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林中兔

    阿良知道，此间一走，便是永不回头了。这山与自己之间的羁绊，就此断了，山长水阔，这天大地大，兜兜转转，恐怕自己是再也回不到此地了。

    阿良的心里不免有了一股苍凉，这三千年来，她沉浸在修炼之中，一直保持着赤子之心，对于人间之事，从来未曾多问。而如今，又一次回到故地，在梦中见到了阿婆，心里不免感慨了起来。这岁月不饶人，竟是让阿良心中升腾起了物是人非之感。

    阿婆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她心中唯一存在的世人，而此刻，这个人也已与自己毫无干系了，就算是一点点回忆也不存在了，这个世界便也与阿良没有什么关系了。

    离开这座山之后，阿良的身上似乎轻了许多，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前方的路，阿良不知自己曾在一千年火两千年以前是否走过，但是现在看去，一切都是陌生的很。

    葱葱茏茏的翠色扎在阿良的眼帘中，与此山不同，前面的山生机盎然。

    “阿黄，我们去那儿吧。”说完，阿良抬腿便走，阿黄紧跟其后。似乎眼前的地方并不是陌生地，这天底下，哪儿都不是陌生地。进了那翠山，便是春日景派。

    阿良远远觑见一小兽，通体雪白，眼红耳长，颤颤生怜，好不乖觉。

    “阿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阿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兽，难免好奇。还不待阿黄应答，那小兽便抬起头来向阿良张望过来，片刻之后，一声细细的喃语传来：“是兔子！”

    阿良一惊，待到定神之后方才确定，是这小兽在说话。

    “你也会说话？”阿良惊异，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只有阿黄才会说话，没想到今日遇见的这只小兽竟然也会说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兔子，你可真可爱。”

    听到阿良这般言语，小兔蹦上前来：“这世上会说话的多了去了，就是人类的话太无趣，太简单，大家都不乐意学而已。我这修行途中闲得无聊，才学了些。”

    “咦，除了我们说的话，这世上还有别的话？”阿良奇道。

    小兽一脸不屑，低声道：“人类要用那么多种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而别的很多语言只要用一声吼叫就能把意思完全表达出来了，和人类的语言相比，不知道要高明到哪里去了。人类这夏虫，怎么可能懂这些语言的高深之处？”

    被小兔这么一说，阿良一时语塞，无力反驳。小兔见阿良这般模样，哈哈大笑起来道：“来来来，既来之，则安之，我引你们去那热闹处。”

    阿良不知这小兽所说的热闹处是何处，但也跟着它往林子深处走去。这一路走下去，景色变幻无穷，仿若在短短数步之内，便变幻了无数的景色。

    “这林子，奇异的很，奇异的很！”阿良不由感慨。

    小兔得意的摇着头道：“人住的地方是人住的地方的样子，而我们兽住的地方，自然是兽住的地方的模样。人类喜欢安居乐业，千百年来无所更变，那才是最好的，而我们喜欢这自然纷闹，行一步便有一步的乐趣，岂不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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