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节外生枝

    得素纤询问，林管家呵呵一笑，抱拳略微一福，言道，“五爷与大少爷此番前往智州城，乃是有公务在身，岂敢多作逗留。今日一早，便己经上路了。不过五爷临走时，特意交待了鱼盆一事，因此才留下了两位小哥打理后赶去。”

    素纤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了就好，她可不愿意与那五爷再有交集。今日这鱼盆看似好意，实则会给自己留下多少后患也不一定。不说旁的，大夫人那厢若是知道了，也定然会被记上一笔。

    一想到清静了不久的日子，兴许会因为鱼盆一事被打乱，素纤便连连抚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素纤的神色变化并未引起两名小厮的注意，青衣小厮恭身言道，“二小姐，您看鱼盆摆在这里可还合适？若是妥当，奴才就告退了。”

    看来两位小厮急欲追己先行一步的主子，略微心急的向素纤讨上一句话，以便回去复命。

    素纤无奈的点了点头，“有劳两位小哥，如此甚好。”

    二人得了素纤说话，立即福了福身，大步离开了宜香阁。

    林管家抬手抚了抚颌下的胡须，满含笑意的看了素纤一眼，同样深深一福正欲退下。

    素纤心思微动，连声呼道，“林管家留步。”

    “二小姐，有何吩咐？”林管家回身询道，虽是淡声一问，但神态相较于以往更是恭敬了不少。

    林管家乃何等精明之人，虽然他并不知晓贵客‘五爷’乃何方神圣，但是从老夫人c大夫人以及大少爷对其恭敬的态度看来，这位五爷定是尊贵非常。

    眼下从五爷的态度看来，明显倾心于素纤，他日素纤飞跃枝头的可能性是极大的。林管家又岂敢怠慢丝毫。

    “林管家，不知此事府里还有何人知晓？”素纤抬手指了指鱼盆，低声询道。

    “呵呵，如此硕大的鱼盆，从正门抬入，自然府里上下都是知晓的。”林管家见素纤神色谨慎，失笑着言道。

    “啊!”素纤顿感无语，万分沮丧的喃声言道，“这么说，大夫人那里也是知道的了。”

    林管家终于明白了素纤的意思，回身正色言道，“二小姐想是误会老奴的意思了，鱼盆从正门抬入府里，直奔后院，门房以及前院的丫环婆子以及小厮自然知道。不过，老奴却是得了前院管事的通传，才知道的。而且昨夜大夫人以及老夫人歇的较晚，想来会起的较平日晚上一些，因此鱼盆入府一事，主子们那厢想是不知情的。这不，老奴正打算去回禀大夫人。”

    “哦，不急！林管家，素纤有一事相求。”素纤闻言急忙呼道，同时上前一步，对林管家深深一福，还未继续言语，林管家己惊异万状的侧身，避开了素纤的施礼，“二小姐，您折煞老奴了，二小姐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素纤也不再绕弯子，低声言道，“贵客五爷来到府里，大夫人是何等重视，林管家想来一清二楚。大夫人心里是何想法，林管家是府里的老人儿，想来不用素纤点明也是极通透的。其实依着大夫人的心思，此鱼盆出现在宜香阁是绝对不妥的。它应当有它该有的去处才是。。”

    言毕，素纤双眸清亮的直视林管家，殷红的双唇微微启动，低声言道，“眼下时辰尚早，下人们只知道，鱼盆进了后院，至于进了哪座庭院，想必还无人注意。素纤恳请林管家另行安排方为妥当，素纤无意争长斗短，只求安然便罢，还望林管家成全。”

    素纤的言语，虽然说的隐晦，意思却极为明显。莫说人精似的林管家，就是香草与翠丫等人也明白了素纤的意思。

    “对，我们二小姐说的是。五爷可是大夫人看重的人，若是被人知道五爷送了樽精美的鱼盆到宜香阁里，岂不是无端生出是非。趁着这会儿，大夫人并不知情，不如送去碧春轩，岂不是甚好。”香草机灵，立即上前言道。

    “这。”林管家没料到，素纤会婉拒此物，不由得有些为难的言道，“虽然大夫人那里还来不及回禀，可府里人多眼杂，难免没人看见鱼盆抬入了宜香阁，若此时又送去碧春轩，日后大小姐知道了真相，岂不是会。。”

    素纤见林管家虽未应承，但口风却松了一些，连忙笑言道，“这个简单，林管家您稍后回大夫人时，大可言明，这鱼盆原本就是送往碧春轩的，只是五爷的家奴不熟悉后院，才会送错了门。如此一来，即使下面有人口杂漏言，大夫人那厢也不会怀疑。”

    虽然素纤的法子倒也可行，但是林管家却紧皱眉头，陷入了沉默。

    这些年来，大夫人与二夫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他心知肚明，自从二夫人离世后，大夫人是如何对待的二小姐，他虽然并不认同，但是由于与二小姐并无深交，也懒得去蹚这趟浑水。

    如今二小姐直言相求，虽然只是小事一件，但若自己照做了，便等同于站在了二小姐这条道儿上，无意中破坏了自己原本中立的态度。

    可若是推脱了事，照着眼下二小姐在府里日渐高升的势头，又无疑于冒然树敌，细想下来，并不合算。

    况且这位五爷，摆明了对二小姐有意思，既使二小姐无意高攀，但是只要对方权势够大，襄王有心之下，又何畏神女无梦呢。而且向来闺阁女儿的婚嫁，又岂是自己能够作主的。

    林管家左思右想，甚是为难，究竟当如何而为，一时间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正在此时，房门外传来微不可闻的响动，素纤抬眸望去，只见一抹淡粉色的衣裙在门口一闪而过。看那身形，似乎是林芝兰房里的丫环银秀。

    若猜的没错，五爷赠送鱼盆一事，定然己经在府里悄然传开，并且传入了林芝兰的耳中。丫环银秀想必是先一步来打探真伪的。

    素纤虽不怕事，却也并不愿惹事，更何况是与那位令人生厌的五爷拉上关系，使得自己落个里外不是人。

    燕子乃习武之人，听觉更胜常人，在素纤发现银秀的同时，也有所察觉。随即悄然上前一步，果然看见银秀紧贴在房门前，欲窃听院内动静。

    回头一看林管家并未表态，燕子机灵，故意扬声言道，“既是抬错了地儿，林管家唤人抬走便是。何必在此絮絮叨叨，二小姐不是说了嘛，她不会责你失职之过！”

    林管家原本正拿不定主意，见燕子如此说话，神色微惊的看了她一眼，正欲说话，素纤却己经浅笑着接过话去，“燕子说的是。林管家不必多作解释，五爷的下人不认得府里的院落，送错了地界并不奇怪。我不会在意，林管家速命人抬回碧春轩，省得误了时辰。”

    言毕，素纤笑的如弯月一般的眼角，波光流转极有深意的向房门处瞄去。

    林管家这才领略其意，既然己呈骑虎难下之势，林管家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二小姐宽宏大量，老奴汗颜。老奴这就命人抬走鱼盆，还望二小姐不要见怪。”

    说完，林管家回身向院外走去。刚走了两步，素纤又轻唤了一声，“林管家请留步。”

    “二小姐还有何吩咐？”林管家暗道，莫不是又改了主意，不舍得让人抬走了。

    “呵呵，虽然鱼盆送错了宅院只是一件小事，不过终究空欢喜一场，令素纤颜面无光。还望林管家替素纤保密，不要让人太多人知道的好。”素纤眼神清澈透明，故作郁结的言道。

    林管家哭笑不得，暗道：分明是你自己不愿招惹是非，硬说五爷的下人抬错了地界。此时却如此言语，真不知这位主子的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林管家很是无奈的回身，诺诺的应了句，转身刚行出数步，房门外传来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哈哈，今儿打早，便听奴婢们说，二妹得了好物件。既是如此，何不让大伙儿都开开眼界。”

    林管家脚下步伐一顿，眸子里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敢情二小姐早就知道，大小姐在门外听音。因此才故意说出那番担心传出去丢了颜面的话语。大小姐与二小姐不对付，岂会放过如此讥讽嘲笑的大好时机。

    二小姐的言行，摆明了是在逼大小姐现身，有何麻烦故意一次性解决，以免日后再为此事纠缠。

    想到这里，林管家更是打心底里偑服素纤的心思细腻。

    素纤见林芝兰领着银秀与柳青两名丫环，满面堆笑的步入院门，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情，吱唔着言道，“大姐误会了。这哪儿是素纤得的物件，是下人送错了地方，这不，林管家正准备去叫小厮给大姐您送还呢。”

    “是吗？”林芝兰脸上笑意更浓了，目光在院落里环扫而过，最后停在了极为显眼的鱼盆上面，缓步走了上去，“可是这玩意儿？嗯，倒真是精致的物件。”

    说话间，林芝兰己经走到了鱼盆旁，一见盆里的两尾彩鲤，双眸顿时泽光无限，娇笑着呼了起来，“好美的鱼儿，五爷真是有心了，昨日我只是随意一说，闲时喜花鸟鱼虫，不想五爷便上了心，人都己经走了，还命下人给送来此物。不过下人糊涂，竟然送错了地界儿，罢了，横竖只是小事一桩，我也不多计较了。只是让二妹平白空欢喜一场，二妹不要多心才是。”

    林芝兰似笑非笑的盯着素纤脸上的神色变化，眸子里满是嘲弄之色。

    其实今晨一大早，门房的张妈妈便去了林芝兰房里回话，说是亲眼看见五爷的下人，抬着精美的鱼盆往宜香阁里去了。

    林芝兰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多想，便紧赶慢赶的前来看个究竟。谁知刚到门前，便听见了素纤与林管家的对话，林芝兰满腹怒气，顿时化为乌有，心情也由阴转晴。索性借着这机会进去嘲讽一番，借机痛快一番。

    素纤见林芝兰信以为真，立即轻笑着言道，“大姐说的是，只是一件小事，也不必放在心上。”随即回头，对林管家言道，“有劳林管家走上一趟，去前院唤来小厮给大姐抬回碧春轩。”

    林管家应了一声，快步离去。林芝兰虽然笑的云淡风清，但是神情间隐含的挑衅却不言而喻，他可不愿在此地久留，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看着林管家离去，林芝兰笑吟吟的走到鱼盆旁，用手里丝绢在碧波轻泛的水面上绕动着逗弄鱼儿，时不时还得意的斜瞄素纤一眼，看样子心情很是不错。

    正在此时，房门外传来林管家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哎，小哥慢着，有话我来传达便好。。”

    素纤闻言面色微变，眸露异色的向房外望去。门外的说话声，引起了林芝兰的注意，“谁在外面，进来说话！”

    话音刚落，刚才负责送鱼盆的青衣小厮却去而复返，刚一进门，便从恭敬的对素纤言道，“二小姐，奴才刚走的急，险些忘了主子的交待。主子说，此鱼盆虽然精美，却终究乃土坯瓷制，岂能配上彩鲤夺色之姿。改日得空，我家主子会换上足以匹配的器皿，请二小姐静心等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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