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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章 狗样年华(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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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国富的工程队,是一家专门搞古建筑的工程队,是因建设铜城鲤鱼公园而起家的,它有自己的名称――铜城古建筑工程队,由于是由王国富一手建立,又一人负责的这样一个工程队,所有工人又都是清一色的农民工,而且大多都是王国富的亲戚,相互之间也都是亲戚,所以不叫工程队的名字,而是直接叫“王国富”的副业队。工头王国富和苏小成的父亲是姨表亲兄弟,比苏小成的父亲小两岁,两人长相有几分的相似,但王国富个子更高些,由于生活经历不同显得很年轻很有魄力,说话声音也很洪亮。他一边倒的风头修剪的整整齐齐,一身灰色中山装加上棕色或者给色三接头皮鞋,称托出四十多岁男人特有的精气神。王国富没念过几天书,可他是一个好木工,画起图纸来,提起铅笔“蹭蹭”几下,初具形象,就连那些科班出身的大学生都自叹佛无。由于走这样的本事,在鲤鱼公园的建设中,王国富由一名小木工最后成了包工队张,领着他的人几乎参与了鲤鱼公园所有的建设项目,几年下来也得到了不错的口碑――工资干散c伙食好,而且由于王国富自己就是再打工过程中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所以它爷注重对自己员工的培训,队伍那些要求进步的年轻喷给予机会,胖他们学习木工或者瓦工技术,一个好的匠人再一个小工程队得作用很重要,地位也比普通小工要高,拿苏小虎乘父亲的话说――顿挣钱少受气,苏小成以及其他和他一块来的南山里的年轻人陡是冲这一点来的。就这一点,亲戚朋友们需要出门打工的都趋之如骛。所以王国富的副业队的工人大部分都是他的亲戚,或者亲戚的亲戚。随着队伍得壮大,业务也补仅限于鲤鱼公园的古建筑,其他也做,像今年的主要项目就是为塑料厂建车间,一个很大的工程,需要七八十号人。这么多人王国富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所以土便为他组建了一个领导班子。王国富的挑担曾有权主要负责技术方面的事,他本身是一个木工,所以也兼任木工班长,土在工地上有很大的权力,不仅负责技术,有时根据工地上活的情况随时调动人员,还负责整个工程队所有出勤人员的考勤,所以人称“二掌柜”。还有一位王国富丈人门上的人狄有书负责工地人员调配,他的辈分很高,是王国富丈人一个本家尕爹,所以在工地上他不是爷爷就是太爷,辈分高的像王国富的那些小丈人们狄八爷狄十三爷也把他叫尕爸。由于辈分高,人随和,又一直穿一身脏兮兮肥大的衣服,三角形大胖脸上一张大嘴一笑仿佛能连到耳朵跟去,所以人送一个外号“油葫芦”,像苏小成这些小青年到跟前,他一个“葫芦爷”,你一个“葫芦爷”的,他也不恼,只是哈哈一笑。跟油葫芦相反,曾有权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微卷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圆脸小眼睛,看人的时候老是文着,一身蓝色中山装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来到工地上的时候腋下总是夹着一卷图纸,标准的技术员或者工程师的样子。曾有权验收工程时眼睛很毒,哪怕一丝的不平不正或不直,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有时弄得匠人们有些尴尬:“也许是我做木匠的毛病吧,看到了就不舒服”,他这样自嘲。那些匠人――他的各种路数的亲戚也都尴尬地笑笑。

    除了这两位领导之外,其余的人就只有听指挥干活了,不过地位也有高低,首先是那些年纪大手艺好的大匠人,包括大掌柜王国富也不会随意指使,调动派活都是商量着来;这些匠人不仅工资高出苏小成这样的小工两倍,而且住宿条件也不错,七八个人一间房,伙食也是和大掌柜们一起吃,狄八爷c狄十三爷c还有他们的同乡金生财c苏小成的父亲以及孙家老五哥孙明江等等,这些人都是跟着王国富好多年的人。还有一些像苏小文这样二十多不到三十岁年轻力壮并且要求学匠人的人那儿紧到那儿,有条件的时候可以配个小工去学技术;最后就是像苏小成这样没有任何技术或者经验的小青年以及那些有力气却不求上劲的小工们,掌柜的们说干嘛就干嘛,说搬砖就搬砖c说扛木头就扛木头c说挖地沟就挖地沟,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些人干着最重的活,拿着最少的钱――每天三块半c住着最大的房子,一间房子大通铺睡三十多人。

    总的来说,在这个由复杂亲戚关系组成的工程队里,川口人的地位要高于南山人的,那些管库房的,看大门的,买材料的,还有开拖拉机的,清一色的川口人,而南山人,那怕是王国富的亲表兄弟都只有下苦的份。苏小成的幸与不幸,欢乐和痛苦全是这亲戚关系所赐。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人少,所有的人都住在鲤鱼公园东南角的副业队基地里,那些岁数大的住一屋,小青年们住一屋。每天早晨六点多起床吃早餐,铜城的早餐很有特色――白面馓饭加炒包菜。吃完饭走三里多路到塑料厂去上班,中午回来吃午饭,一般都是炒菜馒头,吃完饭休息一小时然后再去上班,晚上回来一般是一锅子面,吃完就算彻底下班了。由于人少,饭菜的质量还不错。就这样来来回回一个多月,苏小成每天跟着大家一起在工地上干,挖沟c搬砖c拉石头,很辛苦的。其实在工地上干活还没什么,最痛苦的是每天中午上下班路上,当人们拖着疲乏的身子走在强烈的阳光下,那路是那样的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后来王国富给苏小成派了一个好活,和一个叫张严平的人去园林局的办公楼去做一个鲤鱼公园的模型。园林局的办公楼就坐落在鲤鱼公园的西南角,而王国富的副业队坐落于公园的东南角,中间只隔着公园派出所和动物园,两个单位都很小,占地超不过百来亩,所以苏小成他们每天上下班或者来回吃饭只走很小一段路。而且每天呆在办公室里摆弄那些泡沫和塑料板,没有风吹日晒只苦,也没有铁锹把子和沙石摩擦皮肉之通,早七点晚七点简直和干部一样。张严平是一个很随和的人,虽然他比苏小成大十多岁,而且是一个半品水木匠,干什么都是和苏小成商量着来。他俩这一干就是两个月,硬是把那一堆泡沫和合色塑料板弄成了一个有着山川河流,亭台楼阁和花草树木的微型鲤鱼公园。园林局的王局长看了之后笑着说:“嗯,还有点意思”。苏小成很庆幸他的表叔给了他这样一份好差使,两个月下来他白了,手上的那些老茧都没了,变得细嫩了,就连张健强他们都说:“你是园林局的干部”。苏小成也分析过他能得到这一份好差使的原因,无非是他上过学,在王国富的副业队里,很少有人上过初中,另外一点就是,他是王国富的表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了。

    苏小成很喜欢也很享受这份工作,尽心尽力配合张严平做好每一个细节,在做“献给铜城的开拓者”的雕塑的时候,是他想出了用大米粒做锤头用牙签做锤把子的点子。两个月下来通过研究那些图纸,他学会了很多书本上根本没有的东西,照这样下去,未来在工地上做个施工员没问题。可是就在模型即将完工的时候,张严平有事要回一趟家,曾有权就派他的侄子――另外一名小木工曾二宝来继续。曾二宝也和张严平岁数差不多,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个子不高,圆脸,络腮胡子经常三四天才刮一次,黑森森的,有点谢顶,头顶头发不多只好将鬓角头发留长梳过头顶以做掩饰,使他看起来比他的叔叔曾有权还老,活脱脱一个五十岁的小老头。由于曾二宝是种完田才到工地上来的,以前也没在这里干过,没有多少人了解他。

    那一天早晨曾二宝微笑着走进园林局的办公楼,来到那个模型旁的桌子旁,微笑着端详了那个模型很长时间,有时很发出“嘿嘿”的笑声,不只是嘲笑还是赞赏:“这就是张严平的手艺?嘿嘿”曾二宝问苏小成。“是的,这就是我俩两个月的成就”苏小成说,他感到一阵被人视而不见的被故意忽略了的没落和屈辱。

    “嘿嘿,还能日鬼”曾二宝继续说:“张严平说了没有,今天咱们干啥。”

    “他走了,才不管这屁事,今天我说了算”苏小成没好气地说,他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手心里出了汗,而且五个手指头在慢慢地收紧。

    “你一个小工你懂吗,”曾二宝问。

    “呃,你是大工你懂,图纸在那儿,”苏小成指着昨天他们整理好的图纸说,转过桌子角,把那些图纸抱过来放到曾二宝面前。曾二宝坐在椅子上,把那些图纸摊开来,点上一支烟,很认真的看起来,时不时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嘿嘿”声,好像情不自禁的发笑一样。苏小成看着他,到底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笑的地方,他只好去把泡沫切割机和电烙铁都通上电,准备去做那个小山。当他把那个小山的按着最低的一圈等高线裁好,又按着那一圈一圈的等高线用烙铁往下烙的时候,曾二宝抬起头问他:“你在干嘛”?

    “我在做东北角这个小山包”,苏小成说。

    曾二宝微笑着问“这公园的东北角,也就是靠近大市场那边,有一个小山吗,前几天我才过去浪过,那有山呢”。

    “是规划,还没建起来”苏小成说。

    “呃,嘿嘿”,曾二宝又转过去开始看图纸。看了一会说“嘿嘿,这上面居然还有一个小亭子”。

    “是呀,看明白了”?苏小成问。

    那曾二宝也没说什么,找来那些亚克力板胶水什么的开始做亭子,他俩谁也不说话,谁干谁的。时间长了,苏小成偷看了一下曾二宝的作品,他突然发现他做的那些东西很大,忍不住问“你按多大比例做的,那么大,比这山还大,你是不是准备拿回去放你家呀?”

    曾二宝一听大怒:“妈个逼,求娃娃怎么说话呢,”

    “怎么说,你不知道问一下能死人吗”?苏小成也没好气。

    “嘿嘿,你好大的口气,让我一个大工来问你一个小工,你以为你是谁呀”?曾二宝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看就是个装化鬼,而且犟,人死了求还涨,死求犟板筋”。

    曾二宝一听勃然大怒:“嘿嘿,你个求娃子还骂人呢,我看你是欠揍”,说着丢了手中的家伙什扑过来,苏小成迅速躲到桌子另一角:“不是骂你,多大的匠人还摆个臭架子,你看你做的那亭子,比山还大,是准备拿到家里供你先人吗,”。他们的声音很大,惊动旁边办公室里的人纷纷探头来看,王光头王局长也许是听到响声也进来对他俩大骂:“你他妈两个放的活不干吵什么吵,都滚出去,让王国富来,看看他派的都什么人”。

    苏小成指着曾二宝做的亭子对王局长解释:“您看他做的亭子,还不让人说”。

    “说你娘个屁,滚出去”王局长怒不可歇。

    苏小成一惊,呆呆地看着王局长,那个平时笑呵呵的王光头瞬间变得像一头凶神恶煞。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吵架的吗,滚,滚得越远越好”。

    苏小成只好默默地,灰溜溜地走出了园林局的办公楼,那时曾二宝早已没了踪影。

    沿着每天来回走过无数次的路往回走,今天这个路仿佛很漫长。初夏的阳光普洒在大地上,照的公园里的绿树c亭台c楼阁明暗分明,临近中午的公园里静悄悄的,就连那些骚动不安的虎皮鹦鹉都安分了。走过派出所,走过动物园,又到了纪念碑下,苏小成的心里忐忑不安,他无法预料,回去大掌柜的知道他们被王局长赶出来,该是怎样的暴跳如雷。

    大掌柜王国富有两个儿子,老二还在读书,老大东海子整天开着个小四轮拖拉机给工地上拉沙子水泥之类的材料。虽然给自己父亲干活,东海子动不动就撂下不干,有一次大概是中午刚吃完饭,大家准备休息的时候,那东海子开着拖拉机来停到大掌柜的门口嚷嚷着:“王国富你给我算账,我不干了”。就这样叫着进去,不一会儿就听到父子俩的打斗声,大家都纷纷透过门口向外张望。只听的王国富大骂:“今天我打死你,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说着只见父子俩出了办公室在院子里打了起来。那东海子又瘦又小,王国富高大威猛,抓着东海子的长头发,下子把通甩到在地,将头在地上土里杵了几下,又在屁股上来了几脚,那东海子满身满脸的土,被打的时候“哇哇”大叫,王国富一停就又大骂,满嘴的脏话。老汉们赶紧出去把他俩拉开,将东海子支走,又将王国富连拉带推带劝的弄回办公室,一场风波才算平息。

    还有一次大约中午十一点五十的样子,张健强洗完搅拌机,没什么事可做,在哪里待着,正好狄八爷等一杆匠人们也将沙浆用完,看看时间也该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便收拾工具下班了,刚走到塑料厂门口,迎面碰上骑自行车来工地的王国富。

    “这才几点你们就下班了”?王国富问大家。

    “十一点五十了,”离的最近的张健强说。张健强从十六岁就一直在这里干,四年了,是“吃着王国富的馓饭长大的”,所以还有些面子。

    “谁让你们这么早就下班了,还没有王法了,人要喝,求要踔,都回去”。大家都转回来,还没有的赶紧躲到楼里面去了。狄八爷无奈的哀叹:“这和地主老财有洒区别”。

    “献给铜城的开拓者”巍峨耸立,两人一人手握管钳,一人手握榔头,两人并排一左一右合力举起一块矿石遥望前方,目光果敢坚毅。有一天傍晚下班吃过晚饭后他们一帮人在公园闲逛,当走过纪念牌的时候苏小成傻傻的问张健强:“这是不是就是献给我们这样的人的”。张健强一听嘿嘿一笑说:“我们是谁,我们是来这里要饭的,是讨吃,是乞丐,有人给口饭就不错了,还献给我们的”。苏小成没了话说,他总以为他是光荣的劳动者,没想到是讨吃,是乞丐。这一次他才深切体会到,他真的是一个讨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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