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孔亮

    天地间又刮起了yi冷的西北风，人们在风中艰难的行进着。狂风袭击了麦田，无数成熟的麦子傻站着，它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你曾说过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现在我想问问你，那些是否是童言无忌？满眼都是模糊不清的灰白色，唐菊hua费力地爬到了门口。

    “大福呀！大福！你回来！你回来呀！”撕心裂肺的嚎哭声抽打着大地。

    没有月光，没有星光，沉甸甸的乌云把整个天空都包裹了起来。黑暗在周围仿佛潮水般汹涌地弥漫开来，一刹那吞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线。天地间是仿佛世界末日般的黑暗，四周又是让人快要发疯的静寂，远处偶尔传来的一声尖锐的鸟鸣声撕破天空，仿佛划破锦缎的匕首，让这种恐怖的寂静变得更加摄人心魄。

    “你们这帮该死的强盗！你们这帮该死千百次的人渣！天打雷劈呀！”唐菊hua声嘶力竭地叫着。

    刺耳的尖叫声响起，那声音如同利剑般划破夜空，令人心颤。

    天吼叫了起来，雷越打越响，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雷声在低低的云层中滚过之后，大雨便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密密麻麻的雨点将街上的行人赶回了家。又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夜空，铜钱般大小的雨点伴随着雷鸣声砸落下来，激起了无数烟尘。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唐菊hua半躺着靠在一块石头上，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眼神里是难以压抑的痛苦。仔细看就会发现，她身上的纱裙已经被血染红。

    真是造孽呀！心“怦怦”乱跳，眼前金星迸溅，头晕口干，双手发着抖，唐菊hua的嚎哭像雷鸣般在王杜鹃耳旁震响。唐菊hua那声泪俱下的模样，像钢针般戳着她的心，肺腑在隐隐作痛，她也想跟着大哭一场。

    天下农友心连心，穷不帮穷谁照应，都是苦命人啊！念及一直以来承蒙唐菊hua照顾，王杜鹃觉得怎么也应该感恩回馈一把。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天空响彻着震耳的雷声，看到唐菊hua满身是血，王杜鹃惊惶失措。

    “菊hua，你还好吧？”王杜鹃面容浮上关怀之色。

    “我”唐菊hua疼得说不出话来。

    “菊hua，你不要紧吧？这可怎么办呀这？”王杜鹃心头像蝎子蜇了似的，一阵阵颤栗。

    “哎哟！我肚子好痛！应该是孩子快要生了！”唐菊hua脸上的眼泪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唐菊hua张着zui，睁着死鱼一样的眼睛，咽了一口zui里残留的淤血。咬紧牙憋得脸上发青，米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来。

    为了生活，王杜鹃平时还兼职替孕妇接生，由于已经做了十年时间的接生婆，王杜鹃深知唐菊hua现在生产极为不妥。现代医学也证实：**和卵子在母体内结合受精后，必须经过长达四十几周的时间，才能发育成熟，最后再由母亲生出来，这就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由来。但是此刻唐菊hua怀孕还不到七个月，如果现在生下孩子，就成了医学上所谓的早产儿。

    早产儿因为发育不完全，所以出生后夭折率极高，即便是活了下来，长大之后也会是疾病缠身，智力低下。但是如果现在不让胎儿落地，那么唐菊hua母子二人都会有性命之忧。冷汗顺着的额头一颗颗流到下巴，再砸到地上，用屁.股想了半天，王杜鹃最后还是决定替唐菊hua接生。

    雨停了，浮云掩盖了月亮，大地又变得无边的银白。不一会儿，星星一个个的消失，月亮也西斜了，但是天色却突然浓暗了起来，因为现在已经是黎明。经过半个小时的艰苦奋斗，婴儿终于呱呱坠地，王杜鹃熟练地剪掉了脐带。

    王杜鹃欣喜地道：“恭喜你呀菊hua！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雨下个不停，天yi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夜色浓稠得像一滩污水。眼泪在空气中冷却凝固，最后粘在脸上，头发也被汗水彻底浸hi了，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生完孩子的唐菊hua显得疲惫不堪。她躺在g上，惨白的脸，披头散发,看着ig疹人的。

    唐菊hua有气无力地道：“抱过来让我看看！”

    寒风袭来，树叶孤零零地摆动着，仿佛失去了知觉，唐菊hua纹丝不动。望着自己那弱小娇嫩的亲骨rou，初为人母的唐菊hua表情很平静，甚至并未流露出丝毫喜悦之情。想到生存的艰难和生死未卜的丈夫，她真的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泪早已流干，昏暗的灯光照在她那疲惫的脸上，圆睁着那双令人望而生畏的大眼睛，头发再散披下来，憔悴的模样让人感觉她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王杜鹃道：“菊hua，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菊hua。”

    死机了，没有任何反应，唐菊hua目光里是巨大的绝望。

    天空挣扎着亮了起来，先是地平线上开始蔓延出一丝苍白，然后慢慢浸染至整个天空。不一会儿，天发白了，光亮撕开了黑暗，东方霞光万道，给大地染上了一层金色，东边的树林也被太阳染红了，光明再一次主宰了一切。

    田野在安静的呼吸，可以闻到田里植物凉爽的清香，可以看到闪亮的湖泊泛起的涟漪，可以听到风掠过树梢时的声响，甚至还有草间虫子和蛙的鸣叫。窗户外面是飘忽不定的风，满天满地都是，很嚣张地叫着，一下一下撕着窗帘，铺天盖地的风中，还夹杂着树叶发出的声响。

    仰望着窗外，目光呆滞、眼神空洞的唐菊hua还沉浸在伤感当中。面对支离破碎的家，唐菊hua反应明显有些迟钝，半天后，唐菊hua才醒过神来。

    她答非所问地道：“天亮了！”

    王杜鹃也感慨地道：“是呀！天亮了！”

    凝视着朝阳，唐菊hua凄然地道：“我看就叫孔亮吧！”

    天已大亮，阳光在寒风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惨白惨白的，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喔！喔！”公鸡的啼叫远远传来，今天它们的嗓子竟然有点破裂了、嘶哑了，不像平日那般珠圆玉润。在这冷风肆虐的黎明，尾声拖得长长的，听起来有点凄凉，有点哀愁。

    林中的大树几乎完全光秃了，没有一点绿色。凄冷的阳光晒着所有的秃树，hi淋淋的树叶散落了一地，风乍起，黄叶到处回旋，像脱去了灵魂一般嚎叫着，哭喊着，天地间仿佛到处在回荡着一个声音。

    啊！孔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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