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傻子的亲娘（十）

    华歌的视力不是很好，每走一步都显得万般小心，许柚将这一切均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在想，他这回去的路上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真不是许柚多心，刘家村到镇上的路虽然只有几里地，但路却不是那样的好走，很多陡坡c小径，若是不熟悉这一带路的人，晚上极容易走错。

    抬头看见不远处就要走小道了，许柚忍不住开了口，“华老师，要不你就送到这里吧！这里距离我家已经不远了，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便好。”

    华歌回头看着她，微微动唇：“这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哪里有不将你送到家的道理？许柚，你就甭跟我客气了，我这也不是第一回送人，别看我视力不怎么样，但我脑子还算好使。”

    许柚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想到了他脑子不好使这件事上，但是此时的她抓住了刚才华歌所说的那句，不是第一回送人，难不成他以前还深更半夜的送过谁？

    “华老师，你以前都送过谁啊？”好奇心迫使许柚开了口。

    华歌微微僵住，片刻后道：“诶！我以前不是在县城里教书吗？县城里有几个孩子住的地方离学校比较远，雷雨天气时，我会送他们回去。”

    “哦。”许柚应了声，没再说话。

    但她心里却想着这男人怎么就拿她跟他那些学生们比了，要知道她可不是他的学生，他的孩子也不在他班上上课，说白了彼此之间充其量也就只能算得上认识罢了。

    “华老师，你这人真热心。”这是许柚此刻唯一能想到最好的夸奖他的话，见他回头望着她笑，总觉得怪怪的，又慌忙道：“我相信好人总会有好报，你早晚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心想事成。”

    直到话说出口后，许柚才觉得怪异。恐会引起华歌的不悦，却不想耳边传来他哈哈大笑的声音，饶有趣味地问道：“许柚，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事实上许柚已经就他心里的那些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通常情况下，男人对女人显得过于殷情的话，大都是另有目的。许柚虽然觉得像大婶那样老实巴交的人，不可能来一段黄昏恋，但她却没办法保证此时眼前所站着的这个男人，没有那样的想法。

    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婶之前一早便结下的孽缘，但这怎么都轮不到她这个替代品来还吧？

    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太不应该，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华歌，许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我想你总有自己想要的吧！”

    废话很多时候也能成为敷衍人最好的话，许柚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将华歌给打发了，他没再揪着问，只道：“有肯定是有的，但那具体是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太确定。”

    许柚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疑惑的看着华歌。

    “好像是一种感觉，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太像！”他边说边摇头，更像是自言自语，“大概我这人活得比较糊涂吧！”

    许柚的视线停在华歌的身上，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说他脑子有问题吧，但他却是学校里最好的教师，天文地理没一样能难倒他。在处理学生问题上，也是有模有样，尤其是刘自在这事，若不是有了华歌的帮忙，即便她许柚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改变蒋老师对刘自在已经定格的那些想法。

    华歌是个好人，难得的好人。但也不用学习雷锋一帮到底吧！

    太多太多的想法在许柚脑子里盘旋，直到走进刘家村村口，听到那一阵狗叫，许柚才从思考中抽离出来。

    “华老师，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了！”许柚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房子。

    华歌眯眼看了看，笑着道：“总算是把你安全送到家了！”

    这一刻，许柚心里不由生起丝暖意，还没来得及将那些感谢的话说出口，华歌便晃了晃他手里拿着的那支手电，向后退了一步给许柚让出条道来，“走吧，我给你打光。”

    许柚看着他那一脸真诚的模样，不由脱口而出：“要不华老师到我家去坐坐吧？好歹喝口水再走！”

    “这，这合适吗？”

    现如今虽不像以前那般封建，但大半夜的一个寡妇突然带一个男人回家，这若是让村里人知道了，还不晓得会被说成啥样子。华歌虽然从小不是生长在农村，但对于村里人的那些想法，还有那些长舌妇们时常探讨的话题，心里是有数的。

    “没事，我不怕那些人说闲话！”许柚抬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华歌，“只是不知道华老师你”

    “我那就更没关系了！”

    华歌跟着许柚进屋的那会儿，隔壁刘大姐家的灯突然亮了，许柚偏头看了眼，心里浮起丝不好的预感，可当着华歌的面，她却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做着她认为该做的事。

    华歌喝了一大口水，环顾了房子一周，许柚没话找话地道：“这房子修了有好些年了，不过好在还能遮风挡雨。我们家也就这个样子了，让华老师你见笑了！”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老家的情况也不比你这里好上许多。我看你那窗子破了，下雨天恐怕挡不住风吧！这样，等哪天我空了，给你修修。”

    许柚根本就没想到华歌的注意力会在那上面，她家的窗子是用竹条编的，上面涂了层土墙灰，以便遮挡外面的风雨。编窗子这种事其实于许柚而言并不难，而她一直没去做，只是因为她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好的土墙灰。

    “不用，这些我自己可以做！”

    “涂上一层土墙灰，固然是能遮挡风雨，但同时也将这房间里的光线给挡住了。”华歌用力嗅了嗅，“许柚，你没觉得这房间里有股很浓的霉味吗？”

    许柚刚到这里来的第一天，她便已经发现这个问题，只是因为受到各种条件限制，她住着住着也就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存环境。

    此时突然听到华歌这样说，舒展的双眉不由蹙起，如实道：“我现在倒是没有闻到那么大的味道了，还以为那些霉味已经散发出去，原来是我的鼻子没有之前那样灵敏了。”

    能够提高现在的生活质量，又能解决掉一些不相干的人骚扰，许柚几乎没怎么想，便答应了华歌提出来的这件事。

    一杯水饮完，华歌拿着手电离开了许柚家。

    村子里的那些狗此时又大叫了起来，许柚的心情却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烦躁，相对而言倒是放轻松了许多。

    猛然间，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像之前反感刘健壮那样的讨厌华歌，甚至还莫名的有些期盼，他给她修窗子那一天的到来。

    许柚知道她这是心动了，她想跟他在一起，她不介意年龄c身份c外在形象这些，只要感觉是那么一回事就行，但是大婶呢？

    许柚肯定大婶跟她的想法不一样，她心里装的只有她的那宝贝儿子刘自在！

    原本还处在兴奋当中的许柚，突然就高兴不起来了，为什么她不能做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别人的替身？

    她只是接受了委派任务而已，所需要遵守的原则只有一个，那便是完成任务，至于中途她所经历的那些，其中的喜与怒，她想这应该跟大婶没关系吧！

    思来想去，终还是决定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不会让自己过得跟大婶一样憋屈，在满足自己的同时，也会满足到大婶的心愿。

    第二日，许柚发现家里的盐没有了，急急忙忙地赶去了村里的售货点，到的时候看到村里的一大帮子妇女围坐在售货点门口闲聊。

    对于那种张家长李家短，谁的儿子怎么厉害了，谁的儿媳妇又怎么对公婆不好了这样的话题，许柚一向不感兴趣。

    朝着那群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大喊了一声，“给我拿包盐。”

    看店的李大娘转身回了里间，“你先等等，我这就给你去拿。”

    许柚站在那里，耳边突然传来了几人说话的声音。

    “刘健壮昨个夜里回来给摔成了狗吃屎，现在那脸跟鼻子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这么惨啊！”说话的女人是住在村西头刘肆家的媳妇，平日里她常跟刘肆吵架，大家都说她好吃懒做，这一点许柚倒不是很清楚，但这个女人爱八卦这事倒是真的。“好端端的怎么就给摔了呢？”

    “他不是爱喝酒吗？估计是喝多了呗！”

    “可是我怎么听说”刘肆家媳妇突然扭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许柚，朝着她怪笑道：“自在他他娘，来买东西啊！”

    这种毫无意义的话，许柚连答都不想答。

    可是没有办法，她现如今身在这样的环境中，若是突然变得跟她们这群人很不一样的话，肯定又会被这群整天无所事事的人，说成是患了疯病。

    为了配合她们，也为了她在刘家村呆得更加舒服点，索性朝那群人点了点头。

    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刘肆家媳妇这样问她，只是为了拉近话题，看到许柚已经做出了回应，她又顺势问了一句，“听说你昨夜里回来得很晚，是去办什么事了吗？”

    这一刻许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住在她隔壁的那位刘大姐，昨晚华歌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家里亮灯了。可见刘肆家媳妇这消息是从刘大姐嘴里得知的。

    刘大姐真还是当之无愧的副村长，为了村里的那几块包产地，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一心一意想将她塞给那刘健壮。

    只是可惜现如今的许柚早不是之前的大婶，磨不过面子这种事在许柚这里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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