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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知道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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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章节名:(125)知道她的存在</b>

    穆西一进门就问:“小包子呢?”

    两个人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拎进来,往地板上一扔。不等薄云易说话,上官小小先挤进来:“不行,我得先喝点儿水,渴死了。”又指挥薄云易:“你把冷风开大点儿,我们跑这一天快热死了。”

    薄云易斜眸睨她,说了句:“就你毛病多。”顺手将冷风开大,才说:“绍然被二少带走了。”

    穆西僵在玄关处,第一个想法就是,拿儿子当人质胁迫她?难怪之前电话里语气嚣张,甚至是阴阳怪气。

    即刻摸出电话打给季江然,就怕他将人带到简白面前。

    可是季江然的电话关机了,又打穆绍然的,也只是打不通。

    她转身就要去酒店,手臂已经被薄云易捞紧:“老夫人在酒店,你冒冒失失跑过去不是往枪口上撞?他自己的儿子,你觉得他不会比你还紧张?”

    穆西站在那里不肯换鞋子。

    薄云易将鞋架上的拖鞋拿给她。

    “不是又热又累,进来喘口气,晚上凉快了再去接绍然,我陪你一起去。”

    上官小小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出来,拧开盖子灌下一大口。叫穆西:“你快进来吧,听薄云易的没错,二少再不济也是包子的爸爸呢。”

    把水递给穆西。

    又八卦的扯着薄云易问:“季老夫人带的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着那意思有点儿季江准儿媳的感觉呢。你之前听说过吗?什么时候的事啊?”

    薄云易眯眸想了一下,也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估计要订也是才订下的,之前去a城也没有听说过。”

    穆西坐下喝水,并不感兴致的模样。冰镇的矿泉水,入腹冰凉,顺着食道往下,五脏六腑瞬间被冻结了,有种极速收缩成团的不适感。于是只喝了一口,拧紧盖子放回去。

    思来想去,还是要将穆绍然带回来。

    薄云易说:“我陪你去吧,去酒店找二少比你方便许多。”

    上官小小吵着:“我也去。”

    薄云易让她在家里看家。

    上官小小看到电视柜上还有那么多的碟片,也有些微微动摇,毕竟外面太热了,而她一直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穿行于市,一双腿都要跑断了。

    “那你们去吧,反正我累得不行,我看会儿电视。”

    穆西走之前告诉她:“冰箱里有零食,你自己找出来吃。”

    “我会当自己家,不会跟你客气的。你们快去吧。”

    去酒店的路上,穆西不停的拔电话,可是没一次打得通。

    薄云易侧首看她:“别白费力气了,二少故意整你呢。你就不能出息点儿,别中他的下怀。”

    穆西没由来的烦燥,捏紧电话不再打,默然的看向窗外。傍晚时分,太阳是火红的,燃着半面天,像火一样。而那火一直烧进人的心里去,简直是百感交集。

    薄云易握着方向盘的指掌紧了一下。

    “就打算一直留在这里?”

    半晌,穆西用了相同的口吻:“怎么走?”

    走过一次了,走不掉。

    她鲜少说话像这样无力过。

    薄云易定定的看了她两秒钟,再转过头来看前方路况,若有所思:“你和以前不同了。”

    穆西没看他:“你和以前也不同了。”

    薄云易钩了下唇角:“我们到底被时间改变了。”

    又想起那一句,回不去的旧时光。

    往往时间流逝之后,徒留满心的帐然与感慨。

    车厢内一时静寂无声,一直开到酒店。薄云易才说:“你在车上等我,我下去问一问。”

    先问过酒店大堂的工作人员,查过之后发现季江然已经在今天下午退房了。

    薄云易靠到前台上想了一会儿,季江然没道理带着穆绍然离开z城的吧。那样他可真是没有回头路了。

    远处传来说话声。紧接着简白走了过来,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薄云易,火气十足的问前台:“503那个房间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酒店的工作人员说客人已经退房了。”

    酒店大堂的工作人员礼貌的说:“夫人,季总的秘书下午的确办理过退房手续,他现在已经不在我们酒店入住了。”

    简白气的不得了,呼呼的直喘气,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

    没想季江然会跟她玩这一套。

    从包里摸索出电话打给吴胜超,接通便问:“吴秘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季总人呢?”

    吴胜超只说:“老夫人,我们季总去外地了,让我明天送您回去,机票我已经订好了。”

    薄云易站在一旁看着,一时间插不上话。直等简白脸色不悦的挂断电话之后,才翩然一笑:“老夫人,您好。”说话间眼风扫了龚文一眼,想来上官小小提到的女人就是她了。

    简白愣了一下,但还是认出他。

    “薄少,你怎么在这里?”

    薄云易笑着:“本来听说二少来出差也住这家酒店,正好今天没事,就来拜访一下,没想到扑了空,二少已经离开了。”

    简白怎么也不会说季江然是为了诚心躲她,勉强扯出笑:“看来是有什么事,没出声就急急忙忙的先走了。”

    “这样就算了,该天去a城了再聚。反正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就是想请二少晚上一起吃饭。”

    两人客气的聊了两句,简白借口上去整理东西,就先上去了。

    龚文没跟她一起,她要走趟超市。

    不等走出酒店大堂,薄云易叫住她:“你是二少的未婚妻?”

    龚文看薄云易不凡的样子,猜他或许是季江然的好朋友。微笑着点点头:“你好,不算是,我们也才认识不久。”

    认识不久的人就可以这样跟在简白身边,以前季江然的哪个女朋友有这样的待遇?看来这一位真的是与众不同的。

    薄云易掏出一张名片给她。

    “你好,能认识一下吗?”

    龚文接过来,看到他的头衔果然不低。同样从包里取出一张递给他。

    “薄先生,你好,我叫龚文。”

    薄云易将卡片收起来。

    两个人更是不着片语,出了酒店大堂便分开了。

    薄云易带上车门说:“二少退房了,现在不在这家酒店住。”

    穆西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秀丽的眉拧起来,眸漏锋芒。

    薄云易修指伸过来,抚平她眉眼间的川字:“那么紧张干什么?他一定不会带着绍然跑掉的,你当季二少是毛头小子么?”

    他的指腹有微薄干燥的温度,语气也是温温:“一定是看到我在你家里,满腹火气。沉住气,我帮你查一查,看看是在哪家酒店,在这之前你就好吃好睡。”

    穆西撑着额,郁闷的几近伸吟。

    “季江然怎么这么幼稚?”

    他主动打来电话的时候,认定她堵着气不见他,便耍这样的小手段,简直跟小孩子一样可笑。

    薄云易凉凉的谩讽:“你当他不幼稚?”又补了一句:“别跟他一样幼稚就好了。不过我想你的儿子一定已经叛变了。”

    小家伙鬼灵精的很,很能分清哪一个是他亲爹。

    穆西蓦然转首,连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薄云易推了她的额头一下:“别大惊小怪的,我才伤情,小包子跟小白眼狼似的,你是怎么生出的儿子啊。”

    穆西要将季江然的电话打爆了,可是他一整晚都没有开机。真是铁了心了。

    明知道他图谋不轨,穆西还是中他的圈套,担心的不得了,倒不怕他对穆绍然不好,怎么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只怕再找回来,就不是一个儿子了,而是一只披着儿子皮的狼。

    她担心的连觉都睡不着。

    季江然下午带穆绍然去买了许多学习用品,然后去骑马,这里竟然有俱乐部,连穆绍然都不知道。

    男孩子大都喜欢这个,所以高兴的不得了。可是他不会骑,一开始连马都不敢靠近,远远看着很是威猛高大,听说这东西的脾气不好,所以不敢冒然靠近。季江然就抱着他去跟马打招呼,先摸一摸它,那马很温顺,吐着气鸣叫一声。

    季江然说:“它在跟你问好呢。动物也是有灵性的,只要你对它好,它就会乖乖的听你的话。要不要坐上去试一试?”

    穆绍然连紧张带激动,一张小脸都涨红了。

    “真的?”

    “当然,不信跟他交流试试看。”

    季江然把他抱上去,一开始一定不会让马跑起来,而是牵着缰绳慢慢的溜圈,一边走一边和穆绍然说话。

    穆绍然的胆子还是很大的,慢慢的就可以不用季江然牵缰绳,可以独自坐在马背上让它慢慢的走。再久一点儿,季江然便能牵过一匹马和他并驾齐驱,不过行速缓慢。直到夕阳西下,那马才微微的跑起来,哒哒的马蹄声踏破残阳。

    季江然跟在一边也是寸步不离,保证他不会有任何危险。

    穆绍然侧首看他,夕阳的光像明亮的一团火,洒下来,照在人的身上却是薄薄的一层,很柔和。衬出他俊逸的一张脸,侧影俊美,像是一尊雕像。

    他便在心中想,这就是他的爸爸。一个很高大的爸爸,他仿佛是无所不能的。

    过去的无数个瞬间他幻想自己的爸爸是什么样的,可是想不出,想出来了也觉得不真实,就觉得自己是没有爸爸的,他的世界里只有穆小西一个人。

    原来,他的爸爸是这样的人。

    季江然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小肩膀,不轻不重的按在上面。

    “你觉得爸爸很没良心是不是?抛弃了你和妈妈,一点儿都不想你们?”他弯起唇角来苦笑,神色里透里凄苦的荒凉:“爸爸是很想你的,虽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可是做梦都想,也想你妈妈没有哪一天不想,太想了,所以渐渐的就不敢想”

    晚上他们去吃小吃,在俱乐部的时候就将电话关机了,整个下午玩疯了,竟然忘记开机。穆绍然只以为是没人打电话来,小孩子玩起来吃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

    季江然能猜中他喜欢吃什么,两个人的口味几乎无差。吃到最后穆绍然的肚子都圆了。季江然把手伸进去,轻轻的拍:“呦,跟小西瓜似的,真的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撑爆了。”

    穆绍然嘴巴上都是油,一脸垂涎地看着对面的甜品店,季江然之前说带他去吃的。

    季江然扯过纸巾帮他擦干净。

    “看也没有用,你吃的实在太多了,那个明天再去吃。把你撑坏了,穆小西会杀了我。”想了一下:“吃太饱了,回酒店直接睡觉肯定不行,要不要弄几个游戏回去玩?”

    穆绍然犹豫:“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否则穆小西就担心了。”

    季江然把儿子抱起来。

    “没事,你跟我在一起穆小西不会担心。今晚你去酒店跟爸爸一起睡,要不游戏别玩了,回去我给你讲几个睡前故事,再告诉你男孩子应该怎么很好的长大。”

    穆绍然被带回酒店,季江然叫上他一起去洗澡。

    穆绍然扭捏着说:“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洗澡。”

    季江然飘飘的笑着:“爸爸是男人,跟穆小西不一样。你也是男人,我们一起洗澡很正常。让我帮你洗,干净又舒服。”

    穆绍然长这么大更是第一次跟爸爸一起洗澡,季江然也爱玩,在浴室里跟他打水仗,两个人泼得满身都是水。洗完的时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都过去了。

    季江然将穆绍然抓过来,就跟怀里抱着小泥鳅似的。一手拍在他的小屁股上:“不能再玩了,你该睡觉了。”

    然后帮他涂上沐浴露冲干净,自己匆匆的洗完,包上浴巾抱到床上去。伸手将冷风调小,告诉他:“快钻到被子里去。”

    穆绍然滑进去,就露出一颗湿漉漉的小脑袋。

    季江然拿着吹风机过来帮他吹头发,穆绍然的发质很好,虽然是个男孩子却又软又顺。他的指穿行其间,心里也是软软的,只道是说不出的感触。方才觉得自己是个爸爸,而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他与穆小西共同的血液,是他们爱的结晶,一定要是上苍送给他最珍贵的礼物季江然帮他吹出一个好看的造型来,告诉他:“可以了,你先睡,爸爸把头发吹一下。”

    等他收拾好过来,穆绍然已经睡着了。

    季江然把儿子轻轻的揽到怀里来,看一眼时间,十点多了,对于孩子来说已经很晚了。

    才开了机给穆西发短信。

    穆西本来就睡不踏实,短信铃声一响,一下便醒来了。翻开来看,字字都要咬出响来:抱着儿子睡觉比抱着老婆还舒服。末了他还打上一个微笑的表情,说不出的得意洋洋。

    他那么耀武扬威,竟然还发短信来刺激她。

    穆西咬得后牙槽疼,将电话打过去,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季江然就已经关机了。她将电话扔出去,这一次彻底碎掉了。

    起来泡茶喝,一整夜的时间都睡不好。

    纸醉金迷中的不夜城,遍地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映着璀璨的花花世界,哪得一处闲凉。

    顾浅浅喝多了酒,胃里翻腾的厉害,一股股想要呕吐的冲动。从包间里出来,扶着墙壁去洗手间。前面不远处的一扇门打开,一双男女看来也喝的不少,郑方低下头啃噬。怀里的女人咯咯的笑出声来,嗓音娇嗲地嚷着讨厌。

    顾浅浅集中精神看清楚,要躲已经来不及,郑方扭头看过来。

    二十二三岁的女人,面孔和身材都堪称出众,再加上露骨的穿着和浓艳的妆容,风情无限。

    不过郑方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他的小姨子顾浅浅。

    看她转身要走,松开女人叫住她:“顾浅浅,看到大姐夫你跑什么?”

    为什么不跑?一个是嫖/客,一个是这里的陪酒小姐,这样的角色说出来不让人感觉尴尬?

    不过顾浅浅做了这么多年,倒也觉得没什么了。家里人一定都猜得到她做的到底是什么,只是苦于她谁的话都不肯听,一直没人真正管得了她,天天吵吵闹闹不现实,久而久之就不再管她了。

    而且一个城,即便这种场合许多人可能一辈都不会来一次,但是难免就撞到熟悉的人,眼见就将她自己的大姐夫给撞到了。不过这些年还是头一次,以往她都是刻意防着。她早问过了,郑方没有这家的会员卡,说明平时几乎不来这家,当初也是选择这里的因素之一。

    至于季江然,那位爷神出鬼没,即便遇上也没什么,他分明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况且这些年顾浅浅真是很少碰上他,客户一起来喝酒,也不会点她陪酒。

    除了这些人是与顾家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的,其他人更加算不得什么。

    她就是堕落,顾浅浅不否认。这些年她见惯了风雨,越来越不看重别人的眼色。

    小姐陪酒也陪睡,喝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要这样谩讽。

    犹豫了一下走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大姐夫,你来这里我大姐一定不知道吧?”

    郑方打量她,然后挑起眉:“你会告诉她?”

    顾浅浅涂着黑色的眼影,大大的一圈,瞌着眼的时候像熊猫。

    哼了声:“我没兴趣告诉她。”各有各的生活,她早已经看明白了这个社会。即便是她的亲姐姐,她也不会管。

    郑方就伸手来摸她的脸颊:“乖,姐夫不会亏待你。”

    他从钱夹里拿出一沓钞票来给她,明面上说让她当零花钱,实则就是堵她的嘴。

    顾浅浅毫不犹豫接过来,却感叹男人是猪,甚至猪狗不如。他什么样,顾浅云没道理不知道。

    只是她那个软弱的性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说出来罢了。

    她甜甜的笑着:“大姐夫,你放心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懂得。我还希望你和大姐好好的呢。”

    郑方就夸她:“三妹真是长大了。”

    她就是长大了,人历经的事情多了,就会缩短长大的时限。可能一夜之间就长大,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郑方大有深意的看了顾浅浅一眼,拥着那女人出来。

    女人瞪了他一眼:“看够了吧?那个人真的是你小姨子?”

    “不是真的还是假的?”郑方又啄了她一口。眯起眼睛来想,其实顾家三个女儿中最漂亮的还属顾浅凝,像狐狸一样妩媚动人,只是死的早。接着就是顾浅浅了,和顾浅云的五官有一些相像,但明显精致许多,而且年轻,简直胜却一切。

    顾浅云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郑方是打算带着女人去酒店开房,所以一脸的不耐烦:“我陪客户呢,你老是打电话问,让我多难下台。”

    顾浅云在那端沉默了一下,最后只说:“那你少喝一点儿酒,喝多了别开车。”

    两人再没了下文,接着便挂断了。

    只是一夜无眠,不知道人为什么要这样没出息,看一场婚姻的毁灭就像世界末日来临。分明痛得要死,仍要百炼成钢,就是不知道和这样一个人白头偕老有什么好。

    薄云易打不通穆西的电话,只得来家里找她。

    穆西一夜没睡好,顶着黑眼圈来开门。头发也乱糟糟的,踩着拖鞋,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薄云易白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德行?电话呢?怎么打不通。”

    穆西懒洋洋的说:“电话碎了。”抓了一把头发又说:“对女人性感尤物的幻想还是一早破灭吧,否则你将来势必要惨受打击。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人爬起床的时候都是我这个德行。”她心情不好,嘴巴毒起来就像砒霜一样:“难道你以前睡过的那些女人,都像仙女一样,在你醒来之前提着鞋子光着脚就悄悄的走掉了?那费用怎么算?做事之前先谈好?会不会太煞风景,万一服务不满意怎么办?”

    薄云易狠敲她的脑袋。

    “有这些废话的时间,早把自己收拾好了,包子你不想要了是不是?”

    穆西“哦”了声:“查到他们住哪一家酒店了?”她有些绝望的说:“那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东西,不回来也不知道给他老娘打一通电话的包子,不如拿他去打狗。”

    这样说着,还是转身去洗澡换衣服,只得上妆拿眼影摭去黑眼圈。可是太重了,用了黑色的好不容易才掩盖住。走出来,算是一个大浓妆,不过好在她化浓妆特别好看,即便“面目全非”认不太出本来的面目,仍旧艳光滟滟,只觉得好看。

    薄云易没有脱鞋进来,闲散的靠在玄关那里等她。见她收拾好了走出来,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说:“走吧。”

    龚文一大早接过一个电话也要出门。

    而她和简白是今早的航班,吴胜超提前订好的,按着季江然的指示,今天一定要将简白送回a城去。

    龚文敲门进来的时候,简白已经收拾好行李,就简单的几件衣服,装到行李箱里便是。看她进来,笑着说:“正好,去餐厅吃早餐。”

    龚文犹豫的说:“阿姨,你先自己去餐厅吃吧,我忽然有点儿事情要去办,很快就回来。”

    简白不好问她什么事情,只是提醒她:“你快点儿,我们八点半的航班,别误了时间。”

    龚文点头:“你放心吧阿姨,误不了。是我一个朋友今早突然打电话说来z城了,不知从哪里听说我也来了这里,就约我一起逛街,我们要回去了,没有时间,我过去跟她打声招呼解释一下。”

    简白连连说:“那是应该的,快去吧。”

    龚文匆忙的出门,一出酒店直接伸手拦车,报上地址直奔目的地。

    穆西没想到季江然跟他妈妈还玩这一手,换一家酒店住,南方两相望,逛街都很难碰上,亏他想得出。

    薄云易告诉他:“小包子在上面的808套房,用不用我陪你上去?”

    穆西抬头看了眼建筑物,摇头说:“不用,我把包子带下来就走了。”

    她踩着几寸高跟鞋上去,门童马上过来将门打开。

    许久前的一幕仿佛重新上演,这个女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只是后面少了一只肉包子。脱下太阳镜一眼看到电梯,快步走上去。

    季江然听到门铃声过来开门,狭长眼眸淡淡眯起来,越发显得深邃,那一双明丽飞扬的桃花眼着了一点儿冷色,懒洋洋的将人望着。

    他有起床气,明显没有睡到自然醒,是被吵起来的。所以天王老子也让他心烦,只是这个人是自己的老婆,才没有发起火来。嗓音沙哑:“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穆西伸手拔开他,话都懒得同他说。她是过来生擒包子的,回去非得好好收拾他。

    “我找人,你闪开。”

    季江然一伸手一下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扯到怀里来。一双眼睛清亮,看来是醒了几分。

    蹙起眉头打量她:“一大早化大浓妆给谁看?”让他想起一张玛丽莲。梦露的照片,口红涂到艳极,半张半合的嘴唇,像只女妖似的诱惑着男人。他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掐得穆西手腕生疼,骂他:“你疯了,放开。”

    季江然拿指腹蹭她的嘴唇,指尖都染红了,声音只比她更凛冽:“你不疯,我不疯你弄得跟只妖精似的招摇过市。”

    “你不喜欢就不要看,我又不是化给你看的。”

    季江然冷冷的看着她,不说话也不放开。穆西已经不耐烦了,伸手剧烈的推他。

    却被季江然一下按到对面的墙壁上,恶狠狠吞噬她的嘴唇,将她唇上的艳色一点点的嗜尽。吃到腹中去,那样子恨不得将她也一并吃下去。让她再不能这样跟大片的桃花似的,直比一只魅鬼还要勾魂摄魄。

    正好有客人退房,从走廊里走过去。两人一推一搡战况仿佛十分激烈。过往的人出于礼貌一定不敢直视,只是走过去的时候忍不住悄悄回头看。

    穆西又羞又恼,捶打他的胸膛:“季江然,你疯了,你放开我。”

    季江抿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放开她的唇齿,大半身的重量砸到她的身上喘气,刻意挤尽所有空气,严丝合缝。

    吹在穆西耳畔的气息热乎乎的,跟水蒸气一样烫人,穆西虽然看不到但也能猜到自己的耳朵一定红了。

    季江然的男性特征那样明显的抵着她。

    磁性嗓音邪气的笑了声:“穆小西,我猜你身体一定有变化,要不要在绍然醒来之前做一次?嗯?”

    男人早晨欲望强烈,季江然是真的想她,欲/火轻轻一点就着,他根本没有办法。

    穆西骂他:“臭流氓。”膝盖抬起似要废掉他。

    被季江然一下按下去,笑得更大声:“天天玩这一套,你也不嫌老套。”松开她,看她气鼓鼓的,真要气大发了,之后一定不会跟他好好说话。“我去洗澡,你要不要一起?”

    穆西脸一定红了,因为觉得有一点热,连呼吸也变得很困难。

    季江然修指伸过来,自若的将她的衬衣领口打开一颗。

    “不洗就算了,至于气成那样么。进去喝点儿水,别叫醒绍然,他还在睡着。”

    穆西觉得自己很狼狈,挫败的不得了。何况也没想过要跟他谈,所以季江然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她抱着熟睡的包子离开了。

    气得在包子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小家伙睡着的时候是没有防备的,还以为季江然在跟他闹着玩。往怀里拱了拱,还叫了一声:“爸爸”

    穆西恶狠狠的想,这个没有节气的东西!

    坐到车里,薄云易看了眼睡着的小包子,问她:“直接回家?”

    穆西哼声:“开去弃婴岛,把包子扔了再说。”

    薄云易忍俊不禁:“别介啊,你好不容易生出来的。”

    穆西死死盯着穆绍然的那张脸,知道小家伙已经醒了,而且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狗腿的错误,明摆着是将穆西给惹恼了。她平时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他丢弃的话?

    “死包子,你再装睡,我可真把你丢下去了。分分钟我再生个比你水灵一万倍的包子,转眼我就忘记你。”

    穆绍然无可奈何,只得睁开眼睛。冲她献媚地笑了一下:“小西,早上好。”又看到薄云易,接着说:“叔叔,早上好。”

    薄云易笑着跟他打招呼:“绍然,早上好。”

    他自作主张将车开去早餐店吃早餐。

    穆西挑起穆绍然的下巴:“来,跟我说一说,昨晚睡得好不好?”

    穆绍然义正词严:“换了床,睡得很不习惯,不如睡在家里。”

    “没睡好?”

    穆绍然点点头。

    穆西看了下时间,森森的笑着:“没睡好,到了这个点你才醒?我要没去,你得睡到几点?”

    穆绍然平时在家里六点就能自然醒,生活规律的不得了。

    穆西板起脸:“你们昨晚干什么来着?”

    穆绍然坐直身子,低声说:“没干什么,就是晚上吃的有点儿多,怕早睡下不舒服,先在沙发上讲了一会儿故事,又在浴室打了一会儿水仗,然后就去睡了。”

    穆西指着他。

    “穆绍然,你这个白眼狼。”

    她自己生出来的儿子,给他洗个澡,都像玷污他的清白似的,竟然跟其他人在浴室里打水仗。

    穆绍然拉着她的手:“我平时不让你给我洗澡,不是因为你是女人么。”

    穆西哼了声:“女人不行,就找只狐狸来一同沐浴,穆绍然,你行啊,这么重口味我怎么没看出来?”

    简白吃过早餐上来,等了一会儿见龚文还没回来,就要给她打电话。这时门铃忽然响起来,她去开门,看到是龚文之后松一口气:“小文,你终于回来了,刚才吴秘书还打电话来说马上就过来接我们呢。”

    龚文勉强笑笑,唇齿竟有一些苍白。

    只说:“那我回房拿行李。”

    龚文看出她脸色异样,拉住她:“小文,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去找朋友了。”又说:“要是身体不舒服,我们就把时间推后一下,也不差这一两天的时间。”

    龚文眼光闪烁:“阿姨,没事,我也没有不舒服,取了行李咱们就走吧。”

    一起乘电梯下楼的时候,简白还是不放心,不禁又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你无精打彩的。”

    龚文看了简白一眼,斟酌许多,仿佛才犹豫着想要说出来。

    “阿姨,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简白一听跟她有关,立刻紧张起来,更加催促她:“什么事你快说啊,阿姨怎么会生气。”

    龚文吞吐着说:“我早上去酒店跟朋友会合的时候看到二少了”她拿出电话将相册翻出来:“不过我怕自己看错了,所以拍下来让你自己看一看,觉得这个人很像二少”

    简白脸一下就白了,一把将电话夺到手里在,怎么不是季江然。按着女人在走廊中拥吻,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情季江然很做得出。

    真要被他给气死了,之前还哄骗她,说什么朋友家的孩子,来这里不过就是出差这样一看,果真藏着一个女人。翻到下一张,分明看到那个女人抱着孩子从季江然的房间里走出来。浓妆艳抹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只觉得熟悉,却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在哪里见过了。

    哪里会想那么多,大脑一片空白,气都气死了。季江然果然在骗她!

    本来已经到楼下了,又乘电梯返回去,房也不退了。

    “小文啊,我们再在这里留两天,我非要问清是怎么回事。”

    吴胜超估计着她们已经下来了,可是在大堂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人,再给简白打电话,一端语气生硬:“跟你们季总说,我不走了。”

    说完就挂断了,接着打给季江然,一定要将他叫过来当面问清楚。这一出一出的,实在荒唐可笑。

    季江然从浴室中出来,看到客厅和房间都空空的,连孩子也被穆西抱走了。蹙起眉,正头疼,刚把手机开机,简白的电话倒先打进来了。

    “妈,你不是该上飞机了?”

    简白火气很大:“季江然,你马上过来找我。否则我就去你现在的住处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到时候闹出笑话来,你可不要怪我。”挂断之前,她又补了一句:“别以为你做的那些混帐事我不知道。”

    季江然握着电话沉吟,想不出是哪里泄露的风声。

    何况吴胜超也打来电话了,料定简白这回不是捕风捉影恐吓他,一定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的手里。

    担心她将事情闹大,所以换好衣服直接去酒店找简白。

    龚文也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见季江然进来,站起身说:“阿姨,我先回房间了。”

    简白却一把拉着她坐下:“小文,你坐在这里就好。”

    季江然冷冷的看她:“你出去!我跟我妈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龚文惊愕抬首,没想到季江然竟然这样狠戾的说话。

    简白站起身,就要挥他的巴掌。

    被季江然扣紧手腕:“妈,你先说事,该不该打,还都有一说。”

    简白气得浑身发抖,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坐下来问他:“那好,我问你,你跟那个单身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猜错,那天你请来的那对父母是假的吧?他们根本不是穆绍然的父母,而是你季江然拉来作秀给我看的人。难怪你不肯再让我见穆绍然,你是心里有鬼,怕节外生枝吧?”

    季江然眯起眸子,只是问她:“你从哪里听到这些有的没的?妈,你是不是睡不好,太紧张了。”

    “你妈还没老糊涂到那种地步,季江然,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什么样的女人,单身,带着孩子,化成那样好人家的女儿哪有她那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话到此处,蓦然又紧张起来:“她不会是有夫之妇吧?还恬不知耻的跟你搞在一起?”

    “妈,你够了!”季江然冷冷吼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要你这么过问了?你从哪里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简白直接将照片拿给他看,就不信他还会矢口否认。

    “你自己看看,小文早上去见朋友无意间撞到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季江然目光凌厉的盯紧龚文,跟一只箭似的破空而来,猎猎风声中刺透人心。

    龚文没想到简白一怒之下竟真的将照片拿了出来,所以吓得也是一个瑟缩。

    季江然狠狠的将手机摔出去,正中墙壁上的宽屏幕上,“砰!”一声剧烈的响动,电视爆炸式的碎裂开来。手机弹回来落到地板上,更是四分五裂,就像季江然动怒之后,惹他不快之人的下场。

    而他没给人喘息的机会,扬手倒是给了龚文一巴掌,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将她的嘴角打裂了,有血液渗出来。

    “好有心机的女人,看着跟小白兔似的。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龚文心惊肉跳,捂着半张脸慌乱无措的睁大眼,反倒一个字也说不出。

    就连简白也没想到,季江然怒极到会动手打一个女人。一时半会儿心跳得厉害,稳了好一会儿神,才敢站出来呵斥他:“季江然,你太过份了,你怎么能动手打人?照片是我让她弄来的,你跟小文来什么劲?”

    季江然指着她:“妈,你看清楚了,这个女人是什么东西。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年安子析怎么把你耍得团团转,你全不长记性了是不是?当年你犯浑跟大哥对着干,把他害成什么样你一点儿都不愧疚是不是?我以为你看得明白我的态度,会识相的带着人离开,没想到你们得寸进尺。我告诉你,这一回你真碰触到我的底线,多年前我答应过你什么到今天也可不作数。我会让整个季家断子绝孙,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他甩门出去。

    简白站在原地泪如雨下,是惊是怕,是悔是痛,只道是万般感触,真的很难说得清楚。

    几年前她是怎么过?那滋味也是跟恶梦一样。慌张一下醒来,掌心中全是汗,几乎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到儿子的房间里看他还在不在只怕自己一觉醒来,连他也不在了,乘风归去,化成一缕烟尘。这些年她思念季江影入骨,每每想起来,心都被撕裂了,她不是不愧疚。她是太愧疚,所以不敢不好,一心想对自己的孩子很好很好,想看他事业蒸蒸日上,想在入土之前看他有个好伴侣可以免他惊免他扰,照顾他一辈子。这样她死也就能冥目了

    那时候她久久的站在季江然的床前,看月光下瘦了不止一圈的孩子,心如刀割。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痴人,那些人遇上了,就甘愿憔悴一生。守着此生注定无望的爱情,就那样寂寞着,一辈子。可是一辈子多么漫长,一定是十分痛苦的。

    简白想,这一辈子她还能心疼谁呢?只能是季江然,这个幸存下来的痴人。痴人就是如此,放不过自己,宁愿一辈子孤独相守。天下却没有哪一个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如此,所以才会这样想方设法,哪怕是用尽手段,也想为他促成他的一段姻缘。

    却遭来他狠狠的厌恶。

    简白泄了气一般的坐在沙发上。

    龚文缓过神来,才想起哭。也是吓坏了,从小到大也没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却被季江然那一巴掌打得那样狠。到现在嘴里还是咸腥一片,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耳朵都在嗡嗡的响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得失聪了。

    季江然真是个疯子!

    龚文这么一哭,简白才想起她来。

    接着手忙脚乱,拿手绢来帮她擦拭嘴角的血迹。

    “小文,要不要紧?去医院里看一下吧。”

    龚文心中也是有气,再深的城府,毕竟只是二十几岁的人,骨子里受不得委屈,有十足的大小姐脾气。这会儿不仅怨季江然,也怨简白,躲开她的碰触。

    “算了,我自己处理吧。”她站起身说:“我回房间了。”

    简白让酒店叫来医生,给她当场枕治,没什么大事,嘴角裂开了,两颗牙齿松动。

    龚文最担心的是听觉出了问题,可是检查之后一切都很正常,这才松下一口气。

    这个时候已经挨了打,委屈也受了,冷静下来就想到不能白受,更是得留下来,起码简白是心有愧疚的。

    却没想到,医生一走,简白坐过来商量她:“小文,发生了今天的事阿姨实在很抱歉,没想到江然他唉,真是委屈你了。阿姨怕他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看来他真的是怒了。不如你先回去吧,今天他那个样子,一定让你失望至极,我也突然觉得,或许一直以来是阿姨太勉强你们了,所以才会闹出今天的不愉快”

    龚文再傻也听出简白话里的意思了。

    “阿姨,你是赶我回去?”

    简白愣了下:“阿姨怎么是赶你回去呢,是怕你再受到什么伤害。”

    龚文站起身,行李早在昨晚就已经收拾好了,后来虽然决定留下来,可是还没有打开。这一会儿觉得自己受到的屈辱已经够了,拉起行李箱离开。

    简白马上给吴胜超打电话,让他将人送到机场去。

    龚文冷硬的说:“不用了,这些事情是我自找的,真是自讨没趣了。”

    她觉得讽刺,怎么都有种被人当枪使唤的感觉。

    拉着行李下来,根本没有理会吴胜超,而是自己打车去机场。脑子里乱糟糟的,心烦不已。

    龚文是走了,简白却知道一个单身女人的存在。而且明确知道季江然跟那个女人的关系不简单。

    在酒店的客房里打着转,龚文离开了,吴胜超一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季江然。可是简白还是觉得有必要跟那个女人见一面,却又不敢跟季江然张这个口,都在气头上,莫非还要缓一缓?

    她却心急如焚,一刻也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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