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牺牲

    茯玄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恐惧，眼前的冲云隼体型普通，仅仅与血兽化的野兽相当，收起翅膀的躯体连上细长的脖颈，也只是一丈左右的高度。

    然而看在眼中，却又是另外的一副模样，境界的差距与血脉的压制之下，茯玄感觉到的是眼前俨然立着一座可怕的，难以逾越的大山，且正不停地向着自己倾倒而下，避无可避地要将之湮灭。

    脚下依然还在抖动着，茯玄竭力地迈出了一步，挡在了黄昊与竹羽的前方。作为目前唯一还能够动弹的人，他下意识地挺身而出。

    哪怕全身上下都不停地发出让其逃跑的讯号。

    火星四射间，冲云隼轻轻抖动了身上的羽毛，神周的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茯玄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却依旧挺直身躯。

    冲云隼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敢于与自己直面的蝼蚁，并未直接发动攻击，飞禽类本就有戏耍猎物的恶习。

    完全没有胜算，便是连逃跑都做不到。

    因为恐惧，茯玄此时哪怕连举起手来，都十分艰难。此时理智全然无法战胜那源自本能的限制。

    像是全身的每一个部分，都在释放者逃跑的讯号。那是源自生灵本身的制约，摒弃掉灵智开启所带来的七情六欲，仅仅只是作为生命而必须存在的只有与恐惧两种内在。

    驱使生灵维持生命与繁衍，去获取食物c水源，使得生命能够不断地延续。而恐惧能够则是为了让生灵趋吉避凶，逃跑以增强存活的概率。这两者的目的，都不过是物尽天择下争取生机的生物本能。

    “我想要活下去啊，我不想让自己的生命就此终结啊！”茯玄的内心在咆哮着，却未足以摆脱躯体的束缚，面对无法战胜的恐怖存在，本不应如此懦弱的茯玄，首次感觉到了血脉压制所带来的无力。

    是求生的还不够吗？短暂一生的经历此时犹如跑马灯一般在茯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幕幕，出现的是两位师傅，是众位师兄师姐的身影，心灵上的快乐与悲伤，愤怒与忧虑。

    而后一切定格，停留在了道观前三人一齐出发时的景象。

    “我觉得，的力量并不是人最强大的本源，那只是一种死乞白赖的，是为了生存下去，无所不用其极的苟且与妥协。是以寂灭功法这种试图通过来不停刺激躯体的方式，似乎是走上了一条歪路。真正强大的力量，来自于对求生的超脱，既哪怕是舍弃生命，也要去守护些什么的牺牲。”此时的茯玄脑海中，响起的是茯苓师傅曾经针对寂灭功法所做出的评价。

    “为了坚守自己的信念，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朋友，为了所有心中认为的比自己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死亦何妨？”茯玄心中默念着茯苓师傅的话语，身体终于恢复了平静，身体之中开始慢慢地发生一些奇异的变化。

    不止是恢复了行动的能力，茯玄眼中的世界在啥那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看到了虚无的天地元气在天地间缓缓地流动，看到它们是如何为冲天隼的躯体所利用，如何紧致地排列与作用，进而形成护体的火焰。细致到其身上每一根的羽毛的形状，地面上的每一道裂痕与沟壑，乃至于其上的碎石沙土，一颗颗，一粒粒分明无比。

    他同时听到了气流活动的声息，听到了在场包括冲天隼与竹羽黄昊在内的，他们的呼吸，心跳，体内血液的流动。

    包括嗅觉中，气味所带来的一切讯息，此刻的茯玄有种仿若掌控着一切的错觉。脑海飞速运转，将大量的讯息接收，处理，总结，进而做出最直接有效的反应。

    让冲云隼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畏惧无比的蝼蚁突然间平静了下来，像是有某种让它非常讨厌的感觉自其身上浮现，与躁动的本性完全相反的，近似于绝对的静止。

    而且更让它无法接受的，是这蚂蚁一般弱小的生灵，竟会率先对自己发动攻击。

    茯玄从未曾如此全然地掌控自己的躯体，对于庞大讯息的完全掌控，让他能够清晰地知道每一步踏出，能够为身体带来怎样的加速。知道如何调配身躯的力量，让双腿爆发出超越极限的能量。

    这是对于冲云隼而言也不容忽视的速度。只是要对其产生威胁，却依然远远不够，冲云隼的翅膀后发先至地挥舞而出，暴躁而愤怒的异兽，自不会有半分留手的打算，蕴含着入道境火焰属性的一拍，直接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刺眼的火光。

    而在茯玄的眼中，这雷霆一击却显得异常的缓慢。

    只是这种感官上的缓慢受限于躯体的极限，使得茯玄完全无法做出半点规避，而且，他原本也没有半点想要躲开的意思。

    向冲云隼右侧冲来的茯玄，先是“看”到了冲云隼左爪微曲，加大了对地面的压力，随后又“听”到了其血液飞速地汇聚在了其右翅之上。在这一击未曾挥出之前，便已经完全掌握了攻击的方向与力道。

    在天地元气疯狂躁动地汇聚在冲云隼右翅之时，茯玄已然调整好了收力的方向。用以规避直面攻击的手臂方自格挡在身侧，那夹杂着火焰伤害的万钧之力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砰！”炮弹一般飞出的茯玄周身缠绕着烈火，朝着早已计算好的方向砸去。

    “哐！”冲击带来的冲力汹涌无比，两个声音更是仿佛同时响起一般，攻击方启，茯玄已是狠狠地砸在洞壁之上。

    乱石激飞，震起了一片沙尘迷雾，几乎是与碎石一同飞射而出的，是一根破雾而出的黑铁棍，目标直指向阵法中心的那颗红色巨蛋。

    紧随其后的，是自洞墙借力弹射而出的茯玄。在撞击飞出的一瞬之间，他仅仅只能够扭动身躯，将用来格挡的，骨骼全然碎裂的左手来再次承受与洞壁的撞击，以此来保存右手的活动能力，进而抛出方才竹羽用以组织黄昊而抛出的黑铁棍。

    洞壁因为茯玄借力的猛烈踩踏，再次发出一声巨响。

    冲云隼怒吼一声，身影瞬间消失，难以想象的速度仿若闪现一般出现在了黑铁棍的前方，周身的金色火焰瞬间暴涨，竟是直接将黑铁棍瞬间烧融气化。

    而趁着这一瞬的空档，与黑铁棍一同飞射而出的茯玄目标却并非那颗红色巨蛋，在弹射瞬间就已经计算好冲云隼行动的茯玄飞掠到了此时正跌坐在一旁的竹羽身侧。

    右手方自扯着他的衣领朝着洞口方向狠狠抛出，冲云隼俯冲着的一只利爪便已经直直地直抓了过来。

    茯玄将竹羽抛出而卸去的冲击力，却是导致了一瞬无处借力的滞空状态，背对着冲云隼的茯玄身子瞬间收拢，还能动用的右手扯住左手，双腿曲起，缩起脑袋卷成球状，堪堪自冲云隼的大爪缝隙中漏了出来。

    此处距离红色巨蛋依然不远，冲云隼为了避免波及大巨蛋，必然会直接出爪试图将茯玄直接抓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茯玄才堪堪躲避开这一击。

    一收一弹之间，茯玄双脚直接踩踏在冲云隼的巨爪上，朝着黄昊的位置弹去。

    只是茯玄快，冲云隼更快，落在黄昊身侧的茯玄来不及有其他的动作，便已经双脚抵地，弹射跳起，一拳猛烈地向上挥出，直接与冲云隼的巨喙撞击在了一起。

    茯玄的整条右手臂瞬间爆裂开来，骨肉尽毁。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他依然神智清晰地控制住躯体，借着冲云隼的攻击，炸落在黄昊的身侧，借着冲击力将其振出了洞口。

    接连的三次攻击过后，冲云隼却是停下了攻击，躺倒在地面上的茯玄在其看来，已然是处于必死的阶段了，至于被其跑出洞口的两头蝼蚁，哪怕还有生命气息，此时又哪里及得住关注巨蛋来得重要。

    当时闯入阵法的冲云隼本是一对，母冲云隼正处于分娩前期，两者正在寻觅适合的地方哺育后代，却是误打误撞地落到了此地，而那母冲云隼更是在分娩中受到了血色雾气的侵蚀而产生了变化。

    产下的冲云隼卵也因此而产生了变化，在血色雾气中不停增大，且一旦离开，期内的生机便会迅速的消逝，是以才会将之放置于阵法中心，随后产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而公冲云隼因未有异变出现，是以未被黑衣人所重视，被禁锁于阵法外围。待到方才阵法毁去，这才得以脱困，疾速地前来查看。

    此时的冲云隼周身火焰慢慢褪去，露出了金黄的羽毛，来到巨蛋一侧，用脸颊亲昵地摩挲着巨蛋，感受着期内越发搏动的生机。

    “哈哈哈哈哈哈！”看似温馨的场面却是被剧烈的狂笑声所打断。

    原本在冲云隼看来依然毫无生机的茯玄此时慢慢地自炸开的坑洞中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双手尽废的他却是放肆地大笑着。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竹羽与黄昊送出山洞，此时已然达成，心情自然畅快淋漓。

    本已置生死于度外的茯玄此刻已然没有了半点后顾之后，那么最后的一步，为了保证落在洞外的竹羽与黄昊能够安然无恙地继续生存下去，便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完成。

    狂笑结束之后的茯玄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巨蛋与冲云隼，竟是不管不顾地再次冲了上来。

    “再见了，大家。”茯玄的身躯毫无疑问地被冲云隼一翅膀拍飞，只是冲云隼也并未注意到，茯玄的双腿，在与其撞击的瞬间，却是有所指向地向着某个方向一同蹬出借力。

    从一开始就计算出山洞中最为薄弱位置的茯玄，双腿尽断的躯体轰击在洞口一侧的石壁之上，深深地陷入期内

    好饿啊！他心中最后默默响起了一声抱怨，随后，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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