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闲日念起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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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长卿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个一时兴起，竟然会让初雪彻夜难眠。一整晚辗转反侧的初雪大清早就把十一叫了过来一起商量。

    “兄长，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初雪懒懒的斜躺在软榻上，盯着手中的琉璃瓶子，恨不能在上面盯出花来。这瓶子是她昨日让十一送到殷长卿手里的那个，瓶子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是用来盛她血液的一个器皿。但是如今瓶子又回到了她的手上，里面依然装满了血，却不是她的，殷长卿这到底什么意思。

    “或许是，礼尚往来？投桃报李？”十一用自己的思路想了想，就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哈？还能这样么？”

    初雪万万没有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答案。且不说殷长卿就不像是那种会礼尚往来，投桃报李的性子，尤其是在她利用了他以后。就单单说“礼”这个字，哪有人送礼会送自己的血的？她给他送血是因为她的血可以压制新月的发作，他殷长卿的血对自己又没有这样的功效，她若真的喝下去，只怕凤渊会历时发作。

    她本觉得殷长卿送一瓶血给她，是想表达些什么。或是警告，或是暗示，为此她还纠结了一个晚上，就从没想过会是回礼。

    “十一愚钝，就只能想到这个！”十一其实也是很看不上这个想法，不过他的话，有可能也会这样做吧！

    “唉！亏我思来想去了一个晚上，竟然不过就是个一时兴起的逗趣。”初雪是真没想到，殷长卿居然会做这种事。

    “他这血既不能入药，放我这我也不太舒坦，兄长你看，怎么处置妥当些。”这血里毕竟还是带了些龙泽的气息，让初雪稍感不适。

    “丢了吧！”十一看着这东西是相当的厌恶，这个殷长卿不知其中原委他却是知道的。

    殷长卿体内所谓的新月之毒，其实是一只名为龙泽的蛊虫。龙泽和凤渊本是双生蛊，是冥巫族的圣蛊，百年才能养育出一对。如今殷长卿体内的龙泽和初雪体内的凤渊血契已经建立，作为蛊妻的凤渊每每感受到龙泽的气息就会躁动不安。这小小的一瓶血，只要放的近些，就会引起初雪的不适。

    “这样似乎不妥。”初雪觉得有些难办，忽然想起来什么，“兄长你把这个送去给芸姨，看看她养蛊能不能用上。”

    “是！”十一拿起瓶子，去风月阁了。

    初雪躺在软榻上，抬手遮住半开的窗棂里泄进来的阳光，衣袖顺着手臂滑落，露出小臂上包扎的白布。她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似乎从她记事起，殷长卿就已经存在于她的生命里。他大她五岁，柔妃娘娘与她父母感情甚好，又极是疼爱她，所以经常留她在宫中陪伴。

    很多事情因为当时太过年幼都已模糊，但初雪还是记得那时殷长卿对她极好，陪她玩耍，经常给她准备新鲜的小玩意，从来不许宫里的孩子欺负她。

    初雪印象里第一次见到殷长卿毒发的时候是的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她因为害怕睡不着就跑去找柔妃娘娘，结果没有找到。然后她就跑去找殷长卿。

    殷长卿的寝宫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屋内也没有烛火，只有屋檐上的灯笼亮着。初雪在外面喊了几声长卿哥哥，都没有人答应，就犹犹豫豫的进去了。

    屋内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闪电划过的时候才能稍稍看清些东西。初雪晕头转向的往里走着，还撞到了柜子上，疼得很。后来借着有闪电的时候摇摇晃晃的跑到了床前，发现殷长卿缩在床脚，披着被子，看起来很不好。

    小初雪踢掉鞋子爬上床朝着殷长卿过去，乌漆摸黑的还撞到了他。

    “长卿哥哥，你怎么了？”初雪看着缩在被子里的少年。

    “长卿哥哥，你是怕打雷了？”见少年不理他，初雪继续刨根问底，她似乎都忘了自己是因为怕打雷才偷偷跑过来的。

    小初雪看殷长卿还是没有反应，索性就开始努力的扯他身上披的被子。扯出一个缝隙后自己也钻了进去，伸出小胳膊抱住他。

    “娘亲说，抱抱就不怕了！”小初雪很认真的说，过了一会她发现殷长卿松开手里的被子把她抱到怀里，似乎真的不害怕了，连身体都不发抖了。

    陷在回忆里的初雪两颊绯红，唇边带着一抹干净的笑。还是小时候的殷长卿更可爱，沉默寡言又没脾气，倒是她经常调戏欺负他。

    她那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新月，就真的以为殷长卿是怕打雷。后来殷长卿每到初一就要她进宫陪他，娘亲也都应允，有时会提前几日就将她送入宫中，让她住上几日。现在想来应该是凤渊龙泽之间有所感应，她陪在殷长卿身边的时候，他的痛苦会有所减缓。

    那大概是她有记忆以来最开心的两年了，有爹娘和两位姑姑的宠爱，有兄长庇护，大家都在，家也还在。

    后来，南疆异动频起，初雪的父亲不放心给陛下递了折子请命回南疆镇守。陛下恩准了他的请求，亲下恩赦可以带妻女随行，于是姜家一家便收拾行囊赶往南疆。

    初雪走前母亲带着她去和殷长卿告别，然而找遍了整个绮梦宫都没有找到他。想来那时殷长卿是躲了起来，懂事以后的初雪第一次哭闹，不见到殷长卿说什么也不肯走。后来还是哭累了睡着了，才被母亲带出了宫。

    谁知这一别竟就是十年之久。殷长卿性情大变，成了一个风流逍遥的闲散王爷，而初雪自己呢，死里逃生，变成自残肢肉糜中爬出来的行尸恶鬼。

    “你虽长得一副少女模样，其实内里早已腐朽发霉！容貌虽美，心如夜叉！”

    初雪永远记得这句话，那是她杀的第一个人，一个参与了当年血洗药王谷的人。那时候的她听到这句话只是淡然一笑，即便是化身夜叉，万劫不复，她也会把仇人一个一个的揪出来，把他们拖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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