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提亲

    自从发生书健中毒一事之后，老夫人对素纤的态度大变，虽然素纤仍旧居住在僻静的雀苑，但老夫人却时常叫素纤前去说话。素纤伶俐，甚会讨喜，时常将老夫人逗的开怀大笑，一时间，素纤在老夫人跟前宠爱的程度，大有超越林芝兰的趋势。

    因为书健一再求情，老夫人仅赏了金豆一顿板子作罢。三姨娘则担心书健再胡乱疯玩，整日寸步不离的看护着，生怕再生出什么意外。

    倒是大夫人害人不成，反而枉替他人做衣裳，让素纤趁机上了台面，气得在房里睡了好几天，不愿意出来走动。素纤眼下正在风头上，她不敢再搞出什么动静，只得一心盼望着安南侯府前来提亲，早日让芝兰嫁入显贵之家，也算是扬眉吐气再出一口浊气。

    一晃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林府终于盼来了受侯爷之令，前来提亲的管事。

    这日，老夫人午睡醒来，便唤来府里的姑娘们陪着解闷，林芝兰等人围绕在膝前，吱吱喳喳的闲话家常，素纤自然在场，看着眼前出落的水灵灵的孙女儿，老夫人打心眼儿里高兴，好似看见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岳妈妈，去将镇在后院幽井里的绿瓜切瓣呈上来，给姑娘们解解暑。”老夫人理了理腕间的墨玉佛珠，对一旁伺候的岳妈妈言道。

    “岳妈妈，我来帮你。”素纤起身对岳妈妈言道。

    “二小姐，这些粗活还是让老奴做吧，可不要染了你的衣裙才是。”岳妈妈对素纤笑言道。府里的姑娘们，当属素纤最善解人意，虽然身为主子，对下人却很是体贴，简单的活计，总是愿意亲力亲为。以前素纤深居雀苑甚少来正院走动，对她的了解倒是不多，如今她出来的时候多了，岳妈妈倒是对这位善良和谒的姑娘生出许多好感来。

    “不碍事，我只是嘴馋等不及了，才急着前去帮忙。呵呵！”素纤打趣的笑言，随即俏皮的眨了眨幽黑的大眼。

    岳妈妈掩唇轻笑，与二小姐相处总是这般轻松，明明是在帮忙，为了让对方安心，却生说自己嘴馋。

    “哈哈，让她去吧，纤儿这丫头闲不住的，昨日她还替我抄写了厚厚一迭的经文，使得她耽误了晚膳的时辰。”老夫人抬头满眸宠爱的看着素纤，对岳妈妈言道。

    岳妈妈福身，与素纤一前一后向房外走去。

    这时，管家林苛与之擦肩而过，刚入房内便鞠身对老夫人言道，“回老夫人，安南侯府来人了。”

    “哦？是吗，快快请进，切不可怠慢了。”老夫人一阵惊喜，连忙对身旁的秋儿吩咐道，“快去请大夫人和三姨娘前来，侯府的人想是为提亲之事来的。”

    围在身旁的林芝兰与林莹露闻言，脸上露出娇羞的神色。林芝兰立即起身对老夫人福礼言道，“老夫人，府里来了外客，我们姐妹还是回避的好。”

    老夫人想了想，点头应道，“也好，虽然此乃林府的大事，但女孩儿家终归不方便露面。”

    说着见林芝兰等人眸子里羞涩之余，又隐含期盼，不由得转念一想，极为贴心的笑言道，“不如你们去后堂里暂避一下。待人走了以后，再出来说话。”老夫人哪里不知道待嫁女儿的心思，与其瞒着她们，不如让她们在暗处听个明白，也算是全了她们的心事。

    林芝兰等人立即曲膝福身，“谢老夫人。”言毕，姐妹数人，鱼贯进入后房暂避。

    大夫人与三姨娘得了信儿，也紧赶慢赶的来到正房，刚刚坐定下来，管家林苛便带着安南侯府的钟管事进入正房。

    常言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钟管事虽然仅为安南侯府的下人，却仍然气度非凡，只见他手持一方大红信封，身着深藕色绣金长衫，腰系黑色缎带，昂头挺胸迈着阔步进入房内。

    面见老夫人时，也没有寻常下人的卑微之态，而是身型稍倾，既不失礼数，又不损侯府威严的抱拳言道，“安南府管事一钟涛参见诸位夫人。”

    老夫人正襟危坐，极有气度的含笑言道，“钟管事不必多礼。”

    大夫人笑的眉梢都似在跳舞，眼睛紧盯着钟管事手里的大红信封，恨不得看穿封皮儿，一探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钟管事长途奔波，定然乏了，快坐下歇歇。”大夫人言语，随即对喜莲咐附道，“喜莲快将我珍藏的猴子摘给钟管事沏上一盏。”

    钟管事恭身谢过，端正的坐在一侧的客座上。

    丫环喜莲呈上茶品，钟管事微抿一口，方才对老夫人言道，“钟某此番奉侯爷之命，为数年前贵府林大人与侯爷之间的婚约而来。只是听闻林大人正在病中，不知老夫人可曾清楚当年之事。”

    老夫人笑眯眯的言道，“此事老身早有耳闻，多年来，陌承与侯爷相交颇深，当年曾相互约定待膝下孩儿成年以后，两家联姻，永结秦晋之好。”

    “老夫人说的是，钟某今日冒昧登门便是为此事而来。”钟管事略微欠身，极有礼数的说话。

    “不过侯爷膝下仅世子一人，陌承膝下却有四女，我家陌承病的急，并未详尽交代将府里哪位姑娘许给了世子。如今陌承在京城寺院里养病，若要遣人传信询问，恐怕会耽误些许时候。”老夫人有些歉意的言道。

    不待钟管事应声，大夫人接过话去，“老夫人不必担心，此事想来也是知道，老爷膝下，虽然有四个女儿，却仅有一名嫡女，其余三人均为庶女。能配得上安南侯世子之人，自然是林府出身嫡系的大小姐了。”

    老夫人原本也是这种想法，刚才那一番说词，只是做足礼数罢了，此时得大夫人说话，老夫人也含笑点了点头。

    其实钟管事也并不知道，与侯府联姻的是林府哪位小姐，至于手里的大红信封则是临行前，侯爷装置妥当后，交入他手里的，并一再叮嘱定要亲呈林老夫人，不可出任何差错。

    “钟某汗颜，至于与府里哪位小姐联姻，钟某并不知情。不过素来嫡系为尊，我家世子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想来侯爷定会替世子择一身份相当的良配。”民间素来便有，竹门配竹门，篱门配篱门，的俗语。世子慕容皓天乃安南侯唯一的嫡子，日后将会继承侯爵，故而能与他相配之人，也必定是名门嫡女，庶女身份又岂能与之般配。因此虽然答案还隐藏在信封里，钟管事却仍旧可以断定，日后的世子夫人定是林府唯一的嫡女。

    大夫人满意的笑了，略微侧头极挑衅的瞄了一旁面色阴沉的三姨娘一眼，暗讥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

    钟管事的一番话，将三姨娘心中隐约跳动的火苖，顿时灭的熄火冒烟儿。原想替自己的女儿争取一番，但眼下大夫人先声夺人，哪里还有她这位姨娘插话的余地。而老夫人此时的神色，显然并没有替林莹露争取一番的意思。看来这桩攀龙附凤的亲事只有泡汤了。

    三姨娘的心思，老夫人又何尝不知，但是自己名下的孙女儿们，唯有林芝兰，多年来接受大夫人从各方请来名师调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言行举止也极富大家闺秀的风范。林莹露与之比较，则显的娇纵刁蛮了许多，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林陌承虽为康州知府官拜五品，在康州地界而言，倒也算得上名门望族。但是若与京城的安南侯府相提并论，这门婚事则是实实在在的高攀了。所以嫁入安南侯府之人，必需是林府名正言顺的嫡贵娟秀，否则老夫人的脸面上也是说不过去的。

    老夫人朗声大笑，与钟管事略作寒喧，钟管事不再耽误，离座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大红信封双手上呈老夫人，正色言道，“老夫人，这封信是当年林大人与侯爷许亲时所书，里面书写着我们侯府未来世子夫人的闺名，请老夫人亲自拆阅。若是无误，便请将未来世子夫人的生辰八字交予钟某，至于具体成亲的日子，待钟某回府向侯爷禀明以后，再由世子亲自上门下聘。”

    老夫人含笑，一旁伺候的秋儿机灵，立即上前从钟管事手里接过信封呈入老夫人手中。

    三姨娘明知没戏，不禁有些沮丧的埋头，无聊的转动着腕间玉镯，大夫人的身子则坐的挺直，笑盈盈的望着老夫拆开信封。

    信封虽然新色，可里面的信纸却有些发黄，看来己有些年头。老夫人粗扫一眼，确定是林陌承的字迹后，便逐字逐句的朗声念道，“鄙人林陌承，字柏年，与慕容兄相交至深，有意与兄结为姻翁之好，成就一段儿女良缘。兹定于，将膝下爱女林。”

    刚念到此处，老夫人面色一凛，很是意外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又将目光收回，将信纸拿近了些，再次仔细的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确定无误之后，脸上露出更为惊异的神色。

    大夫人正凝神静听着，却见老夫人脸色变了又变，却不再往下念了，不由得低声提醒道，“老夫人。老夫人。”

    林管事见老夫人面色有变，也有些担心的询道，“老夫人怎么了，难道有何不妥？”

    “哦，不不不，并无不妥。”老夫人有些勉强的笑道，随之正了正身子，端起一旁的描金茶盏轻呷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扬声念道，“兹定于，将膝下爱女林素纤许配予慕容兄之嫡子慕容皓天，望二人守望相助，永结同心。”

    老夫人一口气，一字不落的念完便不再言语，目光定定的在信封上继续扫视着，好似还不相信一般。而大夫人闻毕，立即愣在当场，一时竟有些缓不过神来。

    唯有三姨娘警醒，幸灾乐祸的捂唇笑开了，“好姻缘啊，当真是一门好姻缘。”

    正在此时，素纤与岳妈妈端着盛着绿瓜的托盘进入房内，并未注意房里来了生人。一见三姨娘笑的开心，素纤礼节性的笑询道，“三姨娘笑的如此开怀，莫不是有何好事？”

    三姨娘见素纤前来，脸上笑意更浓了三分，“呵呵，当然有好事，不过是素纤你的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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