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竟然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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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江然在车里坐了一夜,猛烈的抽烟。有些臆想中的离殇是他自己找来的,他知道,最后自己将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他就有一眼万年的本事,实在没有别的感想,只能说自己活该。
即便是那样,他也认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驾车回去。
回大宅,正赶上简白出院。这些天他都没说去医院看看她,就算简白长记性了又怎么样?她做过的那件事,却是真的将他惹恼了。
简白感觉这一回死里逃生,许多事认清了,其实也是唏嘘不已。总算顾浅凝没出什么事,否则那样毁掉一个人,她后半辈子不见得心里就安生。
季江然心里有气她都理解。
所以主动跟他说话:“江然,你回来了?”
季江然一身烟味,本来打算直接上楼洗澡,听她这样说,凑近来。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顾浅凝现在离开了,你满意了吧?”
简白怔了下:“我”
季江然淡淡的一抬眸,不听她说下去,转身上楼。
安子析在一旁说他:“江然,妈才出院,你怎么能这个态度?”
季江然当真是恼了,眯起眼:“你闭嘴!”
也不管季江影还在客厅里,他心情就是不爽,不加掩饰,一目了然。
安子析很尴尬,坐在那里脸色都变了。
季江然盯紧她,虚指了她一下:“你最后给我安份点儿,否则我不管你是谁的女人。”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没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转首看了季江影一眼,二话没说回房间。
季江影扶了下简白的肩膀:“别理他,看来是心情不好。”
只是安子析坐在那里很憋屈,再怎么说她都是季江然的大嫂,可是季江然最近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动不动就对她吆五喝六的。
简白唯怕安子析心里不痛快,对她说:“江然是生我的气,你别放在心上,那都是摔打我呢。”
她有自知之明,这一次险些酿成大错。
安子析勉强的笑笑:“妈,我知道。你快上楼休息吧。”
顾夫人去找顾浅凝,可是扑了空,听邻居说她已经搬家了,不知道搬去哪里了。
她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胸口闷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浅凝跟她变得这么遥远,她怎么样,她这个当妈的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也早就听说顾浅凝跟季江然在一起,想着他一定知道,或许就在他那里也说不定,于是去找季江然。
那时候天色就要暗下来了,赶到下班时间。顾夫人去东帝找他,正看到季江然季林嫣然一起。
司机打开车门,两人就要上去。
顾夫人走过去,叫住季江然:“二少,不好意思,占用你一点儿时间可以吧?”打量林嫣然一眼,真漂亮的小姑娘。情不自禁想自己顾浅凝,不比林嫣然差,可是,命不好。
季江然告诉林嫣然:“你到车里等我。”
两个人走到一边说话。
季江然问她:“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二少,知不知道浅凝在哪里?去她家,听邻居说是搬家了,我找不到她了。”
季江然瞳光明显滞了下,薄唇隐忍着一点点抿紧。
喉咙莫明的撕疼起来,没办法即刻张嘴。看了她一眼,须臾,淡淡说:“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他也找不到她了。
电话打不通,茫茫人海想找一个人并不容易,跟一根针落到大海里有什么区别?
顾夫人胸口的闷痛忽然达到极至,知道不该在外人面前哭哭啼啼,眼眶还是忍不住湿润。
“二少,我知道这些话我没什么脸在你面前说。只是,浅凝从小到大都不容易,顾家没有败落的时候,她的日子过的就很辛苦,我这个当妈的做的不好,没有能力保护她,我都知道。外人对她再怎么说三道四,可是二少,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了解,浅凝她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以前就算处男朋友,也从来不会乱来。至于家里那些丑事,真相你们也见到了。她就是背负着这些苦这些骂名一路走过来的。有的时候我也常常害怕,压力这样多这样大,会不会某一天早上醒来,就收到不好的消息我真怕她承受不住,就不想活了。我知道二少对她一直照顾,我很感激你。如果二少不是真的喜欢她,就让开她吧。”
季江然桃花眸子一刹那变得凛冽,微微的眯起来,冷光四射。他需要别人来这里告诉他,说这些放手让她离开的话?
“顾夫人,你今天来这里,是想教我季江然怎么做人么?”
顾夫人有一些慌:“二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找不到浅凝了,以为你知道,就来问问。”
季江然面无表情:“我也正在找她。”
顾夫人看出他怒了,却又不知哪一句说得不妥当。只是慌乱的点点头:“既然二少不知道,我就不打扰二少了。”
她快速的离开。
季江然站在那里却不上车。
掏出一根烟点上,这时候公司职员陆陆续续从东帝大厦中走出来。衣冠楚楚的男人女人们,他麻木的盯着,仿佛是目不焦距,近来他时常盯着人群愣神,有的时候开着车,看到前面斑马线上影影绰绰的一群人,恍惚的回不过神来。便在想如果她走在里面,一定要是最乍眼的,化着艳倾城的妆,眉稍眼角都是风情,肯定艳丽的不太像话。多少人拿眼角偷偷的看她。
本以为素色素面不像样子,乌溜溜的眼睛又大又明亮,纯情的和一汪水似的。以为拿色彩来掩饰,总会好一些,却仍旧销魂噬骨,方知原来滟滟风情,是掩也掩不住的。
可是,眼眸之内色彩暗淡,没有哪一时突然亮起,连自己都欣喜不已,就像是意外的惊喜。
她是真的离开了。
最后还是司机过来叫他。
提醒他:“二少,时间不早了。”
季江然抬眸,天已经黑透,东帝大厦的广场上静寂无声,只有大厅内亮着微薄的光,所有职员都已散尽。
顾浅凝想着去美国,提着行李箱去往机场的时候仍旧那么想。
可是,临到买机票的时候却犹豫了。
前方就像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蛊惑着她,让脚步不停滞的想要向前。那些隐约的眉目,就像夹缝中的曙光一样,异常明亮。刺激着人的眼瞳,睁不开,却着了魔似的想要靠近。臆想着拔开那层厚重的幕会看到什么?阳光是否就会大团大团的涌进来,眼前也会豁然开朗?那些看不透,望不穿的,一眼探出究竟。是她心心念念想要追逐的东西。这样的蛊惑不能说不致命。却因为太致命了,所以稍有不慎就会要人命。
对于离开,看似是很好的机会。在他们看来她受尽委屈,想去想留,无可厚非。于是,她真的收拾行囊,说走就走。这一刻忽然迟疑起来,前方的路是未知的,如同被雾霾遮掩,她不能自以为眼眸犀利,将世事都看穿。毕竟对手强大如今就像有一只手在无形中拉她走到这里,就像设好的局,有设定的情节,这一刻她在这里,下一刻她就该在美国。太顺理成章了,反倒不能不想。是季江影么?他做哪一件事是一目了然,没有后手的?
一出口换了地方,哪儿都不去了,就去京都。
在她将别人彻底看穿之前,总不能先让别人掀了底牌。
这一步跨出去,程序就已经错乱了。
来日方长顾浅凝登机的时候,眼底闪现一点儿狡诈的亮色,眸光如闪。连嘴角都微微上翘,仿佛是得意。
段存给顾浅浅打电话。
可是没说上两句就挂断了,迷迷糊糊的,实在听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顾浅浅想着一定是为孩子的事情,否则段存不会主动找她。肚子越来越大了,而天气越来越热,穿的少了。之前顾浅云就差一点将她看穿,问她:“浅浅,你是不是胖了?腰怎么那么粗了。”
所以,她也很害怕,这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等段家给定论,他们只是一拖再拖,明显不是真的放在心上。
穿上外套,打车去段存家。
大门没有锁,顾浅浅试探着推了一下,应声打开。厅内一片凌乱,酒瓶滚得到处都是。
看到段存一动不动的躺在沙发上,明显是喝多了。他的生活素来这样颓败,跟朋友花天酒地,喝得五迷三道都是常有的事。
顾浅浅过去叫醒他:“段存,段存”
叫了几声叫不醒他,便上前去推他。
手一下被段存攥住,眼睛没有睁开,紧紧拉住之后扯到嘴边,嘴唇滚烫,呓语的唤她:“子析姐,子析姐我真的喜欢你想见你,你让我欺骗顾浅浅的感情,我就欺骗她,为了不让她找你麻烦,那么厌恶我仍旧可以忍受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为什么,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子析姐”
顾浅浅怔愣的看着他,瞳孔渐渐放大,不可思议。脑子里一白,拿起茶几上的空罐子砸上去。
“段存,你混蛋。”
那一下正中段存的眉心,茫茫然的从睡梦中惊醒。看清是顾浅浅之后,眉头一蹙。
语气厌恶到极至:“你怎么来了?怎么,孩子打掉了?”
顾浅浅上来撕打他:“段存,你刚才说的什么?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是安子析让你来骗我的对不对?”
段存的酒意彻底醒了几分,没想到自己会将这种话脱口而出。烦燥的拔开她的手,甩到一边去。
“疯女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滚出去,离我远一点儿,有这个时间马上去把孩子打了。”
他快速的起身上楼,顾浅浅疯了一样追上去。
有些失去理智,拉扯他的胳膊:“段存,你别走。你跟我说清楚了,你和安子析是怎么回事?当时你去给我送钱,是她刻意安排好的对不对?她让你玩弄我的感情就是为了不让我去找你的麻烦?”
段存被问得心烦,喝了太多酒,喉咙火烧火燎,被顾浅浅这么一缠,肺腑中一阵翻搅。手臂用力一抬,盲目的将人甩了出去。
顾浅凝没站稳,下意识去抓楼梯扶手,落了空,身姿剧烈的后仰。
“啊”
眨眼,急速滚落下去。
段存反应过来,转首去看,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
顾浅浅一下滚到底,捂着肚子痛呼出声。
段存才想起什么,几个大步跑下去。
顾浅浅当日穿了一件浅色的裤子,所以身下的血液触目惊心。大片大片的涌出来而她紧紧咬着唇,痛的发不出声音,只呜呜咽咽的。
段存慌了手脚,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顾夫人和顾浅云接到电话赶过去的时候,顾浅浅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掉眼泪。脸色惨白羸弱,看到自己家人,哭的更加厉害。
她的孩子没了,还险些要了她半条命。
医生说:“以后怀孩子的可能性不大了。”
她年纪小,不知道那有多重要。眼前的痛苦却是不言而喻的,哪里都疼。精神上更觉受了重创,她那些计划周全的想入非非一切变成气泡破碎了,昨天晚上似乎还做了好梦,生活一下就要变好了,不会像现在这样惨兮兮,她真的已经受够了,所以急切的想要飞身变凤凰,过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只觉得心惊不已。
那些血从身体里流出来,热乎乎的,怕得她瑟瑟发抖,以为下一秒就要死了。
顾浅云看她那个样子很可怜,更忍不住想打她。
“顾浅浅,你没长脑子是不是?你才多大,就跟着男人鬼混。”
以前都说顾浅凝如何不堪,却也没像她这样,所以说她是没有脑子的,长着一张花蝴蝶的脸,跟个白痴有什么区别?!
怀孕这么久了,竟然一声不跟家里吭。
如果今天没有发生这件事,她是想生下来吗?
顾夫人拦住她:“浅云,别动手,你看她现在这样,等着以后再说吧。”
当妈的一定心疼,小产这种事情是很伤身体的。
还不知道顾浅浅以后再怀孕都有困难了,跟医生打听情况的时候听到,宛如晴天霹雳。
这回没用顾浅云打,顾夫人一巴掌已经打到顾浅浅的脸上。
“我知道你胡闹,你任性,谁的话你也不肯听。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作到这个地步你以前口口声声骂别人下贱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洁身自爱呢?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得吃多少亏,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顾浅云气坏了,这种事情一定要找段家讨个说法。
就算顾家落破了,可还有她呢,她的婆家怎么也算高门荣华,容不得他们这样子欺负人。
立刻开车去了段家。
段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顾浅云过来,面上还是相当客气的。
“你好,浅云,怎么有时间过来?”
顾浅云冷着给,装都不屑。
“你儿子不仅让我妹妹怀了孩子,还把她从楼上推下来,现在小产了,人就躺在医院里,身体受了重创,你们段家看看这事怎么办吧?”
段夫人怔了下:“真的?怎么可能。”
她想说段存做不出那样的事来,可是细想想又不是不可能。那时候顾浅浅来家里的的嚣张模样她见识了,就知道那一定是个很难缠的丫头,年纪又小,脑子不太够用的样子。最后真把段存惹烦了,做出什么傻事,都是说不准的事。
否则,顾浅云不会找到门上来。
可是段家不会承认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表现得惊慌。
“你妹妹怎么可能有段存的孩子呢,我打电话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存一将人送到医院就跑了,以前虽然也让其他女人怀上过。可是都是正常堕胎,觉得挺安全快捷的,连院都不用住,哪见过这个阵势,也有一些慌,当即就跑了。
段夫人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一直没人接。
就对顾浅云说:“你看,他不接电话。你先消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都说不准,等我问清楚了,我们再说这事怎么样。”
顾浅云哼声:“你是欺负我们顾家没人了么?你还想怎么问清楚?事实都在那里摆着呢,我妹躺在医院里不是装出来的。再说你们家段存什么样,满城皆知,会做出这种事稀罕么?你是他妈,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
段夫人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段存的纨绔名声的确挺响。可是被一个外人这样数落心里极不痛快,脸色变了:“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要不是你妹妹愿意,能怀上孩子?我们段存不缺女人,总不至于强迫你妹妹吧。你妹妹那个人我也见过,喜欢穿好的,用好的,一点儿苦都吃不了的样子,我们段存没少在她身上搭钱。是她自己不小心,你怪得了谁?再说了,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你情我愿,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能一股脑怪到男方头上来么?”
两方都动了怒,争论不休。
妇道人家,真要是故意瞒不讲理,一点儿道理都说不清。
再说,段夫人说的也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当时顾浅浅跟段存在一起,就是有点儿目地不纯,想占便宜来着。至于后来发生关系,她也是自愿的。
顾浅云被气的不得了,惹了一肚子火从段家出来。那滋味就像被人活生生的打了脸。段夫人的话她听出来了,就是顾浅浅不要脸,自己贪小便宜不自爱,不自己检讨,哭天抹泪只挑别人的事像话么。
顾家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顾浅云细想一想,真的不想管她。以前就嘱咐她好多次了,离段存那个人远点儿,可她什么时候真听她的话了?
却又不能这么便宜段家。
出来的时候放出狠话,如果这事段家不给个说法,她就把事情闹出去。反正现在也不是要脸的时候了。
段家一听也怕了,这样的事闹出去只会丢颜面。
晚上拉着段存去医院看顾浅浅。
娶她进段家门那是不可能的,顾浅浅那样的女人怎么配。就决定给她一笔钱,让她把身体养好,顺手就打发了。
顾夫人正在气头上,看着段家人那副不在乎的嘴脸,把钱扔得满天都是。
“你们以为有几个钱就能打发了?这个时候将她从楼梯上推上来,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段夫人一皱眉:“我们刚才不是说了么,没人想推她,是她自己纠缠不清,段存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才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你们怎么能说段存故意推她呢?”
顾浅浅“呼”地从床上坐起来。哑着嗓子喊:“段存,分明就是你推的,你混蛋。我不好过,你们段家也休想好过,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段存来赔不是就不是心甘情愿的,被段夫人硬拉着过来的。一听顾浅浅这么说,当即也很火大。
“你想怎么个让我不好过法?顾浅浅跟你家人说,那个孩子是我的么?你又不是跟过我一个人,我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跟其他男人睡的,你别想赖。怀上孩子赖到我头上来了,你赖得到么?你肚子里的种只怕连你自己都说不出是谁的。我要不是看你可怜,一分钱都不给你。”
拉上段夫人走人。
“妈,走,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孩子压根就不会是我的。还有脸全家人闹,真有不怕别人知道自己下贱的。”
顾夫人立在那里就像被抽干了气息一样,段存每一个字她都听得十分清楚。而顾浅浅却没有反驳,说明她确实心虚。
这样一连串的打击,让顾浅浅以后没法话,就连他们顾家的脸也丢尽了。
她只以为她任性,却无论如何没想到,她竟做出这些事来。
顾浅云呼呼的喘气,很大声,段存的话把她也惊到了。连她自己都要骂,实在太不要脸了。
“顾浅浅,你真是不要脸,顾家的脸都是被你丢尽的。你以后要死要活没人管你,爱怎么堕落都随你。”
本来还理直气壮想到段家讨个说法,不想结果要被人这样羞辱。
她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病房内安静极了,死一般的静寂。
顾浅浅躺在床上,第一次没有遇到事,扯着嗓门又喊又叫。她将事情都串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安子析捣的鬼。段存接近她,是安子析安排的,只为让她不用没完没了的缠着她,借钱或者帮忙。而段存这段时间不理她,也是因为他心里装着安子析,所以对她厌倦了。
她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因为安子析!
她不会放过她的。
顾夫人弯下腰,将那些散落的钞票一张一张的拾起来,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一双手都是抖的。不多,只有一万块,对于一个女孩子的青春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要是最廉价的。
就是这一万块,她蹲在那里却捡了很久。
直到两腿发酸,才将最后一张捡起来,狠狠的捏在手里,却颤巍巍的站不起身。时至今日,连这些钱顾家人都要低下头,极其不易的才能捡到手里。
这就是顾家。
是顾家毁挥金如土之后,最残酷无争的命运。
顾夫人想,她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的。
季江然知道季江影知道顾浅凝在哪里,可是他一定不会告诉他。
他心情不好,开会的时候因为一点儿小事大发雷霆,把一群下属吓得大气不敢喘。秘书知道这些天他都是如此,火气大的不得了,冷淡起来话都懒得说,便时不时的这样发脾气。
晚上林嫣然陪他一起去喝的酒,和他的朋友一起,锦衣男女,各自翩翩,只有他坐在那片暗光里兀自喝酒。
包间里光色最为暗淡的一个角落,季江然慵懒的靠在那里,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薄唇微抿着。存在感很强,连一身的落寞都格外突显。
林嫣然安静的坐在一边陪着他。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吵他。知道他一定有不高兴的事,几天没给她打电话了,见面的时候也是十分冷淡的。一今天约她出来,可是仍旧兴致不高。一到这里就叫酒喝,那些人在唱歌,就有女人过来拉他。
“二少唱歌好听,我们合唱一曲吧。”
季江然皱了下眉头,沉沉说:“不想唱,你们玩。”
女人声音放软,热情相邀:“二少,来吧,就合唱一首。”
身体一歪,不小心碰到茶几上的杯子,将酒水洒到了他昂贵的衣料上。那笔挺的衣料不吸水,水珠子似的滑下去。
连忙道歉,低头帮他擦拭。
“二少,对不起,真是抱歉”
季江然却已经火了,好大的火气,一伸手推开她,仿佛对女人全身的脂粉味厌恶至极,于是避恐不及。随手抄出一个杯子扔出去,发出尖锐的碎裂声。
“滚。”
手臂抽回的时候,将酒瓶同时带倒,摔在大理石的桌角上四分五裂,碎片将他的手划出长长的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淌,一直漫进白衬衣的袖口里,当即染红一片。
他将手指朝下,就一滴一滴的砸到光滑可鉴的地板上,溅起血花。
听到有人抽气。
林嫣然吓得心口直跳,马上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季总,你的手伤到了”
季江然恍了下神,决绝的将手臂抽出。有人慌着劝他去医院也不听,似乎有些迷了,紧紧盯着自己的手,看血液顺着指尖一点一点的淌下来,很快在脚边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血的艳色自然要是很明艳的,妖娆艳丽的不太像话。像一个人的嘴唇他竟然想她。
只是很想她。
他这个样子,哪有人真的敢靠近。神色冷淡的坐在那里,每个凑近的人都让人感觉心烦不已。
林嫣然鼻骨酸的厉害,紧紧咬着唇,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他那个样子总觉得让人心疼,其实他的脸色即不这么板着,仍旧不好看。没有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就觉得他是不开心。此刻忧郁的味道更浓重,有些不太像他。
吸紧鼻子,豆大的泪珠子往下滚。
“二少,去医院吧。”
那伤口看来很深,流了这么长时间的血,仍是没有凝合。
而他就盯着指腹滴血的节奏,目不转睛,仿佛是欢喜,竟将他的瞳孔都映红了。
最后还是被两个好哥们劝着去医院,其中一个人开车送他过去。
医生帮他包扎好,处理完毕。
告诉他:“二少,别让伤口沾到水,还要定时来换药。”
回去的路上季江然睡着了,做了好梦,蹙起的俊眉散开一点儿,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睫毛纤长浓密,弯弯如工笔精心勾画,让人怦然心动。
林嫣然侧首看了他一会儿,跟着弯起嘴角。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弹指即逝。
薄云易和上官小小的婚礼就在明天,在整个京都都有一些轰动。
天气越来越暖,是结婚的好时候。四处阳光明媚,草长莺飞。即便是北方,花都已经开了,梨花,或者是樱花,顾浅凝分不清楚,可是很漂亮。稀少的叶子,大都是花,簇拥成团,那样拥挤,又那样热烈。这样的天气穿婚纱是最好的。薄薄的,漂亮又飘逸,可是不会冷。又没有夏季的燥热,不会出汗,精明的妆也不容易花。
那天在街上看到上官小小了,和她的几个朋友一起,都是年轻时尚的女孩子,一起购物买东西。
顾浅凝一定远远避开了,她在京都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撞到熟悉的人。
上官小小没有变化,笑容依旧明丽飞扬。和一群人说笑着走过去,絮絮说她结婚的事,皱起眉头嚷着辛苦,又忍不住眼光含笑。
想起她捧着那个空盆子告诉她,这是她为薄云易种的花。顾浅凝虽然不懂盆栽,也知道那花一辈子长不出。
可是都不重要了,她和薄云易眼见就可以开花结果。
丫头们,对不起你们,我干了件蠢事,一万多的稿子保存的时候按了否,导致一切归零。只得晚上狂赶,搜索残余记忆,到现在也就这么多,对不起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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