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7

    这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左薇忙不迭地点头：“愿意。”

    然后在心里说：“香香，我接受今天的任务。”

    “薇薇不喜欢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出去玩吗？”左妈妈担忧地说，“哥哥姐姐们可以带薇薇玩很多好玩的游戏啊。”

    左薇：“我想学写字”

    “你想学写字？”左妈妈和余老爷子都大吃一惊。

    前者更加忧心，后者却喜出望外：“四姑娘，让薇薇跟我学吧，保准儿教出她一手好字来！”

    左妈妈：“可以倒是可以。”

    只是，书法静心，孩子这么小，还是顽皮一点比较好。但既然孩子提出来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她也没什么道理阻拦，只好摸摸她的头说，“宝贝，要想学好书法，可是要非常辛苦的，如果你不愿意了，要及时的告诉妈妈，知道吗？”

    哪个家长不希望孩子能越上进越好？左妈妈的做法更加熨帖了左薇的心，她认真地点头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争气，给父母长脸，不辜负他们的苦心。

    除了最大的冯奇已经上四年级了，别的都还没正式上小学，冯甜是准小学生，再过一个月开学，黄敬彦要等一年，冯天还要等两年。一帮人听到最小的妹妹说要学写字，顿时想要做榜样，一起闹着要跟着一块儿学，只有冯奇很苦恼地皱着眉头，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爬树上，可惜失败了，只好不甘不愿领着小的们到了余老爷子家。

    余老爷子是京城人，虽然留在了冯家村，但房子的风格沿袭了京城的风范，竟然是个自带院子的小四合。装修得古色古香京味十足，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院子里架的葡萄藤长疯了，绿油油地一大片，彻底遮了半边天。底下还搭了秋千架子，不知从哪儿淘来的废弃车轮胎用铁链子绑着，还挺结实的。再往旁一点是口水井，用厚实的石盖挡着，牵了个水龙头在上面，一扭开便喷出地下的井水，清凉甘甜。

    孩子们玩疯了。

    最后走到书房的，只剩下左薇和黄敬彦两个人。

    余老爷子一脸早知如此：“哼，就知道这帮兔崽子没心学习。”

    左妈妈练习了两张簪花小楷，余老爷子看完后，点点头：“四姑娘的底子好，但也太疏于练习了”

    左薇在旁边看着，已然十分为母亲骄傲了，她看不懂，单纯地觉得写得非常美，和余老爷子手上拿着的什么易安居士写的几乎一模一样。可左妈妈顺势搁下笔，噙笑摇头说：“生了薇薇后，几乎没有练过字了，确实写得很差。”

    这还叫很差啊？

    左薇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看身边站着不吭声的黄敬彦一眼，见对方神色坦然，并没有半点惊讶，便控制不住地挪了一步，小声问她：“我妈妈哪里写的不好了？”

    黄敬彦一怔，飞速地抬头看她一眼，低头怯怯的说：“没有，小姨写的挺好的。”

    左薇还想问，已经被余老爷子揪出来了：“来，薇薇，写两个字给爷爷看看。”

    左薇连笔都不会握，扭七扭八学着字帖写了两个字，除了她本人基本没人认得出来她到底写了什么。

    余老爷子：“看来薇薇可塑性很强，呵呵”

    相较而言，黄敬彦的表现简直像是一个惊喜，她也就比左薇大两岁而已，握笔的姿势非常标准，一笔一划标标准准写下自己的名字，虽然谈不上多大的风范，但字迹端正清晰，已经是很难能可贵的了。

    “我在家每天都写五张描红。”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黄敬彦低头轻声说。

    余老爷子欣慰点头：“很不错。”

    左妈妈更多的是讶异：“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练的？”

    黄敬彦：“一岁半”

    左妈妈担心地看了左薇一眼，一起学习的小伙伴差距太大，她担心女儿会因此伤了自尊心，从此变得厌学起来。她虽然不希望孩子整天窝在家里面学习过于内向，但更怕孩子变得自卑脆弱有心理问题。

    显然她的担忧落空了，因为她发现女儿正两眼发光地看着黄敬彦，神色十分崇拜羡慕。

    “那薇薇就在这里跟余爷爷学习吧。”左妈妈和余老爷子打个招呼，摸摸女儿的脑袋，走到书房另一头开始复习备考。这个位置很好，担心女儿了只要站起来就能看到。左妈妈看了几次，发现女儿确实很有兴趣的样子，才完全安下心来，很快地投入到了学习中。

    黄敬彦有基础，余老爷子就把她的缺陷圈出来，着重让她练习。左薇一无所知，这倒更好教了，余老爷子纠正她的姿势，亲笔写下一个“一”字摆在正前方，让左薇照着模仿。

    左薇兴致高昂，她前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读书不识字，这辈子有了这个机会，她怀着十足的感恩珍惜之心，认认真真地练习着。而且她还接了今天的任务，那么复杂的笔划，不是那么好写的。

    就这么练习着，不知不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左薇已经写了满满五张大纸的“一”啦。

    余老爷子在一旁沏了壶茶，颇有兴致地看着两个孩子的练习，若是发现哪个姿势不正确，他就立马放下茶杯，亲自走到孩子面前示范一遍，直到完全矫正为止。这会儿他正在跟左薇讲解呢，大舅妈就面色不悦地走了进来，环顾一圈找到左妈：“都几点了还不做饭？”

    左妈妈特别淡定：“中午在余爸爸这里吃。”因着以前的恩情，左妈妈一直这样称呼余老爷子。

    “那你回来白住来了？”大舅妈不满，“我们辛辛苦苦工作了半天了，回家连口热饭也吃不上，怎么回事啊。”

    左妈妈轻声：“嗯。”

    大舅妈愤怒地夺门而出了。

    乡下小卖部的生意能有多辛苦？是下地种田吗？还是需要过度的脑力劳力了？那么多人守着一个小卖部，也就找钱收钱的事，今天不是进货的日子，两个大男人还在家里呢，她干了什么重活累活需要别人伺候着了？左妈妈可以控制自己的脾气避免摩擦，但并不代表她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不然当时也不会在家里情况有点难的当头决然辞职。她温柔，同时也有魄力，并且她想为薇薇树立正确的三观，决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迁就给女儿带来不好的影响。

    等到二舅妈过来抱怨的时候，左妈妈已经熟门熟路在余老爷子家里生火烧菜了，见她来了也只是轻描淡写问了声：“来接孩子？”

    二舅妈一扭头，三只熊孩子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冯天说：“妈妈，我们今天中午在余爷爷家里吃饭吗？那真是太幸福了，小姑就是好，一回来了，我的生活过得比做梦还要舒服百倍呢！”

    二舅妈被气得嘴歪了：“你爱吃你吃！”

    冯天挠头：“妈妈怎么了？”

    冯奇已经开始明事理了，他分析道：“你这句话对小姑恭维太多，二伯母听了之后”他努力想了想，用了一个新近学习到的成语，“恼羞成怒了。”

    冯天翻了个白眼：“又没夸她她害羞什么。”

    孩子们决定不再揣测大人们复杂的心思，又无忧无虑地飞奔向秋千，愉快地玩耍了。

    左妈妈炒菜，炒着炒着忍不住笑出声，顺手打了两个鸡蛋，蒸了个香喷喷的鸡蛋羹。

    所有人都吃得很爽。

    傍晚时分，左薇还在勤奋地埋头苦练，她已经从“一”练习到“二”了，写了将近五十张宣纸，要不是左妈妈走过来帮她揉手，她都没感觉到自己的手腕酸胀疼痛，顿时一张脸苦了起来。

    “我就说练字不容易吧”左妈妈心疼闺女，拿热毛巾裹住她两边手腕，帮余老爷子做好晚饭才牵着她回家，“薇薇不想练了明天可以不去的。”

    左薇已经不在乎惩罚了，她真心爱上了写毛笔字，虽然刚开始很辛苦，可学到知识的充实感使她陶醉，一听到不用去了，她立刻用恳求的眼神望着左妈妈：“妈妈，我真的很喜欢写字。”

    左妈妈无法拒绝，妥协道：“好吧。”

    但是，“薇薇不能从早到晚都待在书房里，每天至少和哥哥姐姐们玩三个小时。”

    “太久了”

    “一点也不久。”左妈妈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要是妈妈发现你偷懒不玩了，就每天多加一个小时的玩耍时间。”

    左薇心疼每天少学的几个小时，皱着小脸答应下来，声音十分低沉：“知道了”

    黄敬彦被左妈妈的另一只手牵着，她一路上一言不发，极没存在感，听完母女俩全部的对话，她眼底滋生出浓浓的羡慕，悄悄看了看的得逞开心的左妈妈和满脸失落的左薇，想到自家父母对于自己的教育方式，眼底的光亮瞬间消失，头又低低地垂下了。

    晚饭是外婆烧的，有鱼有肉有汤，特别丰盛。

    大舅妈二舅妈没少说酸话，大舅二舅外公装聋作哑，孩子们参不透其中深意，只喜滋滋吃着饭菜，外婆警告地看她们好几眼，说：“吃完饭后，娟子洗碗擦桌子，晓云扫地拖地，把家里弄亮堂些！”

    二人齐声：“妈！”

    外婆：“我看你们挺闲的，吃个饭都控不住嘴，帮你们找点事情做。”

    大舅妈愤怒地放下碗：“我不洗碗！”推了推大舅的胳膊，“你死人啊？”

    大舅讪讪一笑：“妈，娟子还忙着呢，这么多碗，她哪儿洗得过来？我看小妹闲着也是闲着，洗洗碗也是应该的。”

    左妈妈专心地给左薇夹鱼肚子上的肉，确认没有丁点鱼刺后才放进她碗里，然后继续认真地挑鱼刺，不一会儿两条小鲫鱼就入了左薇的肚子了。左妈妈夹了很多青菜，让左薇拌着白米饭一块儿吃完了，最后又舀了一碗白如乳汁的鲫鱼汤给左薇，看她吃得香甜，自己亦是十分满足，腾出一秒瞥了眼气头上的大小舅妈，飞快地将剩下的几条鱼夹给了外公外婆并几个孩子，自己手下毫不含糊地夹了许多肉菜吃下去，等她吃饱了领着左薇回房后，回过神来的大小舅妈才发现，更是气得头上冒烟，最终却只能在外婆的震慑下做完家务，回到各自房里了不免又是一阵唠叨。

    不过这些都和卧房里的母女俩没关系了，左妈妈给左薇讲着睡前故事，氛围其乐融融。

    等左薇睡熟了左妈妈才去洗漱，挨着闺女幸福地睡下，谁知半夜被一阵笑声惊醒。左妈妈打开台灯，惊讶地发现左薇在床上滚来滚去，捂着肚子不知在傻乐什么，足足笑了有三分钟，左薇才停了下来，嘴巴无意识嘟起，眼睛闭着再次沉入梦乡。

    “这孩子。”左妈妈亲了亲女儿的脸颊，提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去，看来这段时间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本质纯粹又天真，如果真是个心思重的，怎么可能会连睡梦中都那么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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