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穆西的存在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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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穆西的不一样,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只在想伸手碰触一下试试感受的时候,那事物就一下消失不见了,指间轻轻一钩,只能挽住风。那种恍惚和怅然,就跟色彩斑斓的气泡一样。让人心里闷闷的,愣了很久的神,却很难回过来。
这几天她就有些不爱说话,痛哭流涕不至于,她本来就不是那样的女人,即便真的伤心。
不过就是很少说话,安静的坐在那里,有的时候没人叫她,她可以足足的坐一上午,或者一个下午。
季江然忙着办理顾夫人的葬礼,几乎一整天都要呆在外面。晚上回来累的要命,也不想再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
穆西都是老老实实缩在他的怀里,只要他抱着她,将体温传递给她,穆西就可以安心的睡着。
简白只怕穆西闷出病来,白天的时候就过来陪她。
安慰她说:“小西呀,人老了就是这样,都免不了这么一天。将来我和你爸一定也要走这一条路。不过听说你妈妈走的很安详,不痛苦其实就是福气,不要太难过了。”
难过吗?
她们都没有在一起生活过,顾夫人给穆西最大的恩情,就是将她生下来。然后她们走得最近的时候,是穆西扮演顾浅凝的那段日子,她喊她妈妈,貌合神离,无比恨她。
这一刻只是不再恨她了,所有恩仇都泯灭了。这些就是她和顾夫人一生的缘分,没有顾夫人和顾浅凝的多,只有这么多。
“妈,你放心吧,我没事。”
她还是正常的吃饭,过日子,季江然回来晚了,就先让穆绍然回房间里睡。
穆西一定要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没有季江然的怀抱,她一定睡不着安稳。
终于忙完了。
季江然回来之后,把事情简单的跟她说一说,然后道:“等到这一阵过了,我再带你去墓地看一看。”
穆西枕着他的肩膀,只问他:“累不累?去洗澡吧。”
季江然抱着她上楼。
穆西已经洗过了,拿着吹风机等在外面,准备帮他吹头发。
季江然随意擦了一下就出来,被穆西拉着坐过去。季江然握住她的手:“小西”
其实他是担心她的,这些天都担心她。所以不愿意跟她提起这件事,但是不说也揭不过去,他就怕她跟自己较劲,无论如何不肯让自己松一口气。
穆西揽着他的脖子从身后抱住他,蹭着他湿淋淋的头发说:“我知道你很担心我,怕我难过,怕我后悔,怕我跟自己过不去其实一点儿都不。所有的事情你都为我做了,这些年你做那些事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让我好过,怕我有后悔的那一天么。早在顾浅浅吃官司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着手缓和我和她的关系了,或许更早,这些我都想明白了。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做了那么多,连她都无话可说,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好愧疚的了所以你不要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而且她懂得了,人很难真的恨起自己的至亲,那些血脉相连的人,即便十恶不赦,也容易让人心慈手软。
季江然正是因为知道顾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所以这些年将什么都做足了。
穆西想,她真的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江然,谢谢你。以前觉得你不好,爱上你让我感觉无可奈何。现在发现不是那样的,你懂得的东西永远比我多。爱上你,我觉得是自己今生做过最好的事,无论结果是怎么样的,我都不后悔。”
季江然将她拉到面前来,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你真的是这么想?不觉得难过了?”看穆西摇了摇头,他才叹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两天我有多担心你。”
穆西反手抱紧他,紧紧的抱着,越发肯定一件事,这一生遇到他,是幸。
顾浅云去顾家收拾了顾夫人的东西,通通的整理好,许多东西都烧掉了。还有那些照片,留下几张之后其他的也都一并烧了。
顾浅浅不在家,家里一下冷清下来,那一栋空下的宅子,只觉得永远再不会有人住了。可是顾浅云不打算将它卖掉,这还是季江然给顾夫人买下的房子,室内的一切也都是他帮着添置的,她在天之灵一定很想保留着。
忽然接到郑夫人的电话。
手机铃声一下响起来,空荡的房间里声音显得特别大。
顾浅云惊了一下,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接起来:“您有什么事吗?”
“谈一谈吧。”
郑夫人出马了,而且声音冷硬。她们婆媳关系一向不是太好,索性分开住,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
看来郑夫人听说两人要离婚了,再打来电话,声音里的厌恶不加避及。
顾浅云去茶楼找她。
郑夫人坐在那里慢慢饮茶,见她进来放下杯子。开门见山:“你打算要多少?”
顾浅云看着她,忍不住想要发笑。
郑夫人冷了脸,就像受到侮辱似的。眯着眼睛问她:“你笑什么?”
顾浅云敛了笑,想一想自己过去的许多年是多么的悲哀,和这样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低声下气,腰杆都挺不直。她想做一个好媳妇,可是郑家实在不是什么风水宝地,能培育出一个好媳妇。这一辈子都休息了,好媳妇实在不适合郑家。
她讽刺的动了下嘴角:“你以为我捏着你儿子那些龌龊的照片是打算威胁他,向你们郑家索要些什么吗?我还纳闷郑方也是豪门出身,怎么都算是休面的公子哥,这个不堪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怎么就那么上不了台面,下现在我终于是明白了。难怪他会这个样子”
郑夫人听出她指桑骂槐,恼了:“顾浅云,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我只是请你们郑家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我只是想离婚,觉得跟郑方一起过没意思,很倦怠。对你们郑家的财产没什么兴趣,我只拿回我结婚前的嫁妆,其他的,我一分不会多拿。也请你不要趾高气扬的来找我麻烦,真的让我很烦,直接想要看轻你。我和郑方一定会离婚,我不会缠着他,你就放心好了。”
郑夫人审视她:“你说的是真的?”
顾浅云冷冷的:“你要是不信人,那我也没有办法。”
现在在她看来,拿不到财产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跟郑方这样的男人捆绑上一辈子。
郑夫人却三令五申:“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
顾浅云扬起下巴来:“我不会后悔,你放心吧。离了婚,我和你们郑家就再也没有一点儿关系了,不用害怕我会赖上你们郑家。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家赶紧让郑方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郑夫人一走,顾浅云忽然一阵恶心。
竟是这样让人倒胃口的一家人。
回去的路上,顾浅云终于恶心的承受不住,一阵一阵的往上返。这段时间烦心的事情太多,都没有好好吃饭,感觉将胃都折腾出毛病了。没有回家,直接开车去医院。
拿着结果晴天霹雳,在医院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天意弄人,就是这样弄人。这个孩子她盼了许久,许多年过去了,他终于来了。而她注定不能再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顾浅云甚至想,还要离婚吗?
可是,这样的想法一出就频频摇头。为什么不离?
她和郑方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不能再悲哀的演变成一个生产的机器。那样的话,她的人生才真是场笑话,连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攥紧拳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刚刚郑夫人才热切的将她扫地出门,这样近在咫尺的羞辱,总不能转首就忘记了。
从医院里走出来,给郑方打电话。
“离婚协议书你签好了吧?明天我去收拾我的东西,照片的底片我也会交给你”从此一刀两断,两不相欠。
算得了什么呢?这世上多少人的婚姻都是以悲剧散场。
她又不是始无前例的第一个,实在没必要感觉自己楚楚可怜。
这样一想,还要羡慕起‘顾浅凝’来,如果她有她一半的魄力,眼睛里揉不得一粒砂子,早就和郑方一拍两散了,哪会有今天的耻辱。
都是她自己找来的。
“她真的要跟你离婚?”
顾浅浅惊讶的问出来,她真的没想到顾浅云会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她以为顾浅云会一辈子扒着郑方不撒手的,不论他浑成什么样子。
郑方没有想象中的乐呵,甚至是愁眉不展。解脱了吗?他还真就没有感觉到。离了还要再娶一个,再娶一个不见得就会比顾浅云省心。凭心而论,这些年顾浅云是很让他省心的。忽然离了,就感觉麻烦起来。
顾浅浅过来攀上他的胳膊,想问他怎么想。
郑方有些烦躁的甩开她的手,叼上根烟出去了。
他需要静一静,顾浅浅这么的聒噪的女人,真的让人心烦意乱。
顾浅浅如今就住在郑方给她的那套房子里,那个家她还怎么敢回?只怕晚上做恶梦,根本没办法睡觉。
如今顾夫人不在了,她也想着给自己一个着落。如果顾浅云跟郑方离了,而郑方肯要她,在她看来,也不是没办法接受。
龚文来a城的时候竟然撞到同学,欣喜若狂,两人一起到甜品店里吃东西。
说起当年校园里的事,讲到一些风云的人和事,两个人都是感慨连连的。
龚文突然想起来:“对了,当年咱们学校的那个季江然,就是这个城市的,你知道吧?”
同学笑着:“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么赫赫有名的人物。前几天我去他们公司跑业务,还看到他了呢。比当年还帅,那种魅力真是势不可挡。你是没看到啊”
女同学的口吻中有一丝炫耀,让龚文听得不自在。便说:“我跟他一起吃过几顿饭,不过他那个人可不像当年在校园里那么阳光了,脾气大了,也比以前深沉许多。”拿出手机又说:“哦,对了,他喜欢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为了表示他们熟识,龚文将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同学看。
那个同学果然尖叫起来:“哇,真的是季二少,原来你跟他这么熟悉。不过他喜欢单亲妈妈啊这个女人还挺漂亮的,但妆化得可真浓啊大体模样,跟他以前的老婆倒是有一点儿像,轮廓真像,看来季二少还是很喜欢他以前的老婆啊”
龚文凑得更近:“真的么?你见过她以前的老婆?”
“见过,特别漂亮的一个女人,很有品味,气场强大的不得了。”
两个头碰着头,啧啧的讨论。
说着说着笑起来,女同学拿着照片仔细端详,就想看一看,季江然喜欢的女人到底什么样。当年学校那么多的女生追他,竟然没有一个成功的。
安夫人抽出纸巾递给对面的安子析。
“把嘴上的奶油擦干净,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说到这里又叹气,她现在这样还不如一个小孩子呢。
这个时间店里人很少,没有小孩子,所以店里很安静,只龚文那一桌说话比较大声。觉得有一点儿热闹,是年轻人的那种吵闹。
而安子析就坐在那里傻乎乎的吃东西,她现在基本上不说话。说什么呢?痴痴傻傻的,一年到头来也只是沉默。最知道的就是吃,饿不死就已经很好了。
安夫人看了一会儿窗外,起身去洗手间。嘱咐她:“老实的呆在这里,别乱跑。”
安子析点点头,大口大口的吃甜点。
一转首,却看到窗外有流动卖棉花糖的小摊贩,在这一带还真的是很少见。放下甜点追了出去,早把安夫人的话抛到脑后。
安夫人出来之后,看到桌位上空空。在店里找了找,没有看到人。便问龚文:“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之前坐在那里的人出去?”
龚文点点头:“是出去了。”
安夫人彻底急了,拿出手机给安子析打电话。可是开不了机,才发现电池没电了,实在马虎大意。
“真的不好意思,能接你的手机打一个电话吗?我的电话没有电了,我女儿她是智障,这样跑丢了,可能会出问题。”
龚文随手将电话借给她。
“你打吧。”
安夫人坐到一边拔号,打了几次,最后总算是通了。
气的不得了:“不是让你好好呆着别动弹,跑到哪儿去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就不能让我省一点儿心”
停顿了一下,细心听着,辨别出她所在的方位。又嘱咐:“乖乖的站在那里,等我过去,别再乱跑了。”
然后将电话还给龚文。
“真是太谢谢你了。”
安夫人拿上包匆匆忙忙的走出去。
安子析坐在路边啃棉花糖,一张脸粘得跟白胡子老人似的。
安夫人一路快跑过来,累得气喘吁吁,毕竟年纪大了,轻而易举就会觉出累。
拿出纸巾来帮她擦拭:“看看你这张脸吧,吃东西一定要注意,你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听话?”
安子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盯着车流继续啃棉花糖。
季江然早上正常去上班,西装革履出门前把早安吻奉上来。
“别太贪睡,记得起来吃早餐。”
穆西就伸手环上他的脖子。
懒洋洋的说:“季总裁,你把我变小放到我的口袋里吧。”
季江然张大嘴巴咬她,暧昧的说:“我想把你吃到肚子里去,让你成为我身体里的一部分。”
穆西呵呵的笑起来。
季江然抚摸她的额发:“不跟你闹了,上班真要迟到了,乖乖在家等我,中午饭我陪你吃。”
穆西幸福的弯起唇角。
“我老公是完美的好男人。”季江然从床走到门口的那一段路,她已经伸着指头帮他数:“长得帅,会赚钱,睿智,孝顺,温柔,床上功夫一流”
季江然握上门把手的指掌一顿,嘴角邪气的一钩,真要被她给打败了,折回来,狼吞虎咽的亲吻她。
“你要再这样勾引我,我可真的要上不了班了。”
穆西怕痒,缩在他的怀里咯咯笑。
“我说的都是实话么你快走吧,否则你的职员会说我是红颜祸水。”
季江然真喜欢这样的穆西,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这样满足又充实过,一句话都能将他哄得很开心,看她做任何的事情都喜欢的不得了。
跟这个人过一辈子,真的要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奢侈的事了。
“老婆,我爱你,很爱,很爱。”
穆西眼睛亮得跟宝石一样:“我也爱你,很爱,很爱,很爱。”
他去上班了。
穆西还在床上睡着。
吴胜超将当天的报纸拿给季江然的时候,脸色就有一点儿沉重。
“季总,事情有一点儿不妙,夫人的存在被人发现了。被刊登出来了”
季江然桃花眸子冷淡的眯起来,马上翻到头版头条。
那样大的几帧照片,有他吻穆西的,也有穆西抱着穆绍然从酒店客房里出来的。跟上一次的还不一样,这一次的清析入目,即便穆西化着妆,仍旧可以辨识出一点儿模样了。而a城认得她的人实在太多太多,这些照片在a城刊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行文之间虽然不会提到顾浅凝的名字,也没有人会怀疑她。可是,却分明写着他的新宠,且怀疑是个单亲母亲,这样的身份足以引起广泛关注。
效用马上就看出来。
林嫣然怕不方便打电话,就发短信来。
“二少,今天的报纸看到了吗?就是在c城的那件事吧,我没有对任何人透露一个字。”
季江然自然相信不是她做的,当时林嫣然不过陪他走了一个过场,并不知道他想逼退的是什么人。更没跟穆西和穆绍然着过面,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而这几张照片根本不用想,只能是龚文那里传出来的。
将报纸揉碎在指掌中。
马上让吴胜超去处理此事,不能让消息进一步扩大。
而他没有去公司,直接回了季家大宅。
简白看到他进来,还很好奇:“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你不用去上班?”
季铭忆从沙发上抬起头看着他。
季江然把报纸拿给简白看。
“妈,你自己看看吧。”
简白翻开来看,当即吸了一口冷气:“天哪,怎么会这样?”不可思议的看着季江然,心跳的格外厉害:“这不是龚文当时拍下的照片?怎么会被刊登在报纸上?”
眼看麻烦就来了。
季江然按了按发酸的眼眶,就怕这一天的到来,没想到一切都来得这样快。只怕幸福跟睡梦一样短暂,醒来了,梦里如何,不复存在。
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准备,可是,他正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与幸福中无法自拔,想给她一世安好的。办法没等想出来,东窗就已事发。
早上他们还你侬我侬的说着情话,以为就要那样一辈子,前所未有的幸福愉悦。季江然抚着她的脸颊,看到明眸华彩,只觉得这世上最好的女子被他给娶来了。
季铭忆已经将报纸拿过去,看过之后将茶几上的杯子都打碎了。怒不可遏:“看你做的好事,就知道莫明其妙的将那些女人搞到家里来不会有什么好事。这回你让小西和绍然怎么办?这个家非要被你给搞散了不可。这下你满意了吧?”
简白比谁都慌,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怕的不得了。其实这个结果任谁都没有想到,当时龚文的电话被季江然摔碎了,龚文哭着跑出去,并没有捡起来。后来简白将电话收了起来,没等还给龚文,就被季江然拿去了。他不会任那些照片随意传播出去,一到他的手里都损毁掉了,按理说不该有任何事情发生。
后来日子稳定了,z城的那段小插曲早就被遗忘了。
上次简白还看到了张丽敏,倒也没说别的。听闻龚文现在是谈着一个,也是别人介绍的。简白没多问,毕竟跟他们彻底没什么关系了。
却无论如何没想到那孩子的心机那样重,竟然私下里进行了备份。
简白掉了几滴眼泪,忍着说:“我去给张丽敏打电话,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季江然叫住她:“不要直接问她,只问龚文在哪里就好。”
这件事他一定要查清楚,不会任事态无止境的溃烂下去,他怎么允许别人伸手来伤害他的穆西。
简白电话里声音极力保持平和,旁敲侧击问到了龚文的行踪。没有急匆匆的挂断电话,怕端倪露得太多,越发引人关注,只当季江然的一笔风流史掀过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约好张丽敏有时间一起喝茶之后,笑语吟吟挂断电话。
心马上沉到谷底去:“龚文果然在这里。”
季江然转身出门。
掏出手机给手下人打电话,让人将龚文找到之后带到他面前来。
刚坐到车上,不好的消息又传来。
是警察局的朋友打来的,说是接到了匿名人的举报,说他的亡妻顾浅凝还活着,指出这是一桩诈骗案。
那人自是不信,电话里笑着说:“二少啊,你说现在的人多能扯,这种瞎话都编得出来。报纸我也看了,是跟二少奶奶的轮廓长得有一点儿像,也不能说就是二少奶奶啊看来你是招惹到什么人了,树大招风,你得防着点儿。这年头得了红眼病的人还少么,就是见不得别人风流快活。”
季江然故作姿态,无奈的苦笑:“有老婆的时候找个女人,全世界的人盯着你,现在单身一人了,再找个女人打发时间,还是一样的麻烦。当我们男人清欢寡欲呢是吧?换换口味都不行?”
那人就在电话里哈哈笑。
两人肆意调侃了两句,挂断了。
季江然的心里却沉重得没法再沉重,堵得满满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一张脸面无表情,阴森冰冷。
只薄唇紧紧的抿着,连唯一的绯色也失去了。
就算警察局的人现在不信,以为是一场闹剧,却不代表接下来也不会信。有心人知道先将照片刊登到报纸上,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接着就报到警察局去,可见逼得有多急。一旦警察局的人不相信,他们马上还会想出别的办法来佐证。只怕下一秒舆论就会泛起来,压都压不住。
所以,他怎么还笑得出?
季江然极少有这种手脚冰凉的时候,很少这样怕过。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怕了,若说他怕什么?真的害怕有一只魔爪伸过来,会将他的穆西带走。
顾浅云正式和郑方离婚了。
将东西收拾好,找来搬家公司拉走。就先住到顾夫人的家里去。
将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收起来,还有那些零散的东西,不过那些珠宝她没有要。用郑夫人的话说,都是花郑家的钱买来的。几年的青春都亏进去了,这样赊本的买卖也干了,还要在这一点上让人说贪便宜吗?顾浅云的眼皮还不至于浅到那种程度,否则就不会和郑方离婚了。
郑夫人自己不方便过来,就派了信得过的下人过来。明着是帮顾浅云收拾东西,实则就是看着她,怕她把不该拿走的东西都收走了。
郑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看到顾浅云忙里忙外的整理东西。
那样的情形有点儿像以往他出差的时候,顾浅云就是这样里外屋的想着,什么东西忘记给他装上了。
最后顾浅云提着箱子出来。
“就这些了,贵重的东西我一样没拿,你们自己数一下。首饰都在梳妆台上了,这些年的全部。除了我花自己娘家钱买来的那些。”
郑方掐灭手里的烟:“那些首饰本来就是你的,你拿走。”
顾浅云说:“算了。”
大件都搬走了,她提着两只箱子出来。住了多年的大房子,这一刻走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可是没有留恋,还是一无返顾,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是那双拖鞋还摆在玄关处,郑方坐在沙发上看着,忽然一阵由心的烦燥,将手边的抱枕扔了出去。呵斥下人:“她都走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下人看到郑方发疯,快速离开,去跟郑夫人报备了。
诺大的房子一下空下来。
其实最初的最初他们有一段甜蜜时光,跟这世上无数的小夫妻一样。对一切都是新鲜的,包括生活。那时候哪里知道几十年如一日的面对一个人可能会厌倦,也可能失了新鲜感,再也提不起兴致。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想过,只知道两个人的生活是肆意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这样的组合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感觉奇妙。
慢慢的就走到了今天,意识到这个世界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再没什么新奇可言。就算对方是一块宝藏,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也该挖掘清楚了。
于是,分手啊。
郑方郁闷的再点着一根烟。
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顾浅浅打来的,问他:“你跟她离婚了?”
是离了,可是郑方想不出这关她什么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浅浅就有些得意洋洋:“那我们以后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吧?”
郑方直接说:“我们没有以后。”
“郑方,你什么意思?”
郑方就说:“我没意思,玩够了,还有什么意思?”
顾浅浅那个横冲直闯的性格,挂断电话却直接过来了。
门铃一直响,一直响。
郑方被吵得头脑,起身去开。
是顾浅浅,她已经挤身进来。看到到处乱糟糟的,抱枕还扔得可地都是。
看来是真的一拍两散了,这一次顾浅云倒是干脆。
郑方眉头蹙起来:“你跑来做什么?我现在不想见你,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顾浅浅直接质问他:“你打算怎么安置我?”
“安置你?”郑方像听到了笑话:“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对你有什么义务可言吗?”
“你睡了我,不打算负责了是吧?”
郑方只会笑得更甚:“你被那么多男人睡过,你怎么不找他们负责啊?我说我爱你,你就信?顾浅浅,你长点儿脑子吧,男人在床上跟哪个女人都说爱,可那种爱不是心动,你懂了吧?更不想跟她过日子,要是没个女人都跟你一样死皮赖脸,我还不被她们给烦死啊。”
没想到她会想着缠上来,实在让他感到头疼。
像顾浅浅这样的女人,睡起来该是很方便的。当时就以为甩起来也一定容易,才忍不住对她出手。
顾浅浅不过是有一丝遐想,郑方给她买了房子,而郑方又在这个时候离婚了,便以为是想跟她在一起。
可是郑方打破了她的幻想:“你别做梦了,没有男人会把你这样的女人娶回来当老婆,我这样的家庭更不会。我还不想成为全世界的笑柄,你想钓金龟,再去其他男人那里碰碰运气吧。”
话要说到这样难听刺耳的地步。是个人都会气炸肺。
顾浅浅扬手打了他。
“郑方,你混蛋。”顾浅浅眼眶红了,气得嘴唇发颤:“我是什么样的女人?”
郑方心情不好,而且是糟糕到极至,她却偏往上凑,不遍体鳞伤才怪。
一字一顿:“你就是个出来卖的,你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你自己会不知道?”他恶狠狠的说:“人尽可夫!”
顾浅浅还想打。
手腕一下被郑方钳制住,扬手将她打的一巴掌还了回去。
骂她:“贱人。”
顾浅浅的嘴角被打得裂开了,耳朵嗡嗡的响。
怎么走出来的都不知道。
那个人性中最丑陋的一角被郑方给揭开了,他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哪一样都是她最不想承认的。
所以鲜血淋淋,她没有打败顾浅云,在这一场姐妹的战争中两败俱伤。
坐上车回家,回郑方送她的那套房子里。路上想起来,不过只付了首付,哦,天哪,她还不完全算那套房子的主人。
可是,就连以前的家她也回不去了。记得路又怎样,跟顾浅云也不是不能争。但是,就算真的给她,她也不敢回去住。她俱怕自己的妈妈,可那一间房子充满了她的气息,她拼命的想逃都逃不掉,又怎么可能想要回去。
顾浅浅整张脸埋进掌心里,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季江然像往常一样,中午回来陪穆西吃饭。
穆西坐在沙发上等他,看到他进来。高兴的跳下来:“老公,你终于回来了,我都饿死了。”
季江然将西装外套直接丢到沙发上,把她接到怀里来。看到她脸上明媚的笑嫣那样明亮晃眼,他弯起唇角,宠溺的不得了。
“傻了么,饿了你不先吃。”
穆西撒起娇来也是好本事,只会将男人的骨头都拿软了。
季江然就曾问过她:“这个不会也是你们基地训练的一项科目吧?”
穆西一脸委屈:“我从来没对其他男人撒过娇,就对你一个人这样,你竟然这么怀疑我。”
季江然挑起眉毛:“我没怀疑你,我是被你拿软了。”
“绍然呢?”季江然问她。
“让他先吃了,小孩子不禁饿,这会儿在楼上上网呢。”
穆西亲手做的菜,都是季江然喜欢吃的。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的碗里:“多吃点儿,你是一家之主,要赚钱养活我和小包子,最辛苦,功不可没。”
季江然弯起唇角:“应该的。”
季江然吃了很多,明明已经很饱了,可是仍旧觉得哪里空。就说:“小西,弄两块西瓜吃吧,有点儿热。”
穆西说:“好,我去切,你到沙发上等着。”
季江然扯下领带去沙发上坐,眼风扫了茶几边的垃圾筒一眼。
怔了下,转身叫她:“小西”
穆西微笑着回过头来,厅外反射进来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双颊泛着一点儿红晕,那样子仿佛是欢喜。
看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催了他一句:“怎么了?叫住我又不说话。”
季江然伸手叫她:“到我这里来。”
穆西莫明其妙,但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季江然将她揽到怀里来,下巴抵进她的肩窝里,沉沉说:“这个时候不需要那么懂事,心里那么难过,为什么还要努力的微笑着给我看?”
穆西脸上的笑容果然一点一点的褪下去,平抚了,嘴角也放得很平,整个人僵在那里。
她早上也看到报纸了,茶几上放着一份,是下人按时放到那里的。她看到了照片和报导,知道这是山雨欲来之势。却只是平静的将报纸撕破扔到垃圾筒里。
伸手环上季江然的腰。
“我没有装作不难过的努力微笑,我本来就不觉得有什么。这一天我早就想到了,当我决心要跟着你的时候,这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你怎么那么傻。”季江然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一丝沙哑:“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
穆西手臂收紧:“江然,我们给绍然改姓吧,瞒不住的,总有一天都会被发现。不如堂堂正正的让包子认祖归宗,他本来就姓季。你说过的,有很多人会疼宠他,所以即便少了一个妈妈,对于包子那么强大的小孩儿来说,一定没有什么。你会替我好好的爱他对不对?”
季江然的眼眶红的厉害:“我没办法答应你,因为我不能替你好好的爱他,这一次我一定要陪着你。”
穆西捶打他的胸膛。
“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我当初之所以抛弃一切顾虑回到你身边,就是觉得你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一定可以把包子养得很好。有你陪在他身边,比有我陪着要好。我就是这样想,所以把他带回来了。”
季江然根本不肯听她的话,无论她说什么,他一句也不听。他就像个偏执狂,如果她有事,他一定会陪她到底。
其实穆西想过,既然东窗事发了,是不是自己安静的回去比较好?闹大了,等到基地来人将她绑回去,性质就变得更为严重。她真怕连累到季江然,毕竟季江然曾是他们打击的对象,虽然一切被她掩盖过去了。可是仍旧敏感得害怕被扒出来,到时候他一定没办法保全自己。
于是,穆西几乎做好一切准备。就像将死的人在理智尚清的时候留好遗言。
她安静的整理一切,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本来是季江然一个人的衣柜,多了她的之后就变得有一点儿拥挤。可是季江然有一个独立的试衣间,里面大小的格子,分列摆放着他所有的西装,衬衣,领带,鞋子,以及腕表。
所以,也没说再将这个衣柜加大。季江然只说:“要是装不下了,把我的衣服拿到里面去,放上你常穿的。”
但是穆西还是让那些衣服拥挤在一起,就像两个人相依相偎,每次打开柜门,看到他色泽简单的衣服和她的明艳混杂在一起,就觉得温馨,笑意从心底里发出来。
衣柜一定要这样才好看,男人的冷硬配上女人的一点明亮和花哨,就感觉格外适宜,不会那么单调。
这一回穆西将她的衣服都拿出来了,然后放到一个箱子里。只有两件要穿的还摆放在那里。将空出来的空间放上他的衬衣和外套。那些小小的格子间就用来放他的内裤和袜子。
穆西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其实就在想,这就是最平凡锁碎的夫妻生活。或许真到头发花白的那一天,也会觉得有一点儿倦怠,中间那么多年免不了吵吵闹闹,过夫妻生活像刷牙,他不再这么缠着她,那冲动压也压不下。会像许多中年男人那样,例行之后,抽一支事后烟,问她爽了吗?就感觉是完成任务,也不想紧紧的抱着她睡。
生活总会变得平淡而单调,许多夫妻就是那样走到末路上去的。
可是,穆西觉得,即便是那样,她也很想很想跟这个男人耗在一起,死磕一辈子。也会像两只任性的疯子,即便厌倦,即便无趣,也要死死的抓在一起,死在一起,没有哪一个愿意放手。
生命中的那个人,只能是他。
眼泪掉下来,被她抬手抹去。
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被男人宠惯了,动不动的就想要掉眼泪。
门板一下被破开,季江然冷着脸走进来。看她蹲在地上整个行李,而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他淡淡的眯起眼:“你做什么?”
穆西低下头:“闲着没事,就整理一下东西。”
季江然动起怒来,发了很大的一场脾气。过去将她扯到一边去,甩到床上,然后将她整理过的所有箱子打开,将那些衣服底朝上的倒出来,又去打开柜门,将里面自己的衣服都扯了下来,扔到地上,搞得乱七八糟。
穆西过去阻止他:“江然,你做什么,你住手,疯了吗?”
“你还问我干什么?你竟然还敢问我?”季江然扳过她的肩膀扣紧,紧紧的,他的眼睛红透了,朦朦胧胧的一层光,是氤氲的水汽,声音哑得厉害:“穆西,你够了。非要这样伤我的心,非要刺痛我是不是?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休想甩开我!别指望我一个人带儿子,你跑去死掉,一了百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整理这些干什么?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一定不在了,还整理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他怕极了她心里的打算,这样一个疯子她会有什么打算?无非就是拿自己的命来换取所有人。
“穆西,我警告你,你是我的女人,你这条命也是我的。别妄想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支配,我不会放过你!”
穆西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看到了吧,她回来了,直视自己的心意,后果就是这样可怕。她不怕死,她只是害怕连累到他,将他一起拖下水。这个男人是她好不容易保全下来的,怎么忍心看他再次毁掉?那不是爱。
她想他活着,即便他的世界里没有她,她仍旧想要他好好的活着。
如果可以活着,谁又真正的想去死呢?
穆西第一次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叫他的名字:“江然”
卧室门被推开。
季铭忆和简白过来了,听到两人吵吵闹闹,以为吵起来了。再看到卧室的地板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衣服和物品。而季江然钳制着穆西的肩膀,腥红着眼眶也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简白郁闷的直叹气:“有什么事两人不能好好商量,非要闹成这样。”过来扯开季江然的手:“江然,你这是干什么,你还想动手打小西不成?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火气大了就动手打老婆?”
季铭忆板起脸来:“江然,你跟我出来。”
简白看季江然身体一直发抖,站在那里定定的盯紧穆西一动不动,却俨然一副要吃人的架势。狠狠的拍了季江然一下:“你爸叫你呢,你还傻愣着干什么,你快出去吧。”
季江然薄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离开了。
简白看穆西簌簌的掉眼泪,只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拉着她到床上坐。
“小西啊,妈知道你受委屈了,江然就是那个臭脾气,随你爸。你知道他就是性子有的时候阴晴不定,可是他是心疼你的,所以别跟他一般计较了。现在发生这种事情,他是真的很担心你,所以情绪难免有控制不住的时候。爸和妈会给你作主,你别难过了。”
穆西哽咽着:“妈,不是那样的,江然他没有欺负我我知道他只是心疼我。”
太心疼她了,所以才去哪里都陪着她。到现在,她倒希望他不要那么疼她,哪怕这一次不管她的死活也好。
跟基地牵扯上了真的很麻烦,没人知道她反过劲来,心里是怎样的惊惧。
简白看她那个样子,跟着掉起眼泪。
“小西啊,是妈妈对不起你,如果当初不是我带着龚文那个女人去z城,就一定不会有今天的事。是我造的孽,害得你们都不得安宁。是妈妈的错妈对不起你们!”
穆西摇头:“妈,这不怪你。”
其实不是简白的错,就算不是这件事,她的存在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被人知晓。纸包不住火,她想跟季江然朝夕相处,就没有不被人发现的道理,哪怕他们再怎么小心翼翼。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双眼睛,又有多少人是暗暗的盯紧他们的。哪怕是一件细微的小事,都会无所遁形,何况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他们妄想将这个弥天大谎撒到老,真是太痴人说梦了。
穆西紧紧攥着简白的手,第一次在她面前泪眼婆娑。
“妈,我求你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好好看着江然,不能让他做傻事。绍然我不担心,我知道你们会好好的爱他疼他,将他抚养长大我只是不放心江然,我怕他会做傻事”
这样一说,简白比谁哭得都要汹涌起来。她拼命的摇头:“小西,妈无能为力我不是不肯答应你,是真的没有办法答应你当年他能活下来,就是我跪着求下来的,他手腕上那道伤疤你一定已经看到了他分明说过了,以后再不会答应我那样的请求”
穆西怔愣。
“伤疤?他的手腕上?”
简白点点头:“右手腕上,当年他割腕自杀了”
“嗡”一声,穆西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季铭忆和简白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一道伤,在他们看来惊恐的不得了,所以才要将季江然小心的呵护起来,只比小的时候更不放心他了。
唯怕一阵大风吹来,就将他给带走了。那么一段漫长的时间里,他的生命力羸弱到几乎让人大气都不敢喘的地步。
痞少重生之魔女闲妻咱的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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