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岛

    元煜排得很后，轮到他时已是下午，前头一波波的人走完，不管是真正求学的还是浑水摸鱼的皆走进了那一扇敞开的小门，没了踪影。

    “‘过河蛟’孙玉。”元煜拿起提着的匣子，拉开放到林长老眼前，有些无精打采地念道。

    他有些饿了，身具魔身本就气血充足，做不道和平常修行者一样的辟谷状态。

    “额......”林长老顿了顿，盯着里头那张死不瞑目的面孔看了一会，有些惊讶地问，“哪儿找到的?”

    元煜没有作答，放下匣子，走向那扇小门。

    “一直直走即可。”林长老在身后说。

    聒噪。元煜在心中想道，走进小门。里头是一条林荫小道，两旁树群紧紧挨着，探出的枝丫参杂在一块，将头顶的阳光切得支离破碎，地上的湿迹未干，已经是下午却依然有一层氤氲的雾气。

    元煜皱皱眉头，心里奇怪：之前的那些人呢？他之前那位进来也没多久，怎得连一声脚步声也听不见，而他身后也有人，向后看，同样没有动静。

    他加快步伐，往道路直走而行，走着走着，发觉头顶越来越暗，阳光撤走，换成了漫天星辰。

    元煜在原地停下，抬头看天，口中喃喃：“我有走了这么久么？”

    “你当然没走这么久。”眼前有稚音回应。

    元煜低回脑袋，发觉一团白光在眼前凝聚。

    “你是何物？”

    “我是这阳关道的道灵。”稚音答道。

    “阳关道？可我越走越看不到一丝光明。”元煜轻声道，”书院让我们走这条道路，有何意义？“

    “不过是新生测试，通过这测试才算正式入学。”白光答道，向前飞去，“不要好奇，这里时间与空间交织，左右上下通向各处秘境，你一旦偏移一步，可就很难回来了。”

    元煜向四周观察，两边紧挨的树干缝隙间只有深邃的黑暗。他点了点头，保持直行，被白光引导着向前走，许久之后到了一扇小屋前。

    “到了么？”元煜问道。

    “到了，拉开门吧。”

    元煜拉开门走入，屋子里只有一顶悬在梁上的油灯，没有任何陈设，最诡异的是它后头的木板完被拆干净了，敞开了前方的空间，一眼就能听见外头惊涛拍岸的声响，看见狂风暴雨的天空。

    元煜缓缓行进，走一步脚下的木板就吱吖作响，他走到尽头，低头看去，脚下是汹涌的海面，而这间屋子正位于悬峰高处，大半都悬停在了半空。

    “这也是秘境？他们都进去了？”元煜低声对飞到脸旁的白光询问。

    “看缘分了，有些是这里，有些不是，阳关道的终点并不只有一处。”

    “测试内容是什么？”

    “你得跳下去才知道。”

    元煜蹙紧了眉，向后慢慢退了半步，便听见脚下木板撕裂的声音。

    “进来了，就不能走了。”白光得意道，在元煜脚边绕着飞行。

    元煜停下，却依然未能改变脚下木块的坍塌，终于狠了狠心，伸手迅速抓住那团白光，双脚一蹬，从小屋中纵身一跃。

    “那就请你伴我一游。”

    “放手，你这个疯子！”白光剧烈挣扎着，从里头探出胖乎乎的双脚双手往外扒着元煜的手掌，最后凝成一张婴儿般恼怒的脸孔。

    “我只是向导！”

    “送佛送到西。”元煜回道，捏着它掉进身下怒涛。

    ......

    骤雨停歇，天色放晴。

    “呸！呸！”白光凝成的小人一寸一寸在海滩上匍匐着，吐出口中的咸水与泥沙，眼睛绝望地盯着远处海中险峰空无一物的顶部，那扇小屋在它掉下的那一刻便坍塌破碎成了一堆木块，落进了海里。

    元煜坐在它前头不远处，双手插在两旁的湿沙中，正用真元蒸着身上的湿气。

    他观察了一下眼前郁郁葱葱的景物，回头问：“这是一个岛？”

    “明知故问。”小人没好气地道，从地上站起，试探性地走了一步，“哎哟”一声跌倒，“该死，脚麻了！”

    接着他便被元煜吸到了掌心。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任务是什么了？”元煜抬手，与它对视，脑袋一歪躲过它喷出的口水。

    “我好歹也是书院的，你个新生能不能给我一些尊重！”

    回答它的是越捏越重的手掌，小人的小脸因窒息变得从白到红，好像熟透的苹果。

    “快说！”

    “不知......道，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你不会骗我吧？”元煜低下头，冷声道，眼神里布满杀气。

    “真......真的。”

    元煜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它看了一会，看到小人眼睛都翻起了白眼，就要一命呜呼时才松开了手，站起身。

    “看来只能在这岛上找找了，先得去找一下先到的人。”他拍拍手，回头问正不断咳嗽的小人，“你叫什么？”

    “咳咳，叫我，叫我太子。”

    “哦。“元煜点点头，朝着岛上树林行去，”该走了。“

    一人一灵走入树丛，踏过一处处荆棘，行过湿沼与荒地。大概走了两个时辰，这座海岛没有探寻部也探寻了大约四分之一，可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人烟。

    “真的有别人到了这里？不会只有我一个吧？”元煜问坐在他肩头的太子，随手折断一截树枝，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上点着。

    除了他的，地上没有别人的脚印。

    “或者，还有别的岛？”

    “应该......没有吧。”太子答道，听语气也不确定。

    “你不是向导么。这也不知道？”

    “我只管外面，这里头我也没进来过。”太子气愤道，对元煜抓他进来显然还心有不满。

    元煜皱着眉头，沉思片刻，站起说道：“那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天色黑了，先找个洞穴把今天过了，明天继续。”说罢，他便在林木间不断动作，半晌后怀中抱了一堆树枝，往海岛深处行走，在海平面的夕阳落下之前终于在一处水涧边找到了一个洞。

    元煜走进洞穴，找了个干燥地方坐下，将“柴火”放到地上，靠在石壁上休息，刚一放松，腹中的饥饿感便汹涌而至。

    “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这里有没有活物。”他将太子放到地上，寻了两块石块，凑到“柴火”前撞出火星引燃，便要起身离开。

    “喵”

    “你学什么猫叫？”元煜回头，对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太子说道。

    “该死的！那不是我......”

    “喵”又是一声。

    有猫？这岛上怎会有猫？元煜奇道，伸手捂住了太子正欲开口的嘴。

    下一声猫叫来得晚了一些，元煜侧耳等待，在它再次响起时缓缓循着声音来处前行，手掌滑过石壁前方，在一处裂缝处探手抓住了一只正要逃离的猫。

    “今天的晚餐将就一下，就是......咦？”他在这只猫的掌心中摸索到一块木牌，走回燃起的火堆边细瞧，看见木牌上刻着一个“宁”字。

    “书院不许养宠物，谁把这只猫带进来了。”太子蹦起老高，站到这只肥猫头上的毛发，掐着它的毛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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