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9 薄情

    顾海瞳刚回宿舍，就接到刘辰枫电话。电话里，刘辰枫约她去南澄湖吃螃蟹。

    “南澄湖在哪里？”顾海瞳还不了解。

    刘辰枫说了个城市的名字。

    顾海瞳还是不知道。

    刘辰枫只好再说一个靠得近的很有名的城市。顾海瞳立刻叫起来：“那里啊。”旋即喊道：“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有时间去？”

    刘辰枫说：“马上不是中秋了吗？中秋放假三天，我们一天来回，足足的两天可以在那里玩。”

    顾海瞳果断回绝：“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

    “不去就是不去，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不会因为怕别人议论你吧？”

    “是啊！”顾海瞳竟然承认了，“许多人都知道你这个花花公子大少爷。跟你出去，就是会被人家说闲话。”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坐在后面正在看电影的樊瑶酸不溜丢说：“又是那位学长打电话给你？约你去南澄湖，吃螃蟹？”

    顾海瞳很惊讶：“你也知道南澄湖螃蟹很有名？”

    樊瑶白了她一眼，说：“南澄湖大螃蟹有名，中国人都知道好不好？”说着，转身又看屏幕。

    顾海瞳被抢白得自己好像不配做中国人，拿着刚刚脱下来的外套，呆了片刻，然后才用衣架挂起来。

    坐在来，打开电脑浏览网页，樊瑶又说：“英英要过生日。10月7号请我们宿舍欢聚。要出份子钱的。”

    顾海瞳心里一惊，急忙问：“你们准备出多少？”

    樊瑶没有立刻开口，过了一会儿，才回转身，带着促狭对顾海瞳说：“两百块。我和吴丹就这么商量好了。”如愿以偿看到顾海瞳脸色发白。

    两百？

    扣除每天接近最低生活标准的饭钱，顾海瞳手里的钱连贵一点的大姨妈巾都买不起。哪里来的两百块去为刘英英过生日。

    想来想去，隔了一天，她硬着头皮打电话回景州。电话那头，顾济中倒没多说什么，不一会儿，顾海瞳的借记卡上就多了五百块钱。额外的三百块，顾济中让顾海瞳每天买点好菜吃。顾海瞳死灰般的心倏忽暖了许多。对顾济中，顾海瞳吸着鼻子哽咽：“我知道了，再见。”

    钱不多，却证明了情感还存在。这让顾海瞳窘迫的生活燃起些微光亮。可是，没多会儿，又一个电话打过来，迅速灭了这点微光。

    顾济中的现任老婆江思媛在电话里泼妇骂街一样吼叫：“干嘛又打电话来要钱？钱钱钱钱钱，我家是你的免费提款机吗？你妈就开个宠物店，肺癌化疗积蓄早就用光了。哪里还有什么钱留在我们这里，供你上大学，还要吃好的，你有良心没有啊！”

    江思媛根本不知道临湖湾的别墅是顾海瞳无偿转让给顾济中和她的，不过，以顾海瞳对她的了解，就算知道，江思媛也会厚颜无耻大叫：“让别墅怎么啦？让别墅也是应该的。白白做了你十八年爸爸不要点回报的啦？全职保姆还要五千一个月，全职爸爸收你个别墅有什么过分？”

    顾海瞳就对电话里说：“不会再打电话要钱了”

    江思媛说：“希望你说到做到！”“啪”一声抢先挂了电话。

    就是这样，直到舍友刘英英过完了生日，顾海瞳的情绪还是不高。10月7日中午，一行四个人从饭店里出来，顾海瞳主动打电话给刘辰枫：“南澄湖的约还在吗？我愿意跟你一起去！”

    刘辰枫很高兴。三天后的下午，他就开车急吼吼停到女生宿舍门口。果然是一百多万的卡宴。来来往往的人纷纷侧目。只是，等了一刻钟之后，不仅顾海瞳从宿舍出来，一个看起来非常青春的大男孩也背着背包站定在他车子旁边。

    刘辰枫很讶异：“你——是谁？”

    顾海瞳千央求万央求求来的一年级新生卫泽清，露出他那干净的白牙齿，淡然笑道：“卫泽清。”

    刘辰枫遭到算计，神采飞扬的脸瞬间下巴差点砸地上。顾海瞳预料到，拼命忍住笑，向他介绍：“和学长一样，都是物理系微分子专业的噢。学长，你们一起握个手吧？”

    卫泽清很从容，伸出手。

    刘辰枫好像被人在腰间拿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呲牙咧嘴伸出手来。

    两位帅哥，双手交握。

    卡宴行驶在高速上，坐在副驾驶上的卫泽清施施然观看注视前方。顾海瞳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后排座上，左顾右盼车窗外景色。

    刘辰枫问卫泽清：“会开车吗？”

    卫泽清很坦诚：“不会！”

    “不会因为买不起车，所以不学吧？”

    卫泽清看了刘辰枫一样。

    刘辰枫吊儿郎当认为自己猜测绝对符合逻辑。

    卫泽清说：“我年龄不够，不能考驾照。”

    一辆开足马力的宝马750呼啸而过。刘辰枫一愣神功夫，手一晃，卡宴开始一阵短暂的“高速迪斯科”。

    顾海瞳“啊啊”惊叫不已。

    卫泽清也有些脸白。

    刘辰枫“靠”的一声，指着奔到前面的那辆宝马大骂：“抢着投胎去吗？尼玛！”

    卫泽清缓过神提醒他：“学长，你要用心开车！”

    从江州到南澄湖有五百多公里，刘辰枫开车开得闲了，就没话时找话问顾海瞳：“海瞳，要不要喝水？”

    “不要。”

    “吃点心吗？我买的梦幻屋的乳酪饼。”

    为了给刘辰枫留点面子，卫泽清主动打圆场：“差不多饭点了，都吃一点吧。”顾海瞳才没有回答出“不吃”这样的话。顾海瞳把乳酪饼从后排椅子下面的盒子里拿出来，卫泽清拿了一块给顾海瞳，又拿了一块给刘辰枫。

    刘辰枫接过乳酪饼，咬卫泽清肉似的狠狠切齿。

    因为小卫同学没驾照，四个多小时车程，全部由刘辰枫一个人承担。等到南澄湖旁的度假村，已经是晚上八点钟。虽然吃了蛋糕，刘辰枫和卫泽清这俩男的还是饿。开房间，刘辰枫给顾海瞳单独开间单人间，自己就和卫泽清挤一标间。用刘辰枫的话说：“瞅你小子也不是住得起这种地方的人，与其让你下个月吃不上饭，不如跟我住吧。我也省得开三个单人间，白白浪费钱。”卫泽清只是笑，不理会他话中的揶揄。顾海瞳得了便宜，背地里骂刘辰枫：“势利眼！你不带我们来，我们不就可以不浪费你许多钱了吗？”当着刘辰枫的面不好说。人穷志短，在南澄湖度假村这种风光旖旎c设施一流的胜地，真是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南澄湖度假村依傍南澄湖而建，占地很大，各类型独体别墅零散分布。面对湖水的都是尊贵客房，这些房间一面朝水，另一面朝着酒店的花园。刘辰枫和卫泽清一起住的在西边e座106，顾海瞳就住在东南角b座105。一个标间，一个单人间，大体上房型都一样，两面大阳台，前后都有窗，里外都可见。很有私人住宅的味道。

    昔日沈无忧在时，顾海瞳没少享受这种待遇。如今妈妈不在了，家产又被她慷慨赠出，身无分文，再住这样的地方，就觉得奢侈。

    刘辰枫到房间后，他的行李由服务生额外给送过来。至于卫泽清的行装，很简单，一个背包，里面装些换洗衣服而已。进房间，卫泽清把背包的衣服拿出来，放进床头柜，刘辰枫就进浴室冲洗，洗完换卫泽清进去。

    刘辰枫放在床上的电话开始唱歌。

    一曲曲风劲爆的来电铃声，刘辰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很不情愿划动手指点开接听。

    “喂——”声音充满惫懒。

    那边则是中气十足的怒吼：“你去哪里了？又和你们学校那个大一女生出去了是吗？别扯了，许多人都看见了，她上了你的车子。你们现在在哪？”

    刘辰枫翻着眼睛，说出南澄湖这个地方，那边“咔嚓”一声，电话挂断。

    再说同一天晚上，江州那里，沈海潮和左溢约会，两个人去吃学校附近的精品火锅。本来都挺高兴的，中途进来两个大学女生，坐在仅靠旁边的位置上开始八卦。

    女生甲说：“你都不知道那个大一的新生有多么幸福，中秋节，被邀请去南澄湖唉，说要吃中秋节当天南澄湖当地蒸出来的大闸蟹。”

    “哦哦哦，原来是真的啊。真有这么回事，我以为别人乱说。”

    “你说同样都是人，怎么会有那么大差异？我也在理工大混啊，混了两年，也没被刘辰枫看中。开卡宴的唉，就算坐上一次，来江州读大学这四年也值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没特点，吸引不了刘大帅哥的注意力。听说过没？那个大一新生心机重得要命，开学第一天注册，人家都是父母一起来，她一个人来。一个人来还不算，拖着个绑满胶带纸的破箱子。你说说看，这市面儿上随便两三百块钱，就能买质量挺不错的拉杆箱，哪有一开学就拉当街会散架箱子的？”

    “原来如此，还有这么回事？”

    “没点心机，怎么做不平常的事？”

    “太没法想象了。”

    左溢专心致志烫菜，沈海潮突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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