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日出

    “那你是觉得你是活着还是死去了”苏南好奇的问。

    沈怀青小心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说不一定，我们只是活在了梵天的梦境里，全部都是一场泡影”。

    话题升级到宗教的高度，苏南甘拜下风的想了想，绕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陈述道：“我不相信这些”。

    说完，她就转头看向窗外，对面的山峦瞧上去如同和天空中的云层混在一起，波诡云谲，翻腾不已，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山，

    苏南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休假放松的好地方。

    沈怀青拿过书，继续翻看，口里却是说：“你还有要联系的人吗”。

    苏南闭上眼睛，摇摇头，浅浅一笑：“如果你认识以前的我，恐怕就不会和我坐在这里聊天了”。

    “以前的你”。

    “以前的我，就是一个孩子”。

    “孩子，并不会让人”沈怀青欲言又止的说。

    苏南却是断然的打断了他：“这个世界最令人厌烦的就是缺乏常识的孩子，喜欢和讨厌鲜明的没有任何理由，天真的残忍，而曾经的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那时候还小”。

    苏南自嘲道：“那时候我已经成年了”。

    “你不喜欢以前的你吗”沈怀青意外的看了一眼她。

    苏南踟蹰了许久，才磨磨蹭蹭的道：“只是单纯的讨厌”。

    他感受到苏南的抗拒，转而说起：“你想好以后怎么办吗”。

    苏南兴致勃勃的说起自己想象中未来：“恩，我想好了，要找一个四季分明的三四线城市，冬天一定要下雪的那种，然后我再考一个公务员或者老师之类的”。

    “我还以为你会想着去四处走走”

    “我也想，不过我一个人的旅行对于我来说还是有点勉强”苏南解释道：“我还是更喜欢在一个城市里呆着”。

    “苏南”沈怀青阖上手中的书本，郑重的说：“人是群居的动物，无论多么喜欢独处，总会需要与人交心，不然你会很累的”。

    苏南抿抿嘴，不说话。

    “而且，当你在一线城市呆的久了，你会发现自己无法适应那种生活，我猜你不会去你老家那边，可能也不会在所属的省内呆着，如果你要去其他地方，语言很重要，中国的大部分城市，除了北上广普通话普及率高一点，其他的地方几乎都是方言，这也是一个问题，还有饮食，风俗”沈怀青直接把现实清清楚楚的摆在她的面前。

    苏南沉默不言，最后还是幽幽的开口：“如果你在我所在的位置，你会怎么办”。

    这是一个古怪的现实，年少的孩童总是幻想着有一天离开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乡，热烈的憧憬着外面的生活，可是等到外面，哪怕只是一个乡音，就会让人泫然泪下。

    苏南知道自己的状态，她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从，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的轻。

    “我不喜欢如果”。

    苏南听了这一句，整个人仿佛开窍了一般，说：“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梁鑫”。

    沈怀青默然的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开口。

    苏南追问道：“你认为我是一个聪明的女孩，怎么样都会活下来的，必然是不会担心我的，那么为什么了”。

    “你并不是活着，你只是模仿着这些年你的生活”沈怀青意有所指的暗示苏南的生活状态完全就是隔绝了他人的一切。

    “这世上大部分的人不都是这样吗”苏南耸耸肩。

    “但是你很痛苦，而他们只是麻木”沈华清深邃的眼神，淡漠的表明了苏南内心的苦痛。

    苏南咬住嘴唇，强硬的把话题绕了回去：“你还没有回答我”。

    沈怀青又低下头，不愿再多说的模样。

    苏南自是会瞧人脸色，看出来沈怀青摆明不愿意多说，她开始胡搅蛮缠：“难道梁鑫付了你咨询费”。

    沈怀青诧异了看了苏南一眼。

    苏南极其光棍的开口：“难不成没有嘛”。

    沈怀青老神在在的笑了：“我的咨询对象都是学生，除了你，全部都是义务的”。

    苏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重新找了一个话题说：“你早上吃了什么”。

    面对这种无意义的话题，沈怀青神情丝毫不变的说：“我一直很喜欢一句话，‘为什么人一定要不停的说废话来维持气氛了’”。

    苏南顿悟了，这是非常明显的驱逐令。

    她怏怏不乐的起身，决意要去外面散散心，省的自己被他气到内伤，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走在青石铺就的台阶上，四周围着白色的栅栏，路边是一簇一簇开的正艳的野花，黄的，白的，红的，浓烈的不像这个季节的产物。

    极目远眺，全然的蓝和白构成了海天一线的美景，海是波涛汹涌的云海，天空湛蓝而又高远，随着风吹过，不停的翻涌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清风拂过，整个人也仿佛要随风而去。

    将近中午的，苏南没有见到沈怀青，只在傍晚吃饭的时候，见到他，还是一副荣辱不惊的表情，苏南心里存着气，也不开口说话，就当是食不言寝不语的标准。

    倒是沈怀青说：“明天早上自己要去爬山，你要不要去”。

    苏南心下一动，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终究点了点头，他说明天早上电话联系。

    两人约定爬山，第二日，天光尚未破晓，将将凌晨三点，苏南就被沈怀青的电话吵醒，困倦的她随意折腾了一下，由于她当初并没有买运动服，手里也只有一套比较宽松的休闲套装，白色开叉开叉t恤，裤子是一条粉色的阔腿裤，脚上就一双小白鞋，怪模怪样的出现在沈怀青的面前，简直就是早春去踏青。

    沈怀青意外的皱了皱眉，到是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出发，天空星辰闪烁，寒冷的空气促使苏南整个人很快就清醒过来，他们两人绕到山坡的后面，直接就进入了一片黑魆魆的森林，因为夜里看得不清，不论是远的近的，全是一块黑乎乎的，沈怀青还借了李婶的手电筒，直接走进去，脚下全然没有路的，一路全是些繁盛的花草，一脚踩上去，鼻尖满是一股草腥气，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斜着向上方挺进。

    走的久了，森林里树木密密麻麻，时不时的还要抓着树木的枝干向上攀爬，苏南落在后面，沈华清在前面开道，手里攥着一根棍子，不停的将前面的草木敲打，就怕有什么奇怪的。

    “你知道路吗”苏南在后面跟着，颇有点不耐烦。

    沈怀青头也不回的说：“李婶说了从这边走”。

    随着路越来越陡，就连路边的树木也不好攀爬的时候，沈怀青才回头想着伸手拉她上去。

    苏南倔脾气犯了，凌晨3点，跑来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己身上的新衣服不说，自己唯一的一双鞋子，差不多全部沾染了绿色的枝液体以及泥泞，她心里窝着火，即是理都不理他伸出来的手，直愣愣的向前冲，也还好两人很快就到了山顶，赶在四点之前。

    这座山峰，树木繁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四处乱从从的长着，颇有点野性的美感，山顶到是光秃秃的，只有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杂乱的摆放着，而远方的天际，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苏南喘着气靠在一旁的石头上，沈怀青也气息不稳的站着，两人在顶峰遥望着远方的红日，红彤彤的太阳，一丝丝光线开始落在他们眼中，明亮了些，渐渐地，也说不清楚是多久，可能就是几秒，也或许是一个世纪那么久，它就完完全全的冒出了头，穿过云层，散发着夺眼的光芒，却并不刺目，反而柔和的如同冬日的朝阳，光芒落在脚下的崇山峻岭，一切都变亮了，一切都苏醒了，就连苏南的内心也仿佛照进了一道温暖的光。

    两人惊异于世间的美景，都不可自拔的沉溺在其中，但是日头越来越盛了，两人一致决定下山。

    这世上，太多的事物只可遥远的观望。

    下山的路，选的上山的另一侧。

    路上也不是很舒服，苏南几乎手脚并用的爬下来。

    四周可见的树林，掌心白皙的皮肤已经变得绿油油，湿漉漉的。

    走了不过一会，她的鼻尖嗅到一股水汽，耳朵早已先听到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两人对视了一眼，绕过右侧爬满杂草荒木的长坡，才得以窥见它的全貌。

    只见到离他们不足五米远的地方，竟然有一道十来米的瀑布，迅疾的水流从上而下落到仅仅五尺来宽的深潭中，溅起的水花已经打湿了附近的山石，不少地方竟然长出了青苔。

    苏南走过去，将湿热的双手浸入谭中，一边清洗，一边脱下自己早已沾满泥泞的鞋子，洗脚。

    四处飞溅的水珠不时的落在苏南的身上，她到也不介意，两人本就是汗如雨下，沾染的草汁花液早已不知不觉的将苏南浑身上去弄了个变。

    她已然成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女子。

    沈怀青也走到上游，洗了洗手，抬手间，忽然发现苏南早已打湿大半的上衣，在腰腹处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苏南注意到他的表情，毫不在意的掀起衣服的一角，露出自己的纹身。

    “疼吗”沈怀青喉咙微微发涩的开口。

    苏南狡黠的笑了：“你不觉得很漂亮吗”，她亮晶晶的小眼神得意而又骄傲。

    不知是这悄无人烟的山林，抑或者是苏南全然信任的眼神，沈怀青鬼使神差的伸出自己的右手落在苏南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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