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我吐得一塌糊涂

    “澳门首家线上赌场上线啦！”每次我看到那种穿的很清凉的女郎举着牌子做着这种肉隐肉现的广告的时候，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点下右上角的红叉。但那天不知为什么，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是因为那姑娘长得好看，还是一瞬间大脑短路，我也不知道当时中了什么邪。

    至于让几球，猜谁先进球，猜比分这样高难度的局我这水平根本参加不了。我只压了500块的德国赢！输入银行卡号的一刻，我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毕竟之前赌球都是几十几十的赌，有次输了100块钱，我还气得嘬了好几天的牙花子。

    7月5号00：00我准时坐在了电视机前。13分钟胡梅尔斯的一粒头球早早就确定了德国队的领先。虽然最后时刻法国队发起了疯狂的反扑，但诺小新高接抵挡一次次地化险为夷c力保城门不失。

    7月5号凌晨2:00，德国收获了一场胜利，我收获了200块钱。

    “嗨！我赚钱了！”我迫不及待地给江楠打了电话。

    “啥？什么？”江楠明显被我打扰了美梦，隔着手机都能感到她的怨气。

    “我说我赚了200块钱。”

    “哎呀！以后万以下的数字不要跟我提！”说完，江楠立马挂了电话。

    哎哟我去！早上八点，我立刻把这200块钱以红包给江楠发了过去。江楠接到红包之后，居然就发了个谢谢。现在虽说是通货膨胀，但谢谢这两字也不至于这么值钱吧。

    7月9号，德国vs巴西。这是一场史诗级的天王山对决。什么火星撞地球，葫芦娃大战孙悟空，擎天柱单挑威震天，阿尔萨斯激战伊利丹等等等等。赛前的渲染已经到了极点，双方的广大球迷在各大论坛喷的热火朝天。

    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话语经常看到，报地址，约场子的话也时常出现。动辄就是卸你一条腿，或是挑断你的手筋。现在的孩子们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戾气这么重。遥想我们当年只是说一句：放学后，你等着！就足以把对方吓住。那几天我穿着德国队服在外边走的时候相当紧张，看到黄色的东西都会本能地往后躲。时代不同了，越来越不好混了。

    时间在期待和忐忑之间交替前进。当我凌晨4：00坐在电视机前的时候，我的手心里几乎都是汗。

    伴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赛前没有人会预料到这场比赛会朝什么方向发展，我只记得当时有一个镜头，一个巴西小球迷笑得特别开心。可26分钟之后，这个巴西小球迷已经泣不成声了。

    1:0！2:0！3:0！4:0！5:0！6:0！7:0！一场火星撞地球的比赛，活生生被他们演成了金刚战女优。其实早在4:0的时候我就有些担心，担心德国队的小伙子们能不能完整地走出球场。毕竟这是巴西的主场，这是战舞和柔术的故乡，还是见好就收比较靠谱。

    但德国人严谨的一根筋精神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无论何时何地都抹除不掉。4:0领先的时候，他们踢的好像落后一样，硬生生地踢到了7:0。最后若不是后卫知趣送给巴西一个，昔日的足球王国恐怕真的会输的连裤衩都没了。

    “德国队赢了？”第二天到了医院，父亲一看我那眼神就知道了。

    “赢了！”其实当时我的心里在想，如果昨天我要是压上10万德国7:1巴西，恐怕现在我已经在朝阳买房了！

    一场瓢泼大雨打醒了我的美梦，也将刚刚盛开的牵牛花打得七零八落。短短半个月之后，奶奶的病情急转直下，她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已经连身也翻不了了。

    “奶奶，吃西瓜吧。”我把冰镇的西瓜送到奶奶嘴边。

    奶奶吃了几口，红色的西瓜汁顺着导管又被吸了出来。她的嘴角微微发抖，西瓜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我赶紧拿出纸巾想给奶奶擦擦嘴，奶奶笑着摇摇头，自己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西瓜汁。

    “宁宁，去买东西吧。”

    我到了寿衣店，买了寿衣c香c蜡烛c香炉c纸钱。病房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墙上的空调时不时转动几下。

    “已经全面扩散了，肺c肝c肾上都有。”医生指着灯箱上的照片对我们说道。

    虽然大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医生的话还是让全家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大爷哭了，老爸哭了，老妈哭了，姑姑哭了，我也哭了。每个人都捂着嘴，生怕隔壁的奶奶听到。

    晚上，我带来了热气腾腾的披萨，之前能吃小半张的奶奶如今却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医生嘱咐，只能吃流食c喝水，不能吃任何东西。

    “奶奶吃不了了，你们吃啊。”奶奶抬起手对我们说。

    吃！大爷招呼大家把披萨切开了，每个人都分了一块。

    “妈。可好吃了。”老爸说。

    “你们多替我吃点。”

    奶奶笑了，我们也笑了，每个人都笑的泪流满面。

    7月11号，医生已经来问如果有紧急情况需不需要抢救。

    抢救！

    7月13号！奶奶已经三天没有吃一口东西，喝一口水了。她的眼睛大大的睁着直直的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7月14号的决赛，德国vs阿根廷。我没有回家也没有看，全家人都盯着仪器上奶奶那越来越弱的心跳，医生和护士都在旁边准备着。

    早上八点半，仪器上的曲线全部停止了跳动，奶奶那颗操劳了几十年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自始至终，奶奶的脸上都带着微笑。我无法想象一个直肠癌晚期的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们从来没有听奶奶说过一个疼字。虽然奶奶在最后时刻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我知道她努力告诉我们坚强和乐观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

    奶奶我们学会了，但愿天堂里没有病痛！

    德国队赢啦！当天早上，江楠就给我发来信息。

    嗯，知道了。我奶奶刚刚去世。

    别太难过。江楠给我发过来一个抱抱的表情。

    嗯，我知道。

    那你。江楠接连不断地发过来一堆安慰的话，我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

    办完家里的事，我就回去。

    嗯，不着急。等你回来。

    三天后，我们来到殡仪馆见奶奶最后一面。躺在鲜花之中的奶奶依旧安详，我们已经泣不成声。做完简单的仪式之后，奶奶被送进了火化室。站在火化室的外面，看着烟囱冒出的黑烟和远处郁郁葱葱的松树，我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把奶奶的骨灰盒放进墓地之后，这场白事几乎就算是办完了。只是7万15年的墓地价格让我有些吃惊，我一直以为这个应该是永久的。在中午的饭桌上，爸爸喝的特别多。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太太没受太大痛苦，儿女们也算尽孝了。

    第二天，爸爸喝多了，我一句话没说。第三天，在饭桌上，我推开面前的碗。

    “爸，我打算回北京了。”

    “啥时候走？”

    “尽快吧。”

    “回去干吗？”

    “上班，还有我的对象”

    爸爸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奶奶病了以后家里没有多少钱了。北京的房子那么贵，咱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买不起。你谈恋爱我不管，这些事你也该想想吧。”

    “我”

    “别说了。你奶奶刚去世，你心情也不好，等你休息休息考虑考虑再说。”

    吃完饭，我一个人坐在房间盯着盆里绿萝发呆。江楠的信息发了过来。

    干啥呢？

    刚吃完饭。

    想我没？

    想了。

    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

    嗯嗯，不着急。你先忙家里的事。

    晚上，我打电话给赵鹏让他出来陪我喝酒。喝了几杯之后我问他我该不该回去。

    “其实你爸爸说的也对。咱们也都二十六七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意气用事了。北京现在2c3万的房价根本不是咱们这种家庭能承受的。这些你不能不考虑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傍个富婆就行了？”

    “你这挺硬的一个人，吃得下软饭吗？”

    哎，我长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喝到了几点，赵鹏最后把我送回了家。我抱着半瓶啤酒把他的车吐得一塌糊涂。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