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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繁花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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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章节名:(104)繁花落尽</b>

    顾浅凝只觉得呼吸困难,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他的手劲特别大,每次钳制住她,总像一下将她的脖子拧断掉。

    季江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盯着她一张绝艳的脸慢慢血色尽失,指掌还是一点点松开。

    背过身去,冷冷说:“滚出去!”

    顾浅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想,季江影这样的人赢惯了的,应该是输不起的吧。他凭一已之力就可以缔造一个王国,神秘又强大,到现在也没能摸清那个暗黑势力的底细,甚至摸不清他有多强的军势实力。一直以来盘踞在调查与暗杀的阶段停滞不前,没有进展。只有一批一批的特工死在他的手里,悄无声息。他将整个基地玩弄于鼓掌之中,让多少人不得安宁,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可是,没有办法,调查不清就不敢轻举妄动。那个岛屿一定只是一个很小的栖息地,她蹬上过,像个王国,华丽异常。设施完备先进,想攻克,进去之后想全身而退,都是极其困难的事。多少人有去无回,它凶神恶煞吞噬人的性命。

    却一定不是整个暗黑帝国的全部,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顾浅凝看着他,明明是风流倜傥的一个人,得天青睐,无与伦比,却这样可怕。淡薄得像是一只杀人狂魔,要起人命来,比谁都要云淡风轻。

    只有将他这个强大的幕后推手铲除掉,一切就都结束了。

    季江影转首看她:“怎么还不走?想像你的战友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他竟然还敢说,那些人死了,他说起来的时候心安又理得。

    顾浅凝竟然笑了,滟滟风情,她说:“好啊”郁郁青青一脸笑,她想起一句话来,是季江影形容她的,素手裂红裳,他们都是手沾人命的人,杀起人素来无比凌厉。那样风情入骨的笑意,仿佛灵魂已然起脱。

    唇畔轻启:“一起去死吧。”

    季江影目光凝紧,愕然的看她。

    “你觉得你有本事杀了我?”

    “没有,但我可以为你引一条死路,带着你下黄泉。”

    季江影俊颜一点点变得狠戾,仿佛是预知到了什么。

    “顾浅凝,你疯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样都会死。”

    她知道,所以做好了诀别式,和这世上所有与她有关的人做了最后的了断。

    “我没什么好放不下的了。”

    至于这个孩子,缘起缘灭,就这么多。如果人有来世,做牛做马她还给他。

    季江影顿感危机四伏起来,他是组织里的人,不会不了解他们了结人命时的套路。这里一定已经被盯紧包围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他们会将这里引爆,连你也逃不出。”

    她竟是这样傻。

    顾浅凝凝望他:“我没想逃出去。”

    季江影有刹那的时间是笑着的,拿命来陪他赴一条死路,这样决绝,只有他们这群疯子才做得出。

    说到底这个女人跟他很像,像到仿佛是他身上的一根肋骨。或许正是因为她有这样强大的信仰,坚定的信念才会被他看在眼里,铮铮铁骨,才是千万人中不同的那一个。

    不论是爱人还是守护,实则没人比他们更加死心踏地。

    才入伍的时候,他们曾立下誓言,为打击国际犯罪,维护世界和平贡献终生,此生不悔。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的念出来,如果不是他的手下,那二百零三条人命石沉大海,他一定到死也会跟她一样,目光坚定,神色从容,坚守自己的信念一辈子。

    她问他,可曾怕过?怕到不能心安,整晚整晚的失眠,睡不着觉?正是因为那样,所以他不敢承认。

    可是他无怨无悔。

    巨大的爆破声响彻耳畔,定位,引爆,只需几秒。

    他的笑容被光火点亮,那样明亮,顾浅凝眯起眼,从来不曾看到一个男人笑得如此妖艳动容。他该最先一枪了结她的。

    可是不等她反应,季江影已经拥着她快速带往楼上,大门被破开,哗啦啦的脚步声纷沓而至,他们从天上来,有直升飞机轰鸣的响动,整个世界如同被打翻开来,混乱不堪。

    房屋轰塌,瓦砾,烟火,崩塌如世界末日。身后,阻击手举枪瞄准

    一秒钟,再有一秒钟他就可以带她跳下去,没进一个最黑暗的角落

    顾浅凝惊愕抬头,上面一块天花板灭顶压下。好了,眨眼就可粉身碎骨,他们为着自己的信仰,就这样此生无悔。

    季江影脚步迟缓,将她拥进怀里,扑到,滚落狠狠砸在身侧,烟灰激起,呛嗓的疼意。接着枪声四声,如同四月的响雷,一道亮眼的闪电之后,闷雷声滚滚。

    那一扇窗还是被他大力破开,窗帘被鼓吹起,宛如巨大的羽翼。顾浅凝没想逃,却被他拉着一同下坠。

    他说:“一起下地狱?算了,季江然马上会来接你。”

    阻击手被瞬间崩塌的建筑物隔离身后,掩埋其中。

    直升机在头顶盘旋,草木时起时伏,衣衫翩然纷飞。探照灯打下来,四处亮起灯火。就像舞台上最绚丽的灯光,一点一点的亮起来,打到人的身上去。

    他们在空旷的舞台中央,在雪亮的追灯光柱上,眉与眼都变得清析,每一个线条轮廓都是那样清析分明。

    顾浅凝惊怔的半跪在地上,有温热的液体打湿她。腥咸之气迷漫,她一双手竟有些微微的颤。

    其实他大可以扔下她,他那么想杀她,扔下她,正好看她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死在自己同伙的手里,是多大的快意恩仇。何必要像这样成为他的累赘,他一定知道她的身上有定位仪器,追踪她,连爆破都是同步的。扔下她,或许他就可以逃出去,他不是没那样的本事。

    可是,现在他一定已经逃不出去了。

    她的任务完成了。

    “为什么要管我?”

    季江影看着她,眼睛里闪烁一点儿光亮,模糊而明亮,像是破碎的星子。

    “我好像”好像已经爱上你了。

    他的喉结滚动,说到一半就止息。

    烟火如光彩四溢的弧光滑落,像无数道流星,带着这世上最繁华的星光万点,散落在夜空的尽头。只是不能说,他不过执意的爱着她。

    指腹触摸自己胳膊上的伤疤,是她曾下狠口咬上去的。她留给他的,不过就是这个疤痕最永远,跟着他同生共死,是唯一一辈子不能抹煞的印记,证明他曾有过她。至于她身上的味道,每每他努力回想,总觉得无力,就快要记不清了。

    这一刻倒像是好的,无数灯光交相辉映,是直升机上投射下来的,也有远处绝尘而来的车灯,和漫天星光尽成一色。这样繁华的夜色,在他的有生之年里,勾勒出两人虚幻的天上人间。

    而她近在咫尺,鬓发散着种甜味的香,只要他低下头,就能轻轻的吻上去。她的脸,像华丽的电影镜头,美轮美奂。

    他想过有一天会惨死,却没想过有这样的一个人陪在身边。

    明天她就要嫁给别人了,他生不如死,或许这样,亦是好的!

    他累的不得了,也想过结束。这一刻拥着她,仿佛天长地久。

    这世上,他曾动过怎样的心思,消亡之后,再不为人知晓。

    命运如一场惘局,谁都没有错,不过就是被上天操纵的棋子,若说哪里错了。只是生不逢时,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有相同的信仰时,他和她并不认识。等到相见的时候,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们站在彼岸,只能像一对仇人似的相互猎杀。

    季江影手指抬起来,抚上她的眼角,他总有这样的小动作,出其不意。

    指腹冷透了,比往时更冷。

    有一点儿凄楚的笑,轻抚她的眉眼:谁能够想象眉毛那么短,天涯却那么长,离合中荡漾,红尘里飞扬,回头已经赶不上。

    “季江然是真心爱你的,这世上没人比他更爱你,你在组织的眼里可有可无,在他眼中却比命还重。我就这一个弟弟,你要是让他不好过,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顾浅凝,但凡是个人,就得有良心。”

    季江然的速度很快,他的每一栋房产跟他都有信号连接,及自动报警设施,早在危险靠近的时候第一时间感知,马不停蹄赶过来。

    顿时混乱不堪的场面,光和影才会这样交织。

    他明眼看着季江影和顾浅凝怎样从二楼的窗子上跌落下来,灯光将那一双人点亮,他看到季江影身上绽开的花,大朵大朵的,他的喉咙发紧,一刹那竟忍不住微微哽咽,只觉得喉咙里腥咸难耐,鼻骨也酸的厉害。

    狠戾的咬紧唇:“把那个飞机给我打下来。”

    速度一定要很快,这样大的动静,警方马上就会感知到,尽管这是山上僻静偏远的别墅区。

    靠过来,季江影几乎沉重的睁不开眼。

    季江然眼眸腥红,喷发出火焰来,却又泪光闪烁。弹指一瞬,光阴竟如此轻浅无情。他从来没想过,不等老去,就要跟自己的哥哥分道扬镳。

    他气疯了,一伸手扯过顾浅凝,从没这样恼过一个人,手中光火一闪,打到她的腿上。

    “顾浅凝,我杀了你!”

    他说过,总有一天他会打断她的腿,她如此不安份,这一天还是早早的来了。

    顾浅凝轻哼一嗓,一条腿剧烈下沉,膝盖扎进泥土中。却不吭声。

    季江然扯着嗓子:“把她给我拖到车上去,将她身上的通讯工具搜出来。”

    一伸手臂接住季江影下沉的身体,喉结动了动:“哥”

    季江影强撑起眼眸,看清是他,桃花眸子微微弯起,嘴角跟着上扬。两人有一样的眉眼,和单薄的嘴唇,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心意相通的好兄弟。从小一个拳头两个印子,他们所向披靡,从来不落人后。小的时候幻想行侠仗义,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英雄梦,他们就那样背靠着背,说好了要打遍天下无敌手。

    他说:“哥,你不能这样,你打起精神来”

    季江影无力至酸触,只能冲他微微的笑,当年他进基地当一个特工,他羡慕不已。他有更机智的头脑,小小年纪玩转整个金融界。他也想当特工,惩奸除恶。他说:“哥,要不我去当特种兵吧,我这样的肯定能考过吧。”

    他说:“算了,你这样奸诈的人,不混业界可惜了,而且家业这么大,总要指望你的。”

    季江然从来都知道,他不过怕他受到伤害,从此每一步都要踏在刀锋上,季江影不怕死,却怕自己唯一的弟弟受这种非人的磕碰。

    那个留下来继承家业的,无疑要是命更长的那一个。

    季江影觉得无撼,他是哥哥,长次有序,那个早走一步的一定该是他。

    “是哥对不起你将你拉到九重地狱里去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后悔,后悔你为我做的一切,不该拉上你的”跟他指掌相握,微微的笑着:“明天你的婚礼哥不能参加了,过钢易折既然那么想留下她,转身吧,本来就不关你什么事”

    季江然要疯了,抱着他上车,他要带他去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子弹取出来就一定能活,他不是一次中弹,哪一次都是大难不死他就是这样絮絮的想,脑子里一刻不曾停息,唯怕一停下来就崩溃了。

    他不敢让自己停下,紧紧抱着季江影,一声一声的唤他:“哥哥”

    他怎么敢停下来,他的身上都是血,将衣服打透了,那样鲜艳的颜色染遍全身,而他的生息却那样薄弱,慢慢的,慢慢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季江然颤抖着声音不停的跟他说话,嗓音沙哑,他觉得害怕,眼泪一滴一滴砸到他的身上。

    他说:“哥,你回我一句”

    可是季江影已经听不清析,一句也听不清,陷在自己混沌的世界里,思绪纷飞,他跟魔障了一样的陷下去。

    像放电影一样,从小的时候就开始,那些满天的飞絮,旋转在放学归家的路上。扬扬洒洒,像是一场细雪。

    那个时候季江然就那样调皮,他一直很调皮。常有女同学追着他打,而他笑得很大声,一溜烟就跑掉了。那时候的他多贫啊,校领导到老师,几乎没哪一个能招架。

    只是学习成绩出奇的好,几乎不费什么力气。高中晚自习的时候一心想着逃课,这是他的专长,小的时候就爱这么干。

    小学的时候上补习班,他倦得要命,哥俩儿一起逃跑。那时候身高不够,学校的围墙很高,爬起来吃力,连他都觉得不容易,何况是季江然。他就先爬到围墙边的大树上,然后踩着枝桠上墙,季江然有样学样,跟着他爬上树。只是围墙那样高,跳下去的时候他坐在墙头犹豫,他在下面冲他招手:“下来,有哥呢。”

    他在下面接着他,等着他跳下去。被他砸在身底下,小胳膊小腿儿被他砸得生疼。

    季江然那时候看的武侠片不少,满脑子的江湖义气,就想学人家两肋插刀。

    “哥,以后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季江影斜睨他:“用不着,你自己少惹事,少让爸抽两鞭子就行了。”

    再后来长大了,他去国外读书,天高皇帝远,家里人的话不肯听。偷偷去验了兵,只知道是特种兵,到底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直到正式进了基地,才知道是国际特工。

    好在他天生资质高,本来就有极好的底子,学东西又特别快,成绩永远是最好的。十九岁成为先驱者,二十岁当组长,二十二岁就已经当了教官,他简直就是组织里的一个奇迹。

    整个基地的领导都知道他,对他的看重可想而知,一直精心培养,就是想将他培养成核心长官。

    除了季江然,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只知道他自打去国外读书,整个人便忙起来,有的时候一年也不回来一次。

    一次季江然去找他,他这样知头醒尾的人,很快觉察出他的异样。

    之前只是问:“哥,你是不是加入什么组织了?”

    他这样问,只担心他加入什么非法集团。

    本来就是极其保密的,最后还是告诉他,就算不告诉他,终有一天他也会寻着蛛丝马迹查出来,到时候一定更麻烦。就算跟他说了,也一定会为他保密,他们打小就有很多仅两人知道的秘密,从来都是彼此心知肚名,却永远守口如瓶。

    果然,一直到现在,季江然不曾对任何一个人说起过。

    就连季铭忆和简白都不知道。

    季江影也曾是个信仰坚定的人,从加入组织的那一刻起,便打算此生至死不渝。看到那样的顾浅凝才觉得欢喜,如同看着当年的自己,年少时执意又坦荡的模样,像个铮铮铁骨的战士。一定要是这样不畏生死,再怎么百转千回,崇高的理想不能轰塌,哪怕不顾一切。

    他一直告诉她,要识时务。可是,她真肯见风使舵,他又不见得会这样喜欢她。

    人总是这样矛盾,所以才拿自己没有办法。

    就像他明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却没办法再坚持自己的信仰。那些队员是他用心血浇灌,一手带起来的。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八岁。最大的,死去时也不过二十六岁,那样年轻的生命,和他自己弟弟一样的好年华。当年他从他们的父母手上将人带出来,到最后却没能送回去。

    临行前冷雨纷飞,顺着脸颜滴滴落下,便没想过苍天有泪,或许就是个悲凉的预兆。

    只记得那一张张年轻的脸,每个人都只是一脸的义无返顾,肃整而端正。他没教过他们畏惧,也没教过他们退缩,更没教过他们软弱和姑息。他自己的队员,哪一个都多少沾了他身上的一些秉性,像极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其中多少人第一次出行任务,雄心壮志,跟他当年一模一样。只是没他幸运,他活着回去了,而且活到了今天。

    任谁都不会想到,分别的刹那竟是此生照的最后一面。从此天人相隔,这一走是回不来的。

    还记得军装肃整,有人跟他打报告。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拥抱,那个仅有十八岁的孩子。把他当神一样信奉

    他不容许自己的士兵软弱,要么英勇的活着回来,要么就窝囊的干脆死掉。便是连这样他都没有应允。

    那一晚是他送他们离开,雨声轰鸣,连脚步声都听不清楚。竟像走得无声无息,连背影也很快消失不见,眨眼被大雨吞噬。

    他在训练场上站了很久,几乎是一整夜,整个训练场上空空如也,他也没由来的心慌。还没哪一次执行任务要整组队员出行。

    那时怎么会想到,再不拥抱就是罪。

    如果他明知这些人是基地有意派去送死,只为做一个巨大的诱饵。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将人派遣过去,太残忍了。

    明明是可以挽救的,最后却宁愿选择遗憾舍弃他们,他们的生命在正义的角逐里变得卑微不已。以为可以光荣回归,却通通死在那条船上,尸沉大海。

    那一刻他心如死灰,基地的信息终端,看着感温定位移一个一个信号终断。如同抽掉他的肋骨,一根一根,从他鲜活的生命里抽出去。抽至空荡,你问他是什么感觉?疼不疼?

    季江影觉得那一刻他要痛死了,直比自己死一千次一万将还要痛不欲生。那滴滴声响就像心跳,二百零三下,他静静的数着,数到最后一个,心跳仿佛是停止了,全身冷透。

    从那以后他就像被恶梦魇住了,再也没有醒来过。

    每每冷汗涔涔,头痛不已。

    顾浅凝问他,你怕不怕?他是怕的。所有先驱者通通死掉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他一步一步走到高位上,可是他心中的愤怒一刻不曾停息过。他害怕回忆那种两手骤然一空的感觉,他的队员有生之年,那样去了,竟一个都没有回来。

    后来他去那个孩子家里看过几次,当年选兵的时候遇到,他父亲将他交到他的手上。季江影看着他身上的那种顽劣,只觉得跟自己的弟弟有几分相像。他将人带到基地去,自然不会说是特殊的兵种,到死他的家人也不知晓。只以为被派出执行任务,每一次见他,都要问:“回来了吗?”

    真真如刀割,将他的心都剜痛了。

    不会回来了,此去经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季江影那样累,以至于精神都垮掉了。

    当年明明是个错,只是错误的时候没有人肯纠正。直到后来意识到,所有前驱者成为基地里的一个禁忌,再没人提及,连他们的功勋也一朝抹煞了。

    “哥,你还有我呢。”

    季江影仿佛还是站在雨中,时光凝滞,他就站在那个原点上动弹不得,天与地被雨帘串起,哗啦啦的响声,世界那样吵杂,实则不过他一人。

    有人这样唤他,他回头看到季江然。睡梦中天开始放晴,大团大团的阳光充斥他的眼角,那样明亮。

    无论到什么,他的弟弟都肯为他两肋插刀。

    一只手扣在他的肩膀上,肩章划破了他的掌心,季江然扯动嘴角笑意从容,漫不经心的噙着狠意:“我帮你讨伐,他们亏欠了你组员什么,我帮你翻番的讨回来。”

    小的时候玩游戏,兄弟两人厮杀,脸红脖子粗,互不相让。

    出去跟别人玩,两个人一眨眼,轻而易举的耍阴谋诡计,打遍天下无敌手。

    儿时读金墉,有一个大侠梦,不说倚剑天涯,也要做纵横天地间的一匹狼。

    慢慢的,待繁花落尽,夜深忽梦少年事,安然亦惆怅。

    我们被世事改变了。

    有朝一日再回首,或许就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模样。

    季江然觉得这一生的梦做了很久很久,到最后苦不堪言,终于走到尽头了,反倒轻松许多。软软的无力,就想要睡过去。

    有人喊他的名字,远在天际。

    他恍惚看到小时候,他偷跑出去玩,被季江然发现,并追出来。他走到街尾,季江然还在街头,扯着嗓子喊他:“哥哥”

    可是,他跑远了。

    有的时候人有一点儿私心,再好的弟弟,也不是去哪里都可以带上他。

    季江影说:“我可就你这一个弟弟。”

    季江然说:“我也就你这一个哥哥。”

    季江然觉得忍不住,声音沙哑又哽咽,可是他要走,他留不住。就像当年他拼了全力追他,最后摔倒了,膝盖蹭破皮也没能追上他。每个人都有顽意,季江影也不例外。眼见他又要扔下他,一个人走远了。

    基地最后一个先驱者,终于被他们亲手铲除掉了。

    “哥你不能睡,你醒过来,醒过来啊”

    季江影沉沉的睡过去,觉得许久以来,从没有过这样的深睡眠,他不忍让自己醒来。

    顾浅凝小腿中枪,一直在流血。被人带到卧房放到床上,转眼将床单补罩都染红了。

    下人在楼下急得打转,整个别墅被团团围起来,她想上楼,几次都被拦下来。

    最后季江然从外面走进来,全身都是血,面目更是冷得狰狞,一脸阴霾的直接上楼。

    顾浅凝听到脚步声,坐起身。

    下一秒门板被破开,季江然已经将枪口对上她的脑袋。

    冷漠的看着她:“你满意了?”他眼眸腥红,盯紧她,嗓音很轻,仿佛一大声就会破了喉:“你们动弹我大哥干什么?怎么不冲我来。你的那些同伴是我杀的,所有决策性的命令都是我下达的,最后将你们基地一网打尽的战略战术也都是我在谋划,我就是你们一直想铲除的岛主你知道你为什么在他的公司里查不出任何破绽么?他本来就没有问题,所有问题都在我的身上,我手下的产业就是一个暗黑集团,所有你们想得到,想不到的事情我都做。你们为什么找上他?我大哥死了,你他妈的满意了?”

    他声音越来越大,已然到了失控的地步,枪口逼近她一分,狠狠抵在她的脑袋上,他一定要杀了她。

    叩动扳机的手指微微动,眼泪簌簌而下,顾浅凝从来没有看过,一个男人可以像这样哭到哽咽无声。

    顾浅凝脸色发白,却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心酸的想,原来他才是岛主,那个最强大的幕后操控者,残忍,嗜血,诡计多端,神秘莫测。还有她喉咙哽了一下,一颗很大的眼泪划破眼角,落在自己按在床上的手背上,滚烫灼烧。

    原来一开始就是他,两世今生,竟然是他。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早在她准备这样做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

    不觉得害怕,也不感觉难过。她的教官也没教过她那些。

    季江然薄唇抿紧,紧得只余一道白痕。那只手微微的打着颤,他想,今天不是讨伐她的好时候。他没了哥哥,只是太难过了,所以悲伤得连杀戮都要下不去手。

    “你手里的电话是上官小小给你的?”

    顾浅凝蓦然睁开眼睛看他。

    季江然狠狠的盯紧她:“你早有预谋!早在上官小小来找你的时候,不论逃不逃得出,你都已经谋划好了一切。你的后手永远这样致命狠毒,顾浅凝,我还真是不能小看你。”

    上官小小的电话全球定位,走的时候悄悄的留给了顾浅凝。一定是两人在房间聊天的时候,就已经谋划好了这一切。

    季江然一下便想透彻了,上官小小的父母是高官,想提交一份密令到国际组织一定不是什么难事,而顾浅凝就是这样有本事,有本事让基地信任她所获取的一切,并追踪她身上的信号,短暂而准确的爆破,了结季江影。

    这样无论她逃不逃得出,基地里的‘叛徒’都能被成功捕获。

    难怪她不想着逃了。

    当晚交战十分短暂,从爆破到射杀,前后不过几分钟的事,是他们的一贯作风。连当地的警方都没有惊动,等到有人报警赶过去的时候,战火已经止息。他们的速度就是这样快,空隆而来,直升机也是不惹眼的,好多财团都买得起,低空飞行,根本不会引人关注。

    一确定季江影要害中枪,机密任务就已执行完毕。

    等他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撤退。

    季江然想不出别的,看到手下人从顾浅凝身上搜出的电话,觉得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一会儿他终于是想起来了,上官小小。

    顾浅凝终于肯说一句话:“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上官小小一定不知道,只怕上官小小到现在还搞不明白她什么身份,是将机密传送至哪里。

    她不会傻到将这样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一个外人。

    “顾浅凝,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就没想着会活。”

    季江然虎视眈眈,眼睛狠戾的眯起来,他还是开了枪,子弹划过去,将她的鬓发打散了,枪声剧烈地在她耳畔炸开,顾浅凝的耳朵嗡嗡的响起来,他的声音掺杂其中,也是嗡嗡的颤。

    “这辈子你哪里都休想去,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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