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借花献佛

    千照开始喝粥。

    阿莱认真地看着他一勺一勺地喝完了鸡丝粥，开口说道：“三殿下，我们来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阿莱，全名西贝莱，所以大家都叫我阿莱，你呢？”

    半天没有声音之后。

    她微微撅嘴。

    “皇甫千照。”他说，放下饭碗，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了，很是潇洒而冷漠，把她一个人留在桌子边。不过，哪怕是这一瞬间，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也让阿莱转失落为喜，这是个好兆头，最起码他愿意理她了。

    她有信心让他慢慢接受她。

    阿莱很自觉地给自己盛了碗粥，大口地吃起来。

    下午，千照没有出去，在屋里睡大觉。阿莱闲来无事，去找了禄爷。禄爷正在梅园里给梅树浇水。梅园是王府里单独辟出来的一块地方，种满了黄色的腊梅。

    “公主好。”禄爷看见她过来，说。

    “不要客气。”阿莱说着，走近了一株梅树，抬手想轻抚花苞，但见太过娇嫩美好便不忍触碰，“这花马上就要开了。”

    “是啊！”禄爷说，话语里竟有些微叹息的意味。

    “怎么，您有心事？”阿莱微微侧目。

    “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禄爷说，口气已不像刚才那般，多少轻松了些，“这厘都的人大都偏爱白梅，三殿下却最喜欢腊梅，所以特地种了一院子。过段时间开了，那才叫好看！”

    “是吗？”阿莱开始期待腊梅花开的那一天，不由得微笑。禄爷继续说：“说也奇怪，在这厘都，白梅能开整整一年，腊梅，尤其是这一院子的腊梅，却只在冬天开放。”

    “有这种事？我们那边没有这样的梅花，所以我对这些中原的花不是很了解。”阿莱很惊讶地说，想来也觉得释然，“这花还会自己挑选开放的日期？不过，这般稀罕，倒也真担的上主人的珍爱。”

    “可不是吗？”禄爷又说，“公主，您以后是要嫁入王府陪伴三殿下一辈子的，禄爷我在这里也呆了不少年份，深知三殿下面冷心热，是个好人。他一直以来很不容易，有什么都是自己硬撑着咬牙坚持。所以能有人多疼他关心他，我们做下人的也会很替他开心。如果将来需要您捂的时间长些，还请您多些耐心。”

    天气虽然冷，阿莱心里却热乎乎的。

    她说：“我一定会的。禄爷，您告诉我一些他的习惯吧，还有平常需要注意的，我也多了解了解。”

    “三殿下很小的时候，如妃娘娘就去世了。从那以后，他就变得不太爱说话了，性格也越来越冷，但那都是对外面的人。他除了梅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不要在他面前提他的母妃，他不喜欢。其他具体的生活细节，公主得去问仙鹤。”

    “仙鹤？”

    “她是三殿下的贴身女侍卫，武功高强，性格也和善，公主您不妨多跟她交流交流，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她。”

    阿莱冲着禄爷点点头：“好，我会的，谢谢禄爷。”

    女人的直觉开始起作用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侍卫？还贴身？该不会是什么暗渡陈仓的关系吧？但是据禄爷所说又不像这么回事，而且依照皇甫千照他的性格会做这样的事情吗？阿莱不相信。

    她去仙鹤住的屋子找仙鹤，找来找去却找不到，其他人说她练功去了，平常这个时候都不在。阿莱只得怏怏返回，半路上觉得有点饿就摸到了厨房，看到炉子上炖的参汤已经差不多火候了，抹了一把口水。

    “好香啊！”

    她小心地盛出来，要去送给千照献个殷勤，结果在门口居然遇到了仙鹤。好个英气的女侍卫！果然是剑眉星目英姿飒爽！不过她不是练功去了吗？怎么，难道她在皇甫千照门口练功吗？

    也许是刚回来呢！阿莱腹内嘀咕。

    “公主请回，三殿下还没有醒来。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仙鹤客气而疏离地说。

    既然三殿下不待见这位异域公主，她也就不欢迎。

    肯定是个娇滴滴的爱哭鬼！三殿下怎么可能喜欢这种类型？仙鹤想着，突然闻见了一丝熟悉的香味儿。她的目光落在了汤盅上：“请问公主，这是什么？”

    阿莱急忙解释：“这是参汤，厨房里的。”

    “谁让你拿的？”

    “啊？”阿莱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突然就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好像别人动了她的珍宝一般，不由得问，“这是你的？”

    “三殿下的。”仙鹤口气很冲，而且隐隐有些不耐烦，“公主还挺会借花献佛。”

    “谁拿不都一样吗？都是给他吃的，借什么花？”

    “当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一定要你自己送，你有什么心思？”阿莱脱口而出，已经收敛了笑容，语气尖锐起来，“我可是皇帝陛下亲自赐婚与三殿下，即将是这里的女主人，你最好注意点你的言行举止。”

    贴身女侍卫，无事献殷勤，一定有问题！

    “你胡说！”仙鹤有些恼怒，但又不敢太过惹她，这不是一个软柿子。

    千照被吵醒了，推门出来，眼睛里是薄薄的愠怒。

    “三殿下。”仙鹤立刻变得温柔起来，这让阿莱瞪大了眼睛，证实了心中猜测。

    一定要把她换掉！

    千照没有理会仙鹤，而是对阿莱说：“进来！”

    阿莱心里一喜，得意地朝仙鹤笑了笑，示威似的端着自己的汤盅跟随千照进了屋。仙鹤说皇甫千照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屋子，而她居然进来了，这便是十分美好的事情。而且看他的态度，也不像是跟仙鹤有什么私情的样子，更像是女侍卫单方面的胡思乱想。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公主？

    仙鹤气的用脚直踢柱子。

    不远处的禄爷轻轻地摇了摇头。

    屋子里的陈设都很好看，墨色的桌，墨色的椅，配以浅黄色的绣垫，古朴而雅致。墙上挂着一架乌黑发亮的弓箭，还有一副美人图，乌发轻绾，白衣胜雪，面容沉静。

    她是谁？

    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吗？阿莱感觉到心里冒出一股热气，不是嫉妒，而是羡慕。

    她好美！

    其实，千照只不过是听到了她们的争论，觉得烦躁吵闹而已。

    “放下吧，坐那儿。”他说。

    阿莱乖乖地照办，然后看着他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顿觉浑身不自在正想起身离开，千照却突然伸开臂膀把她圈在了椅子之中，脸贴了过来。

    他的气息，忽然有点浓。

    这个距离，她可以看到他的睫毛根部，一根根很是分明。她突然有一种想用手指去刷他睫毛的冲动。

    矜持！

    阿莱脸红了。

    “你就那么想嫁给我吗？”千照忽然凑近她的耳朵，咬了一下。这种调情的手段，艾傅那儿多的是，耳濡目染而已。他并不是未经人事的纯情少男，可阿莱还是个单纯的少女，并不了解这些。她轻轻地“哎呀”一下，心忽然狂跳不止，身不由己地想推开他，手却软的不行，只得无力地偏过头，捂住耳朵说：“我们赶快成亲吧，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亲亲抱抱了。”

    千照想站直身子，却听到她说：“我缓一缓，没事了，继续吧！”还有很小声的一句话，像是在肚子里咕哝一样，“在这里，我只能依靠你了。”

    他心里像有一只小鸟飞过，留下一片轻盈的羽毛，突然就笑了。

    他居然笑了！

    阿莱花痴了。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你笑什么？”

    千照说：“我笑你我都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自己的命运自己把握不了。谈什么爱与不爱，不过是别人的棋子，根本由不得自己。”

    阿莱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寂寞的样子，决定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是棋子没错，我来到这里，你被迫娶我。可是我遇到了你，我相信缘分。”

    “哦？”

    此时，她已经恢复了力气，端起汤盅递给他：“对，我相信，喝吧！”

    千照微微皱眉，但没有拒绝，余光看到阿莱嘴角微扬。

    第二天阿莱来到了太子府。

    太子和太子妃都不在，于是她又一路到了皇宫。可巧的是，在御花园又遇到了皇甫千宁。御花园里各式的花有很多，大多都在开放，香气扑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阿莱居然看到了一株腊梅。

    就像是他乡遇故知，阿莱很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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