异：

    “老大，不行呀，走下去恐怕有麻烦，会难以脱身。”

    “怎么？”丁剑毕竟上了点岁数，没有年青人眼亮。

    另外几个船员，这时候也看到了前面的活死人，一齐停止了行进的脚步。

    丁剑似乎也意识到前方有了问题，但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白茫茫的路面和会晃动的雾气，看不分明有什么危险，就回头问老五：

    “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怎么就难以脱身？”

    一个叫赵泳的船员不等老五开口，抢先回答：

    “我也看见了，前面有好多活死人，正在四处寻找目标呢。”

    又一个叫孙猴子的船员说：“活死人还没发现我们，赶紧后撤吧，再不后撤，等被它们发现就来不及了。”

    “对对，后撤，后撤。”有几个船员已经不由自主开始后撤了。

    “站住，你们想干啥？”丁剑恼怒地低吼了一声，呵斥道：

    “几个活死人就把你们怂成这样，没见过是吧？竿子还打不着，尽想着要回避，这像是‘飞鹰号’上的船员吗？”

    “老大说得对，我们‘飞鹰号’上的人，从来都不该是孬种。区区几只活死人，笨的像只鹅，哪里会是我们鹰的对手，你们根本就不用怕。”老五略带诙谐的语调显然想消除大家心头的紧张。

    后退的几位不好意思地立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船长。

    丁剑则望向老五，打心眼里感激文质彬彬的医生能说出这一番有骨气的话。他照着老五的比喻，接着说：“飞鹰扑食的时候，哪管它下面是有毒的蛇还是带刺的刺猬，凌空一击，必能稳操胜券。我们活的活人还能怕死的活人，大家甭怕，怕它我们还闯进来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半道遭遇活死人，去路被挡，是有点糟糕。但丁剑不到黄河心不死，决心不管不顾，凭着手中的枪弹，勇往直前，硬冲也要冲过去。

    这需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更需要全体船员义无反顾的决心。

    但只有这样，或许便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船长将继续前进的决定一说，没想到所有人都不再反对，只是个个脸上露出了听天由命准备赴死的凄状表情。因为别无选择，后退已被他们认为是一种令人可耻的行为了。

    丁剑头前开路，六人首尾呼应，大踏步向着活死人群迎面而去。

    但出乎所料，前面的活死人竟然成群结队，触目皆是，而且还在源源不断接踵而来，很快形成黑压压一大片。这情形，就像电影院散场人头济济，比肩接踵。这种场面，就是开辆装甲车来，恐怕也难以碾将过去。

    此时的丁剑，眼神中交织着一丝哀伤和一缕杀气，伤心的是警长的磁力弹终究还是未能镇住活死人，自己的努力很可能付诸东流。愤恨的是绝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就是赴汤蹈火也得擒贼先擒王，会合警长，尽快干掉那罪魁祸首矮老头。

    此时的处境，明摆着前面就是个鬼门关，要再往前走，不啻是去送死。

    丁剑见硬闯不成，只能另想它法。是退？还是绕？一个不愿，一个不能。怎么办呢？要么入地潜行，要么登高攀越，眼下只有这两个法子尚可一试。

    入地就得钻下水道。

    丁剑想，既然你活死人都出来了，咱们也不用客气，不妨向活死人看齐，来点游击战术，打不过就溜。不和你正面相拼，玩玩猫捉老鼠躲迷藏游戏也不错。

    对习惯于生活在明亮宽阔环境下的人类来说，黑暗而狭窄的下水道可是充满了无数未知的危机，总有一些人们看不到的事物，可它仍是真实存在的，比如沼气、水里的毒素、蛇和虫子都不得不防。还有，活死人是否全都爬走，留个一只两只倒问题不大，再要遇上一群可怎么办？以上这些让已经进入下水道的六人依然走得是提心吊胆，瞻前顾后，生怕再遇到有什么不测。

    走了没多久，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出现了。丁剑的手电筒蓦然照见一只硕大恶极的活死人，裹挟在红色的雾气里，杀气腾腾而来，后面紧紧相随着一大群同类。

    果然入地无门，前面如同地狱般恶煞当道，六人只好急速返回地面。但时过境迁，大群的活死人距他们只有三十余米了。还没容他们回过神来，空气中生人的气息就像垂钓入水的诱饵，倏忽间吸引了大批的活死人兴奋地一窝蜂扑来。

    这一下，船员们有的不知所措，有的瑟瑟发抖，更有的惊吓过度，连双腿都不听使唤，杵在原地像个傻子。紧要关头，丁剑横刺里跑向一颗行道树，双手环抱，蹭蹭蹭像猴子一样爬了上去。船上的人哪个不会这两下子，平日在高高的桅杆上爬上爬下，早就习以为常。于是都学船长的样，竞相上树，或骑或盘很快全倚在高处，居高临下俯视底下乱成一团的活死人群。

    别看活死人咬起人来神气活现，嚎叫起来气势汹汹，但要它窜高伏低，跳跃腾挪可就笨到姥姥家了。围在树下的活死人，纵有一身蛮力，一脸的凶相，却也奈何不了树上的人，只得张嘴乱啃树皮。

    人的牙齿劲再大，也没有野兽的撕剥能力，所以上面的人如同服了一剂定心丸，只管安心享受着难得的喘息之机。

    这棵树够粗，爬上了六个人依然挺拔不弯腰。最上面的丁剑在随风荡漾的树枝上如坐针毡，因为他心中时时刻刻惦记着警长他们的安危。

    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枝头上的月亮把中山大街两侧的屋檐瓦面和下方密密匝匝的活死人群，全暴露在一片银灰色的景色中。那汹涌耸动的丧尸潮，锲而不舍地漫向这边，大有铺天盖地之势。下面的活死人更是体无完肤，面无人样，活活的一具具行尸走肉。树上的人全被惊得头晕目眩，生怕再往下多看几眼就会把持不住了，所以一个劲地上了还想再上。

    丁剑要大家稍安勿躁，他眼观六路耳听方，仔细眺望着远近的一切。

    忽地，他似乎看到活死人潮的最外边，有个矮矮的黑影子，手舞足蹈，做着驱赶的动作，将活死人强行往这边撵。

    “是那家伙吗？”丁剑不能确定，用脚尖碰了碰下方的老五。

    “看见了没有，最远处那个人是不是逃走的怪老头？”

    江邵文翘首一望，立即肯定道：

    “没错，老大，就是那怪老头。奇怪，他手里好像在抛撒着什么，怪不得这群活死人像嗜血苍蝇没头没脑往这里挤。”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丁剑恨不得自己也变成个活死人，生吃了那恶魔的肉才解恨。那样也好慰藉眼前这一大批冤死者的亡灵。

    但要想除却这个为祸世间的怪胎，就必须避开这些碍手碍脚的活死人。丁剑拗断了一根树枝，探了探到屋檐的距离，觉得再爬上一截，就可以直接跳到对面屋顶上去。于是俯身对下面的人说：

    “大家准备好，爬到我这里，然后奋力跳到对面屋顶上去。”

    话音刚落，只听下面传来“嗷嗷”的巨吼声。众人循声一看，我的乖乖，先前下水道里撞见的那只活死人王，已经爬出窨井。最可怕的是，裹挟在他身周的红色线网竞会密集起跳，瞬间落满了大树的底部。

    这是什么东东？船员们尚不知道它们的厉害，反正能躲则躲，能避则避。赶紧一个接一个往上爬，又一个接一个向屋顶跳。

    最先跳过去的丁剑，怕有人慌张之下失足，连拉带抱，保护着所有弟兄都顺利跃到了屋面上。这一点，比起同样知道要合伙结伴的活死人来，人的情感之深厚，却是它们怎么也比拟不了也战胜不了的。

    月光下，六人并排站在屋檐上，好一会，还在为刚才的死里逃生庆幸不已。但此时的六人，已经开始淡漠刚见到活死人时那种由心底深处生出的恐惧，不是因为他们站在了屋檐上，而是从骨子里开始了对活死人的藐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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