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小乖不是人

    “在喜家的，你醒啦”姜红军问了一句，又给她把脉，把着把着，脸色就变得有些莫测高深了。

    顾晓窗知道自己原来体质是异于常人的，能把成千上百的僵尸一股脑用强大的精神力全部给定住，然后驱使手下小弟们把僵尸都一一清除掉。

    但现在她是附身在原主身上，这小身板还能有什么值得医生奇怪的地方

    “唉，村长，我当了赤脚医生这样久，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人的身体如此的羸弱，这样说吧，她因为饥饿，这会儿该是奄奄一息了”姜红军说着，松开了顾晓窗的手，“晓窗，你哪里不舒服都告诉叔，叔给你开药只是，村长，开药归开药，这药补不如食补，她即便是吃了神药，若还是吃不饱的话，那也于事无补”

    “孙翠花，这是怎么回事你是非得搞出点事儿来让我没法儿跟上级交代啊”张文昌也看出来了，这张老倔只顾着上山干活，这家里都是孙翠花这老婆子一手弄出来的，这事儿找张老倔没用，就得好生教训教训这个老婆子

    “哎呀，村长堂哥啊，这事儿可不赖我啊，她我每顿都给她吃饭的，她自己嫌乎不好吃，非要我给她做什么山珍海味，我哪儿有那东西啊，这做不到她就火了，来打我，这不，就发生了今儿这个事儿我真是冤枉啊”孙翠花说着，就冲着张在庆的老婆眨眼，那意思，你倒是说句话啊

    孙翠花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这会儿她亲儿子说的话没用，但同样作为张家媳妇的赵秀云说话却是有代表性的。

    “娘，我看好了一块布料，也不要多少钱，您看”赵秀云悄悄挪蹭了过来，在孙翠花耳边说道。

    “你”孙翠花气得都要破口大骂了，什么玩意啊，跑老娘这里来趁火打劫了啊

    但眼下却是用她的时候，她不得不压下了火气，点点头。

    赵秀云一见就美了，当即跟张文昌说道，“村长大伯，您可别听信这几个小丫头片子的话，同作为张家的儿媳妇，我啥事儿不知道这个顾晓窗来的时候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惹得我婆婆伤心，但却还是顾念着她是在喜大哥的媳妇，所以对她那么好，结果呢，她反倒越是变本加厉，这回竟然扬言说，若是我婆婆不给她做红烧肉，那她就得打死我婆婆哎呦喂，村长大伯啊，您可得替着我婆婆做主啊”

    她这话说完，还在那里眯着眼睛靠在墙壁上的顾晓窗都要为她鼓掌喝彩了。

    好口才，好心肠，你好毒啊

    “她婶子”顾晓窗缓缓地开口了，她虽然比赵秀云小七八岁，但她嫁的却是张家老大张在喜，所以，在称呼上，顾晓窗是绝对有资格如此称呼赵秀云的。“我就想吃块红烧肉，这过分吗”

    额

    这话一说，连着村长张文昌都楞了楞，这年头谁家不是一年到头不见个荤腥儿啊，偶尔谁家里发了小财，能吃口青菜炒肉，那都是令全村人羡慕不已的了，还吃红烧肉，想想都是奢望的、

    “在喜家里的，这老张家也非是太有钱的人家，这吃肉的事儿还是得缓缓，等年根底下咱们村里有了钱，分钱给大家伙儿了，大家伙儿也才能吃上肉”村长张文昌表示，他是耐着性子劝说顾晓窗的，刚才还觉得这女子可怜，现下她就要肉吃，这真应了那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姜红军看着她直摇头，“顾晓窗，你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可是不好，你得先喝粥，把胃口调养调养，这才能吃油腻的东西，不然会坏了你的胃的。”

    “不，我就要吃红烧肉，你们不给我吃红烧肉”顾晓窗忽然像是变成了不懂事的小丫头，站起来就冲着左边厢的厨房跑。

    她这举动更把张文昌给弄糊涂了。

    他回头看看村民们，村民们看看他，都一个个耸耸肩，摊摊手，表示，村长，咱们也不知啊，这丫头似乎也不太值得咱们可怜哦

    正在大家错楞时，顾晓窗又跑了出来，边跑边嘟囔着，给张玥吃肉，给张煜吃肉，给张盈吃肉，我要吃肉村长，你要不要吃肉”啪一声，一只大海碗就被拍在了张文昌面前的桌子上，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一大海碗的红烧肉，眼底的情绪在急遽地变化，先是震惊，而后就是恼火，到最后，那就是怒不可遏了。

    “张老倔，这是不是是不是我家那只小乖”张文昌家的母猪最近下崽子了，但因为天气太过炎热，所以下了八只小猪崽子就只活了一只，这一只小猪崽子长得好的，一天一个样儿，胖嘟嘟的，张文昌的小孙子嘎蛋喜欢这小猪喜欢的不行了，还给小猪起名叫小乖。

    不料，昨儿个山外头张文昌家的亲戚闺女出嫁，他们一家子都去贺喜了，这家门就上了锁，乡下人养猪大多数是养在院子外头的，垒砌一个猪圈，猪放在里头养着，家里院子里也没臭味儿。

    六岙村人祖祖辈辈都这样养猪，极少会丢猪。

    偏偏张文昌家的猪就出事儿了。

    他们傍晚回家，噶蛋子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猪圈瞧他的小乖，哪儿曾想，小乖不见了。

    猪圈里只剩下母猪在那里乱哼哼，似乎在嘟囔，我儿子哪儿去了

    噶蛋子哭得跟泪人似的，就是张文昌也急了，把家里人都撒出去找，围着村前村后找了足足两个多时辰，眼见着天色暗下来，外头看不到景致了，他这才把人都叫回家，心里也清楚，这猪是没了

    但怎么没的他却想不通。

    他是一村之长，按理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可这事儿就是发生了。

    小孙子因为小乖不见了，哭了一晚上也不肯睡，把张文昌的老婆子宋世英急得不行，抱着孩子满地转，转了一个多时辰，胳膊都要累断了，噶蛋子才睡着了，就这样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呢

    看得宋世英那叫一个心疼啊，就嘟囔是自己男人在村里办事儿得罪了人，所以人家来报复，这才偷了他们的小乖。

    张文昌也在琢磨，这段时间他办的事儿一件件，一桩桩的那么琢磨，似乎每一件事儿都处理得很得当，没谁表示不满意啊

    可小乖不会自己跑出去，那猪圈的墙高着呢，别说小猪崽子了，就是大母猪也跳不出去啊

    今儿个，在这里，张文昌见到了一大海碗的红烧肉，当即就联想到了失踪的小猪崽子了，气得胡子乱翘，指着张老倔的鼻子斥道，“说，你说不说实话不说，咱们找个地方说说去”

    这话就带着明晃晃的威胁了。

    张老倔吓得简直都要给张文昌跪下了，“昌哥啊，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张浦，你带人把他送到公社去，我那小猪半年就出圈了，出圈后怎么也能卖上六七十块钱，这盗窃六七十块，判刑也得三年五载的，孙翠花，你给你男人收拾点衣物”

    张文昌把治保主任张浦叫来了。

    张浦是知道村长家小猪崽子丢了的事儿，这一日他都在暗中查找，作为治保主任，村长的左膀右臂，竟把村长家的猪崽子给看没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村长没亲口说出怪他的话来，可他自己的脸上却是窘的。

    这会儿见找着杀害小猪崽子的凶手了，张浦二话不说，近前就上去把张老倔给绑了。

    “哎呀，村长啊，您可不能，咱们可是亲戚”孙翠花说着，就欲要近前去给张老倔松绑，被张浦不客气地推搡到一旁了，“你再胡搅蛮缠，就把你一起提溜走”

    啊

    孙翠花吓得愣在那里，不敢言语了。

    这边在闹腾，那边顾晓窗却搬了个凳子扯着张煜跟张盈悄悄坐到一旁的角落里，从怀中拿出一个大个儿的玉米面饼子，掰开递给张煜跟张盈各一块，“饿了吧吃就着红烧肉吃”

    “小妈，这这是村长家的小乖”张煜有点犹豫。

    “管它是小乖还是大乖的，给咱们填饱了肚子那就是好乖乖”这话说完，顾晓窗觉得应该给自己点赞，竟如此押韵顺口，实在是有才啊

    她咬了一口饼子，又夹起一块红烧肉来，张大嘴巴把肉块塞进去，这一嚼，唇齿生香，满嘴流油，那叫一个好歹啊

    俩小家伙看得有点直眼了。

    “你们就想看着那也好，反正吃不饱肚子，晚上睡觉就得挨饿”顾晓窗故意边吃边吧唧嘴，连说好吃，太好吃了

    这俩孩子哪儿经得起她这样赤果果的馋啊，相互看了一眼，大口咬饼子，大口吃肉，开动起来。

    一大块饼子吃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顾晓窗拿手绢包了起来，还从大海碗中夹了四五块肉跟饼子包在一起，再把手绢包好了，揣入怀中，扭头看看俩小家伙，“吃饱了没”

    “小妈，我们吃饱了，吃得太饱了，太好吃了”张煜吃得都打饱嗝儿了。

    “好”顾晓窗站起身来，端着大海碗走到张文昌跟前，往前一递碗，碗里原本满满的一大碗红烧肉，这会儿就剩下几块儿了，“村长伯伯，您就让那老媒婆把我带走吧，不然等您走了，我也得被他们打死，谁让我我实在是太饿了，忍不住就就把肉吃了啊医生大叔说我不能吃太油腻东西，可是我我知道我活不长远了，反正怎么都是个死，那就让我做个饱死鬼吧呜呜，我我不想死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好像是伤心过度，顾晓窗手里的大海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得，剩下的那几块肉也都掉在了泥里，吃不得了。

    孙翠花看着那眼底就在冒火，这一怒，她就忘记正在发生什么了，一把薅住顾晓窗的头发，对着她扬起手来，“你个贱货，竟敢把在明弄来的猪肉都吃了，看我不打死你”

    这话说完，周遭一片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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