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第五十四章

    许茉本着这一生最后一次婚礼的原则,一定要铺张浪费一次。

    婚礼的地址选在了海边,海天相接的地方,跟许茉多年前少女梦幻想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许茉被许博彦牵着走向叶衍南的时候，非常丢脸地流了一脸的眼泪。不过很庆幸的是,新娘妆的妆容够防水，没让许茉在婚礼结束前就变成了一只熊猫。

    暮光交接,水天也交映在一起。主宾席上的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许茉徐步走向叶衍南。之前的那一次婚礼,因为于心有愧的缘故,婚礼的嘉宾只有寥寥几位,父母亲人而已。

    现在,能在众人的祝福下嫁给叶衍南，许茉是真的很幸福。

    走到牧师讲台边的时候，叶衍南牵过了许茉的手,熟稔的温度带着许茉最为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不知为什么,暖得她想要流泪。

    叶衍南看出了她的紧张,附在她耳边不落痕迹地说：“小瞎子，别紧张，有我呢。”

    尾音上扬，温柔到了许茉心里去。

    是啊，万事都有叶衍南替她挡着，她真是没什么好怕的。她忽然很后悔曾经的自卑，曾经的懦弱，明明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她倾心爱了很久的男人，是拼尽了全力也改去抢夺的。

    她是真的不懂曾经卑微的自己了。

    牧师宣读誓词的时候，许茉迫不及待地说了愿意。叶衍南也没嫌她出糗，只是温柔地看了她一眼，重复了一句我愿意。

    婚礼结束后，叶衍南和许茉在海边散步。刚走了几步，许茉蓦地感觉婚纱的后摆像是被一阵阻力牵扯住了，她慢慢地回头看去，才发现是她的小染染拉住了她的裙摆。

    程蕙和叶锐庭跟在后面，任由染染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地跑向许茉。许茉回过去，蹲□，任由年幼的女儿扑进自己的怀里。

    染染抱住了她的脖子，伸手去揭她头上的薄纱：“妈妈今天好漂亮。”过了会，她又戳了戳自己身上粉色的蓬蓬裙，说：“染染也穿的很漂亮。”

    “嗯，染染穿裙子最漂亮了。”许茉望了叶衍南一眼，又转过头看染染，目光里满是温柔。

    染染嘟起小嘴往许茉的脸上印了一口：“等染染长大了，也要穿着漂亮的新娘衣服嫁给爸爸。”

    许茉扑哧地一声笑出来，叶衍南顺手接过染染，带着慈父般的微笑，说：“等染染长大了，也会穿着漂亮的新娘衣服，只不过倒时候嫁的可不会是爸爸，而是染染以后心爱的人。”

    “心爱的人？”染染托着腮帮子，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义所在。过了一会，她像是懂了什么：“爸爸也是妈妈心爱的人吗？”

    叶衍南有些佩服自己的女儿举一反三的功力。他瞥了一眼身旁笑意浅浅的许茉，说。

    “是啊。爸爸很爱妈妈，从妈妈很小的时候的时候就爱了。”

    近晚的薄暮从海边升起，昏黄的色泽，倒是有些醉人了。

    婚礼晚宴的时候，赵今沫的突如其来让许茉震惊了一番。她虽然给赵家送了喜帖，但是只有赵家父母来了，赵今沫仍是缺席了。

    过往的种种，许茉都已经不再放在心上了。赵今沫故意造成的误会，许茉也是释怀了许多。赵今沫曾经为叶衍南牺牲过许多，饶是再大方的人，也不会愿意把倾尽了一切心血的东西，拱手送给别人的。

    赵今沫是，许茉也是。

    赵今沫上前敬酒的时候，许茉故意支开了叶衍南。不是因为避嫌，只是因为许茉觉得，有些事情不需要叶衍南的帮助，她就可以独自胜任。

    “小茉，恭喜再婚。”赵今沫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高跟鞋的高度许茉终其一生都难以睥睨。

    “谢谢。”许茉朝她举杯。

    高脚杯碰撞，浓烈的红酒在杯壁上附着了一层暗褐色的痕迹，看起来深邃而难以琢磨。赵今沫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说起来我还真是挺佩服自己的，居然来参加了你和叶衍南的婚礼。”

    “是吗？”

    赵今沫红唇微抿，笑起来却有些不自然的苍白：“第一次听说你们结婚的时候，恨不得当场杀了你。这次听说你们结婚了，我倒是自然而来地来参加婚礼了。”赵今沫浅浅地叹了一声，朝许茉笑笑：“这大概就是已经释怀了吧。”

    许茉专心致志地盯着那杯红酒，看着杯壁上的酒渍一点点下滑。她说：“表姐，其实我一直很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赵今沫嗤笑：“难不成是感谢我一直变着法地想要拆散你跟叶衍南，变着法的想要折磨你？”

    “不是。”

    许茉摇头，她望着那杯酒，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我很感谢你，因为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不会知道自己居然很爱他。”

    “小茉，你现在是在用胜利者的姿态嘲讽我。”赵今沫又叫了她一遍小茉，语气里仅有的那一点威胁，也因为这个称呼，轻柔散去。

    许茉抬头，嘴角边笑涡微陷：“我从来都比不过你的，你一直知道。”

    “是啊，大约是我胜利的太久，才会在叶衍南身上败的这么惨。”赵今沫又一次举起酒杯，说：“总而言之，还是要祝你新婚快乐。以后别跟他闹别扭，好好过。不过我想，少了我这么一个拦路石，你们今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许茉端起酒杯，带着笑容稍微碰了碰唇。因为动过手术，医生吩咐过尽量少沾酒精。刚才的酒宴上，她的酒大半也是被叶衍南挡去的。她只能祈祷，待会凑近叶衍南的时候，别被他嗅到了唇上的酒味。

    礼貌性的碰杯后，许茉准备离去，去迎候下一位客人。

    刚没走了几步，赵今沫却幽幽地叫住了她。许茉回头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离她不足一尺的地方。赵今沫的脸上含着笑，那笑容温暖得，一如许茉记忆中爱戴的那个表姐。

    她说：“小茉，我要出国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你要好好的，好好保重身体，别再生病了。”

    没有叶衍南，只是一个即将离开的表姐，对自己表妹的单纯祝福。

    许茉朝她走过去，张开双臂：“表姐，一路顺风。”

    赵今沫顺理成章地抱住她，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这样孱弱的吞吐并不适合赵今沫，过了会，她又恢复了美丽骄傲的语气：“今天，把你之前跟我说的那句话还给你。”

    赵今沫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哽咽：“未来我不在的许多年里，要麻烦你好好照顾他了。”

    许茉还没有傻到不懂那个他，意欲指谁。

    她莞尔说：“一定。”

    赵今沫临走的时候，头也没有回一个。而许茉则是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默默发呆。须臾之后，有人徐徐地从身后走来，兜了件衣服往许茉身上披。

    熟悉的松木气息，是许茉最谙熟的一种味道。

    “她走了？”叶衍南问。

    许茉点点头。她偏转过身子，埋下头往他的怀里靠，语气狡黠：“叶衍南，她走了。我忽然发现，对你好像没有那么多胜负欲了，不想努力了怎么办？”

    叶衍南揉了揉她的脑袋，俯□亲吻：“能怎么办，都嫁给我了。况且还是第二次了。”

    许茉唏嘘感叹了一会：“也是，签字画押明媒正娶了，这下子真的没办法逃跑了。”

    “你想逃跑的话，我肯定有办法让你逃不掉。”

    “什么办法？摁在床上吗？”许茉不明所以地朝他笑：“首先你得确定，晚上房门有没有关好，别让染染再进来了。”

    末了，她还附送上一句：“如果教坏了我的染染，叶衍南你要负全责。”

    他笑着说：“好。”

    不远处，周锦程看见他们相拥的背影，忍不住打从心眼里的祝福他们。他自诩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甚至还有些许自私的因素在。但看见许茉苦尽甘来，重新回到那人的怀抱里的时候，他还是衷心的祝福了。

    此刻，他终于明白，年少的爱情，并不是美在终成眷属。其实，只要回忆能够长存，已经是最美的一件事了。

    身后，有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他的脊背，周锦程下意识地偏过头，谭青怡已经从他身后，闪到了他的跟前。

    “周教授，一个人吗？”类似舞女郎的挑/逗，让周锦程死板的神经细胞很难反应过来。

    “谭青怡同学有什么事吗？”周锦程的回答像是八十年代下乡的知青，青涩而古板。

    大约是异性相吸的缘故，像谭青怡这样热情而大方的女人，越是对周锦程这样死板而无趣的男人感兴趣。谭青怡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心里早已是雀跃了一番，面上还镇定着。

    “周教授没有女伴吗？”谭青怡单刀直入。

    周锦程愣了愣，说：“没有。”

    谭青怡摊手放在周锦程的面前，五指纤白而修长：“男神，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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