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3 刀割

    第二天，刘辰枫看到顾海瞳时，顾海瞳有一次顶上一双哭成桃的眼睛。连脸颊上都泛着泪光似的，刘辰枫禁不住又是内疚又是心疼。

    他忽略这段时间来顾海瞳对他的不够热情，中午时打了饭，主动坐到顾海瞳饭桌对面，嬉皮笑脸叫：“瞳瞳？”

    顾海瞳急忙别过脸，把不知不觉又流出来的泪悄悄擦去。

    正过脸看是刘辰枫，顾海瞳还挤出一朵笑：“是你啊。”

    刘辰枫听着这话的味道不对，收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想法，小心问：“怎么啦？还在哭那？”瞧着顾海瞳再次泫然欲泣，仿佛并不是发现自己背着她和她的同乡去约会，松口气的同时，又止不住有些生气。

    刘辰枫想来想去，想不出所以然。勉强把饭吃完，自己送了餐盘，然后在食堂门口等。等顾海瞳出来，他约顾海瞳去操场散步。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操场上。刘辰枫问：“景州那边又刁难你了吗？”

    顾海瞳不瞒他，实话实说：“他们有了儿子，抚养任务很重，怠慢我些，我能理解。”

    “所以说，你直接跟我开口就好了啊。我每个月的零花钱省些下来，足够你用。噢，不！”刘辰枫说了一半，改口，“那其实就是我们两个人的零花钱。你把你卡号告诉我，以后我直接划一半进你账户。”

    这是磨牙的老问题，顾海瞳都没有再去和他辩论的兴趣。

    刘辰枫内心的不满又高涨起来，沉着个脸，抿起嘴巴不再继续。

    走了大半圈，刘辰枫重新问：“那是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呢？”驻足转身，和顾海瞳面对面。顾海瞳的目光遇上他的目光，刘辰枫不躲不让，顾海瞳竟然心虚，不自觉闪开。

    刘辰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

    顾海瞳身体起了反应，很是排斥，甚至有些厌恶，用力拨开他的手，然后闪在一边。

    “噢！”经验实在老道的刘辰枫发现不对劲。这明明就是心有旁骛的典型症状！海瞳除了他，必定喜欢上别人。谁？谁这么不知死活，来抢他的女朋友？卫泽清吗？上一次剑道馆他和海瞳复合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卫泽清在海瞳身边出现过。

    卫泽清那个小子神秘莫测，年纪不够就考上大学，明明打架时不会还手，剑道馆的表现却那么厉害。篮球场上突然活跃也极其出乎人意料。可是，据刘辰枫多年来沉浮人海得出来的观人本领，这个家伙，并不是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

    再说了，同在理工大，卫泽清即使暗地里想搞什么，他总会知道什么。

    那么，就是其他人。

    海瞳在理工大读了一年都不到，除了他之外，再没有男生对海瞳特别有兴趣。

    想啊想啊，刘辰枫就想到了曾经让他和海瞳分道扬镳的细节。

    刘辰枫在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看顾海瞳的脸而已，他便冷然离开。可是，当天下午，他主动约了沈海潮。通过沈海潮，他问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事情。

    沈海潮这时候如何还能和顾海瞳客气？对刘辰枫，她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海瞳从三年级开始就喜欢我们那个同乡。噢，什么？她说左溢其实一直都在和我谈恋爱？真没有。就是像我之前跟你说的，只是父辈有来往，所以感觉上我们很好，而已。反而是海瞳太喜欢左溢了，她才会误会。”

    沈海潮还说：“左溢对我可能是有点想法，不过，我都很注意的，并没有让他的感情发展太远。而现在，我明确表示对他没有感觉。昨天海瞳来找我确认，我就说明白了。”

    “瞳瞳还找你确认？”

    “是啊。她问我，是不是真的彻底和左溢断了！”

    “她问你这个干什么？”

    沈海潮故作委屈：“我哪里能知道她那么多心思。”托着下巴冥思苦想，最后才说：“估摸着是想再次和左溢开始。”

    这个打击可太大了！刘辰枫简直被人在脑门上射了一箭似的，骄傲尽失。面前是麦当劳加冰的可口可乐，他端起来一口喝了许多。然后牙齿咬得“咯吱咯吱”，把冰块一块块全部咬成粉。

    沈海潮心里高兴得不行，想再掏出些可供发挥的猛料，继续问：“你怎么突然想得起问我这些？”

    刘辰枫在气头上，随口便说：“她昨天哭了一晚上，今天眼睛还红着。我以为”

    “以为什么？”

    刘辰枫丢过来飞快一瞥：“以为我们出去玩的事情被知道了。”

    沈海潮眼珠转来转去，一下子就想到了重创顾海瞳且让顾海瞳倒地不起最重要的话：“辰枫，你想听吗？海瞳哭一夜，根本不是因为你，真是为了她从小就喜欢的左溢。我猜她昨天找过我之后就去找左溢了，要和左溢开始，但是左溢拒绝了她。”

    这话刘辰枫简直听不下去：“左溢有什么好？她眼巴巴这么想倒贴！”手指屈起敲了敲桌子，停住时更是切齿不已：“左溢那个家伙眼睛瞎了吗？凭什么瞳瞳那么可爱，他白放着居然不喜欢？”说完觉得自己这两句话极为不对劲。

    “妈的！”他爆了句粗口，站起来对沈海潮说：“我有事，我先走。”离开麦当劳疾步回去理工大。这会儿，刘辰枫头顶的火苗乱窜。他最想做的，就是直接冲进女生宿舍，然后把顾海瞳抓出来按在膝盖上痛打一顿。

    当然，女生宿舍门口的舍管阿姨凶得好像母夜叉，刘辰枫不敢惹，也惹不起。徘徊在女生宿舍门口，刘辰枫脑海里转过千百个念头，最后，他还是恨恨瞪了女生宿舍门一眼，然后离开。

    离开那时，他的心，彻底便从顾海瞳那儿告别。

    对于刘辰枫而言，从一见钟情顾海瞳，到后来疯狂追求，事实上到后来，连他自己都辨不清，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虚荣，还是对顾海瞳真正的爱情。如果是爱，他应该不会就这么轻言放弃吧？可是，如果这是真爱，他又怎么对得起自己那颗高高在上c骄傲的心？

    这天做完家教回来，天已经很晚。顾海瞳在操场和刚刚练完篮球的刘辰枫相遇，两个原本在众人眼中分分合合其实很恩爱的人，形同陌路。

    刘辰枫率领篮球队回宿舍，顾海瞳低下头，故意装作没看见一个一个经过她身边那些男生充满猜疑的目光。最后一个从她面前经过的，是卫泽清。

    卫泽清深深瞧了顾海瞳一眼，在同伴的召唤下，也从顾海瞳面前离开。

    晚上，披着一身星辉，卫泽清来到那片广玉兰树林旁。草地上，顾海瞳果然坐在那里。孤独一人，满心寂寥。

    卫泽清走过去。

    顾海瞳察觉到，头也不回，轻轻说：“你还来，做什么？”

    卫泽清在她身边坐下来，淡然说：“你知道，来得其实是我吗？”

    顾海瞳转过头来，看着他。

    卫泽清没有看到她眼神里有意外。这说明，她刚刚察觉到的，果然就是他。

    卫泽清的眼睛里闪烁起两朵小小的火花。

    顾海瞳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喜欢我？”

    卫泽清被问得怔住。

    顾海瞳思考了好久，此刻说来，滔滔不绝：“放在课桌里的卡片是你写的。师大的人愿意为我作证说我找他们只是为了写作业，也是你去找他们说的。我难过时，你愿意陪着我。我渴望爱情，你也那么慷慨无私，愿意提供给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年龄都没我大，却可以做到这么多？”

    好像珍珠一样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滚落。

    卫泽清叹息一声，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把她轻轻拥抱住。

    顾海瞳的下巴刚好放在他的肩膀上，抱着他结实的身体，顾海瞳畅快淋漓哭个够。

    一边哭，顾海瞳一边说：“我喜欢了十多年的左溢，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沈海潮又不喜欢他。他心痛如刀绞，我也心痛如刀割。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样才能免除这些，不受这些的困扰？我好难过，你知不知道？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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