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小粉灯之夜

    回到家，阿淼正在听评书。三侠五义！阿淼的身上是没有半点侠气的，喝酒和打炮占据着他日常生活的绝大部分。在粉灯闪烁的小巷和夏日路边的烧烤摊总能看见他那颗剃得只剩青茬的大脑袋和缺了半颗门牙的面孔。

    “不就离职吗？有啥大不了的？喝点？”

    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事做，于是便在楼下买了一瓶白酒几样凉菜和阿淼喝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窗外响过几声闷雷，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烈酒加上阴雨天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这时阿淼的评书正播到采花贼花蝴蝶欺辱良家妇女的情节。单老浑厚的嗓音听的人入情入景。

    “淼，你说夜战三美是真的不？是不是有点吹过了。”

    “靠，你也太没见过世面了。我最多一晚上能玩五个！”阿淼放下杯子，朝我伸出他那五根粗壮的手指。

    “吹吧你就。”我把一颗发霉的花生吐了出来。

    “走，哥今天带你见识见识去。”阿淼放下酒杯，披上了他的战袍。一件洗得发白的杰克琼斯，这也是阿淼身上众多名牌里面唯一的一件真品。

    “我可不去。连工作都没了，饭都快吃不起了，我可去不起那种高消费的场所。”

    “我请客！”阿淼从衣袋里掏出他那个硕大无比的钱包。

    “你请客我也不去，我还是在家睡觉吧。”我喝完杯里的酒直接躺倒在床上，一头枕进枕头里。

    “不去也得去！”阿淼一把我拉了起来。

    从天而降的细雨在地上汇成一个又一个水洼。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跨过水洼，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粉红的小灯在雾气中显得格外妖娆，磨砂的玻璃窗下不时有徐娘半老的姐姐们用她们那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敲着玻璃。

    “咱能别这么重口味不？有年轻点的姑娘吗？”

    “一看你就不懂女人！女人好比西瓜。太年轻了，里面都是粉瓤子，吃起来全是酸味。太老了瓜就篓了，不用吃，光闻那味就能把你熏跑。最好的就是30一40之间的女人，好比正当时的西瓜。沙瓤的甜，脆瓤的润，无论怎么吃，都能让你吃得舒服。最关键的是瓜子还能吃，回味无穷，回味无穷啊！”

    听了阿淼的一番高论，我顿时觉得大学那帮学国际贸易的同学们做出来的广告文案就是个渣。只要阿淼的这番言论一经宣传，西瓜的销量绝对能翻一番。

    “进来吧。”阿淼推开了一扇门。我抬头看了眼门上的招牌，阿芳按摩屋。

    “芳姐，给我这兄弟好好安排安排。”阿淼冲沙发上的一个半躺的女人说道，说完进了里面的房间。

    “哟，帅哥是海涛的朋友啊。”阿淼的本名叫孙海涛。因为有人算过他命里缺水，所以有个小名叫淼。所以我们就叫他阿淼，这个小名只有我和小黄叫。

    没等我回答，芳姐上来用她那涂得五颜六色的手指一把揽住我走进里面的一间小屋。

    廉价的壁纸，昏暗的灯光和贴吧里的吧友描述的没什么两样。

    “小帅哥第一次来吧，姐给你放松放松。”她把我摁在沙发上，一双手在我身上游走。

    原本我还想着把我这处男之身奉献给我的女神，可今天心情郁闷的我彻底没了这份保持贞洁的心思。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女神这种东西还是留给那些文艺青年和高富帅吧。我伸开四肢，摆了个大字，像一头待宰的山羊。就在我把自己全部交付出去的时候，一阵咣咣的砸门声突然响起。

    “开门，警察查房！”

    靠！不是吧！这人生四大悲之一就被我给赶上了？所谓人生四大悲就是，上课手机遇老师，中了大奖丢彩票，偷偷开房撞老婆，攒钱x娼遇警察。我t的有这么背吗？我刚从沙发上坐起来，芳姐也把门打开了。

    “你，干什么的？”警察问我。

    “拔罐啊。”我一抬头，正对面的窗户上恰好写着这两个字。

    警察没理我径直向里面走，阿淼背了一背的火罐从里面走了出来。

    “干嘛的？”

    “拔罐啊。”

    “哪不能拔罐要来这拔？”

    “大姐手艺特好！阿sir您要不要试试。”

    或许是警察受不了阿淼的口气，亦或是芳姐衙门口里有人，警察白了阿淼两眼说了一番套话也就走了。

    “小兄弟，今天也就算了。要不出去吃烧烤，芳姐请客。”

    “行啊，要说喝酒我还真行。”

    四个人找了家烧烤就坐下了。芳姐好酒量，左哈啤，右青岛，脚边还摆了半箱黄河超干。酒过三扎，毛豆过五盘之后，我保留着残存的意识把账给结了。

    最后他们喝到几点我已经完全没了意识，只依稀记得芳姐拉着我的手好像是把我认做了弟弟。

    一趟之旅以稀里糊涂多了个姐姐而告终，事后我怎么也没想明白阿淼那一后背火罐是怎么变出来的。难道他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趣好？

    如果说面条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那方便面一定皇冠上最耀眼的那颗明星。我和小黄一边彼此安慰着对方，一边把榨菜和大饼按进泡面汤里。

    在胡吃海塞，大手大脚地过了大半个月之后，我们的财政状况忽然亮起了红灯。我俩人六张银行卡，再加上微信c支付宝，一共都没凑出300块钱。

    “咱俩要不弄两张信用卡用用？”

    “可别了！那玩意跟毒品一样，用上容易，戒掉可就难了。到时候越花越多，更得完蛋。”

    “那咋办？”

    “还能咋办，用上省钱大法呗。”

    所谓省钱大法，是我和小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停电）的夜晚，我俩喝着陈年绿茶，抽着略带霉香的老烟。茶香醇醇，烟雾弥漫之下，我俩智商爆发，思绪如涌泉，脑洞大过天。弹指间c穷神尽退，笑谈中，财神自来。

    所谓省钱省钱大法，也就是方便面大法！

    小黄的交通补助发下来以后，我俩二话不说，直接就去了超市。面对琳良满目的货物我俩毫不墨迹，直奔主题——方便面区！

    平时也不在意，如今握着那几张可怜的钞票我才发现原来康师傅怎么这么贵？五包就要14块多？这还只是普通的红烧牛肉味，要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口味，卖的就更贵。

    “我这边的统一也不便宜啊。”小黄一脸惆怅。

    “我记得咱们小时候吃的华龙面不是都五毛钱一袋吗？”我说。

    “对啊！那面干吃贼带劲。还有个龙潭方便面也不错，好像也不到一块钱一袋吧。”

    “对，还有三鲜伊面。晚上要是能吃上一碗，感觉浑身都舒服的不行。”

    “今时不同往日了！”小黄轻叹一声。

    最后我们只得买了几包福满多，白象，结账的时候小黄依依不舍地回头望去，深情地眼神中满是火腿肠的影子。

    “咱们还得留点钱买烟呢。”我拉着心有不甘的小黄离开了超市。

    连续吃了一周泡面，我觉得我要是去献血，绝对能抽出几包调味料。小黄也一个劲地呼天抢地，说是在吃泡面他就要跳楼。为了楼下的花花草草，我觉得还是要考虑一下小黄的意见。万一他要是真的摔得七零八落，四分五裂的，保洁阿姨打扫起来也很费力啊！

    方便面是必须要吃的，要是有钱吃别的，还用着费这脑筋？问题是怎么个吃法。正当我手拿方便面，面对铁锅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旁边的冰箱。冰箱里应该有点东西吧！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开了冰箱，没想到打开了一处绝世宝藏。

    沙拉酱c通心粉c奶酪，颇具西餐气息风格的食物应该是楼下那个叫小倩的姑娘的。

    千岛酱c鱼板c紫菜，这些应该属于一进门口的那个二次元女孩的。

    酸黄瓜c小西红柿c圆白菜，这应该是那个森系姐姐的减肥套餐。

    臭豆腐c虾酱c韭菜花，你们是不是打入我军内部的叛徒？

    望着这满满一冰箱的吃的，我仿佛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一样兴奋。突然想起来步步高点读机的广告，这回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泡面了。

    周一是通心粉c奶酪配红烧牛肉面。小倩姑娘，吃太多高热量的食物不利于减肥。周二是鲜虾鱼板紫菜面，感谢卡哇伊的小改改带我领略日式文化。周三是蔬菜鸡汁面，感谢美女送来的维生素a，b，c，d，e，f，g周四是老坛酸菜腐乳c虾酱面，小黄，把我的大葱c豆瓣酱拉上来！

    每次抱着方便面站在锅前，看着旁边的冰箱，总有一种皇帝翻牌子的感觉。佳丽三千，还思雨露均沾，奈何朕之肠胃方寸有限，还望各位佳人体谅。

    偷吃东西会不会被发现？这就涉及到一个技术问题了。只要不像白云大妈说的那样可一个羊薅羊毛，还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的。毕竟大家都在外面忙了一整天，如果没有极致处女座的话，基本上是发现不了的。

    就这样过了三周，我们的工资终于姗姗来迟。喜提工资的那一刻，我俩还是去了超市。酸奶c冰棍c火腿肠。把它们放进冰箱的一刻，我希望能稍稍弥补一下之前的错误。不知是不是人间自有真情在，还是大爱无疆。在我放进酸奶c冰棍c火腿肠之后，冰箱里又多了小西红柿c棒冰。每当冰箱里的吃的被吃完之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总会有好吃的魔术般出现再次把冰箱填满。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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