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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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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章颉是庆幸的。幸好伤的不是大皇子,幸好病得厉害的不是大皇子。他得感谢严清鹤。

    可他还总是没由来地烦闷,在朱批落下的时候出神,在夜晚那一盏小灯昏暗的柔光里难眠。

    这时候他就发觉,他在忧心严清鹤。

    他总是从别人嘴里听到,严清鹤又怎样了。传过几人的消息,比没有消息还叫人不安。然而他却不能显示出他的不安,他要处变不惊,他是皇帝。

    但他毕竟时不时地心神不宁,难以抑制。章颉很少为什么决定后悔,可他此时却想,他当时就不该让严清鹤回家去。把人留在身边,能看得到,多少能放心些。

    他很想见见严清鹤。这个愿望在时间的发酵下越发的急迫而强烈。这并不是因为什么深刻的感情,只是一种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担忧,就像心爱的小猫小狗受伤了却不知死活,也会担忧。

    然而他却不能见严清鹤,他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皇帝去探病,这名头太重了。想见却不能见——这种感觉他曾受过,也受够了。

    没过多久便是太子的册封典礼。最初说起这件事时,严清鹤尚在礼部做得安安稳稳,或许有些事还需他经手操办。而如今,他却只能躺在病床上,听别人说起罢了。

    严清鹤此时已经好了许多,不再发高热了,但时不时地还会低烧,总也缠缠绵绵的,不肯大好。顾锦认定他大病一场需要补身体,天天让厨房换着花样做滋补的菜,又不叫他劳累,要让他在家中多休息一段时间。

    他毕竟找到了太子,是保护太子的功臣。皇帝给他赏赐了许多东西,由刘善亲自送到府上去。还有皇帝一封手书,抄了《秦风·终南》。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

    君子至止,黻衣绣裳。

    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严清鹤把手里一张罗纹鱼子金小笺反复看了几回,封成原样收起来了。他知道皇帝担忧他。他想起那天皇帝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是冷的,皇帝的手是热的;他的手是热的,皇帝的手是冷的。

    皇帝祝他长寿——严清鹤又觉得很有趣。皇帝大约是怕他一病不起,不小心再病死了。可是这诗原是写给秦君的,皇帝写给他,岂不折寿?

    这样矛盾,就像他和皇帝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但他病了一回,在床上静养许久,居然把这些都看淡了——又或许是烧得太久,烧坏了脑子。

    他从小就用功苦读,一直风光又忙碌,终于得空歇一歇也好。他做什么事情,也没什么所谓了;皇帝要怎样,就随他怎样吧。他就是胡思乱想太多,把自己都想病了。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哪里又有命重要呢?

    景遐又来探病了。他头一回来的时候,严清鹤正是高烧不断,难受得不想见人。现在他在床上躺久了无聊,正有人来给他解闷。

    景遐见了他先叹了口气,严清鹤忙止住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有来探病这么愁眉苦脸的,也太不吉利了。”

    景遐道:“你也在乎吉利不吉利的?”

    “就算我不在乎,你叹什么气?我现在好着呢。”

    “你哪里好?”景遐说,“你照照镜子再说这话。”

    “我这是病的,难免。”严清鹤答道,“可精神好。”

    “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你近来过得不好,可这些原本都不关你的事。”

    “那我要怎样,和你诉苦吗?”严清鹤笑道,“时运不齐,命途多舛难免,难免啊。”

    “你一句‘时运不齐’说得轻巧”景遐道,“赵家倒了,王相退了,太子也立了。你呢,你在做什么?你给皇帝理文书,还是在家养病?”

    严清鹤觉得景遐问得莫名其妙,他带点笑意地反问:“不然呢,我应该做什么?我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了,旁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景遐当然不信严清鹤真的这么无欲无求,可他看严清鹤表情却自然得没有一丝落寞,却像是认真的。他沉吟半晌,才道:“有句话,我原不该问的。但我现在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问了,你照实答我——你到底招惹什么人了?”

    “没有。”严清鹤道,“纯是我自己倒霉罢了。你怎么问这个?别胡思乱想了。”

    景遐想到一年前严清鹤吞吞吐吐,欲语还休地说他知道了些不可说的秘密,他疑心与此有关。但严清鹤一副咬死了不说的姿态,景遐也就不再追问。

    严清鹤说:“你不明白。病过一场,人就变了。变俗了,却也看得开了。俗得要信这些吉利不吉利了,因为惜命了;看开呢,是很看得开了,世事如泡影,还是命要紧。”

    “什么歪理。”景遐笑骂他,“还世事如泡影,你可别再看得太开,遁入空门了。”

    “哪里是歪理”严清鹤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这趟可是温先生叫你来的的?”

    景遐叫他说得一怔,收敛神色道:“确实是先生叫我来的。他是你心思细,接连遇事怕要想太多,憋出毛病来,故而叫我来开导你。”

    他顿了顿,又说道:“可你也太平静了,静得不正常了,所以刚刚才有意激你。清鹤——我要看不透你了。”

    严清鹤在家躺也躺够了,探病的人也见够了。他觉得要是再继续养下去,皇帝都要失去耐心了。左右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做,他不顾母亲劝阻又回了宫里。

    那日他去见皇帝,穿的是自己的常服。浅绿的薄衫,清亮又温柔,如果在平常,足可以赞一句“青草妒春袍”。可他如今病容未消,脸颊上瘦下去,颧骨就显出来,脸色也不大好看,却感觉架不起这样鲜活的绿了。

    皇帝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问:“怎么瘦了这许多?”

    严清鹤无奈道:“难道还能病胖了不成?”

    皇帝却不理会他的玩笑,问:“给你的补品都不吃么?”

    “吃是吃,”严清鹤道,“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里能一时就养回来。”

    皇帝像是很见不得他消瘦的样子,依然锁着眉头。严清鹤只好道:“看着瘦一点罢了,人已经没事了。陛下的赐信臣收着呢,多谢陛下挂念,还是托了陛下的福。”

    严清鹤暗想,明明是他生病,怎么却总是他来安慰别人?

    却不知章颉听他说“托了陛下的福”,又是另一种滋味。他伸手抚上严清鹤的脸,可以清楚地摸到骨头。

    天有些热,可皇帝的手有点凉意。严清鹤不知想到什么,不由得伸手搭在皇帝的手背上。等触感传来,他才猛地一惊。可皇帝正看着他,他有些尴尬地避开皇帝的目光,一寸一寸把手慢慢放下来。

    皇帝问:“腿上好了么?”

    “好了,早没事了。”

    “朕看看。”

    严清鹤惊道:“这有什么可看!”

    皇帝笑着说:“你和朕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这问题”严清鹤说,“不知道的人以为我腿断了呢。”

    皇帝笑出声来:“那是你不知道你那时看着多惨,看着没点人气儿。也就是你年轻,不觉得是什么事情。”

    其实严清鹤还是不好意思。他们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光天化日之下做这样暧昧的举动,就使他感到奇怪。

    但其实又有多亲密呢?又好像是他做贼心虚,自作多情。他腿上的伤口已痊愈了,可痂还没完全脱落,长长的一道,像一条面目可憎又有气无力的虫子。

    皇帝摸上他的伤口,严清鹤居然感到一阵酥麻蔓延到他脸上。皇帝惋惜道:“要留疤了。”

    严清鹤道:“又看不到,不碍事。”

    “还是叫太医配点药膏,多少可以消一点。”

    “那么麻烦做什么,男人留点疤怎么了?”

    “你当是什么好事呢。”皇帝笑他,“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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