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傻子的亲娘（三）

    许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后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现在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华歌怎么会出现在这所学校里，还莫名奇妙的成了老师。还有她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个儿子，怎么就成了老师口中的坏学生？

    许柚大致捋了捋那些凌乱的信息，猛然一刻发现大婶留给她的那些记忆有问题，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说刘自在表现不怎么样，许柚还会觉得是那人针对他，对他个人存在很大的喜恶，但现在学校里所有的老师都这样告诉她，许柚不得不怀疑起以前自己收集到那些信息有误。

    “艹，”许柚不由低哼出声，粗鲁地伸腿踢向一面的墙壁，在那脚落下以后，她耳边传来了一个男孩的声音，“妈。”

    许柚本能地转头去看，一米好几的高个男孩，整个人立在通道里，他看起来确实跟大婶告诉她的一样眉清目秀，身体单薄，但大婶所说的听话，表现很好的那些东西，许柚却在这个男孩身上丝毫未曾发现。

    此刻的许柚不由想起了之前蒋老师所说过的那些话，大步朝着刘自在走去，拧起他的衬衫领子牵着往前走，“自在，你跟我来！”

    以前的许柚从不这样待刘自在，即便是他犯了天大的错误，她充其量也就说刘自在几句，却不想她今日突然就动了手。敏感的刘自在本能地蹲了下去，哭着道：“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十四岁的初二学生哭得像个小孩一样，那脸上晶莹的泪水惊得许柚说不出话来，她不由开始怀疑起眼前这个大男孩的智商，自然也就联想到了之前在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些试卷，这会儿别说是蒋老师不相信那些题是刘自在做的了，就连一直觉得刘自在不错的许柚，这会儿也认为刘自在此时的形象跟那卷子上的成绩相差甚远。

    刘自在非但不听话，还爱撒谎！大婶，原来是大婶在欺骗她，也期骗了桃心公主。

    那种被玩弄的愤怒，此刻的许柚全数发泄到了眼前的刘自在身上，她强行将刘自在带到了学校的一个角落里，双眸紧盯着他，低声问道：“自在，你老实告诉我之前的那些考试是不是都是抄的？”

    原本还在低声哭泣的刘自在，在听到这话后瞬间懵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柚，许久后才发出声音，“妈，现在连你也不信我了？我没抄，我真的没抄！”

    许柚看见这孩子急得浑身发抖，整个像是风中摇曳的蜡烛般，这一刻的她突然意识自己说错话了，即便她真不相信这眼前的孩子，可她说话也应该委婉点，毕竟这孩子还处在青春叛逆期。大婶的男人早在几年前便去世了，现在也就这男孩跟她c不，跟以前的大婶相依为命。

    大婶夸刘自在懂事，待她极好，一句关于他的坏话都没有。可见大婶在这孩子心里，又或许这孩子在大婶心里是有多么重要。而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却是推翻那一切的最好证明。

    眼看着身前站着的刘自在痛哭起来和连续不断的抽泣声，这一刻的许柚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许柚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这一次也是第一次给你当妈，被人所信任和依仗，她突然感到身上的担子沉了许多，大婶的那个心愿实现起来似乎没她之前想象的那样简单。而眼前站着的这个叫刘自在的男孩也不是大婶所认识的那般。

    所有的线索都还需要许柚自己去理清，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许柚眯眼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刘自在，轻声道：“好了，好了，我信你！咱能别再哭了吗？”

    她实在受不了刘自在这样，不由偏头看向旁边路过的那些人，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华歌。

    许柚朝着刘自在向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自在，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这里是学校，你也是读初二的学生了，这样被老师和同学看见了真的不好。”

    她说这些话完全是站在一个大姐姐的位置说的，至于大婶之前跟刘自在相处的那个模式早被许柚抛诸脑后。

    刘自在低头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许柚，久久后轻哼了一声，“好。”

    在回刘家村的路上，许柚一直在想着大婶为什么要那样做？可她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一个能够解释得通的答案。

    跟在许柚身旁的刘自在，不时地侧头看她，见她忧心忡忡的，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他不确定许柚是真的信他所说的那些话了，更没胆子向许柚询问。

    久久思量以后道：“妈，你的病看了吗？”

    “妈！”

    直到这一刻，许柚才回过神来。她还是特别的不习惯有人这样叫她，尤其是在看到一个比她还要高上许多的大男孩时，她总会有一种跳戏的感觉。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动声色地道：“看了，我的病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刘自在的笑容完整的落入到许柚的眼中，她不由感受到来自这孩子的那份关爱，看来大婶跟刘自在的感情是真的很好。只是感情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步，才会觉得对方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便在别人眼中那是恶习，可到了大婶的眼里瞬间就变了。

    许柚突然就想清楚了大婶留给她的那些记忆为什么是那个样子的，护犊之心人人有之，她不能去怨大婶，相反无论现在的情况跟预想之中的有多大差别，她都应该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实现大婶的愿望，成就自己的同时，也算是成全了这对阴阳相隔的母子。

    回到家的时候，许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她不得不拉了条长凳坐下，打算歇息片刻后再向刘自在询问学校里的那些事情。

    却不想刘自在刚回到家，立马便拿起了扁担，挑起水桶朝着院子前方走去。

    许柚家没有像别的人家那样自行打井，安装潜水泵。其实当初村里刚开始实行每家每户打井的时候，隔壁家的刘大姐有问过大婶，只是那个时候的大婶跟刘大姐说家里的钱周转不宁，她还想将钱省着给刘自在上高中用。所以这件事就那么搁置了下来。

    现在村里的那些人都已经用潜水泵供应吃水好几年了，而大婶家却一直维持着以前的生活模式挑水吃。遇到干旱的时候，连跑上五里路去挑水也是常有的事，而今年正好是刘家村里最不景气的一年。

    许柚眼看着刘自在越走越远，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刘自看着倒是挺勤快的，人也还算老实，对她也算好，从理论上讲，拥有这种品德的孩子是不太可能去作弊的，可是那些眼泪c还有那些工整的字迹，那刺眼的分数，许柚怎么都无法做到忽视。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古怪，那些大婶生前不知道，而她这个冒名顶替大婶的人自然是更不清楚了！

    难道说是刘自在这孩子是心理素质相差？还是说他心理上本就不健全，也许只拥有低能儿的情商，至于智商嘛，兴许跟她一样！

    这匪夷所思的想法自打在许柚脑中浮现以后，她就像是中了邪一般，对此深信不疑！

    转眼间，刘自在挑着一担水回来了，他娴熟的将那些水注入缸中，将水桶收拾好，又急急去了厨房做饭。

    许柚跟在刘自在身后仔细地看，她想要从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些东西里，捕捉到一点可以证明她想法的蛛丝马迹，可是直到刘自在将那餐饭做完，许柚也没有看出任何问题来。

    两人坐在矮桌上吃着饭，刘自在一个劲地给许柚挑肉，并且道：“妈，你多吃点，多吃点身体才能恢复得更快！”

    许柚低头看了眼那满满的一碗，又看了看刘自在身前放着的那个碗，除了白米饭以外，剩下的便只是几片菜叶子了。

    这肯定不行，无论是只比刘自在大几岁的许柚，还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身份，都不允许许柚做出这样的事。她赶紧将碗里的那些肉给挑到了刘自在那边，“妈最不喜欢吃的便是肉，每次吃了都觉得胃不舒服，这些还是留给你吃吧！”

    见刘自在微微动了动唇，她又厉声问道：“怎么现在你连妈的话也不愿意再听了？”

    “不是！”刘自在应道。

    过了一会儿后又开了口，“只是妈你这样，你的身体是很难恢复的！”

    许柚虽然喜欢有人关心她，但她却最是讨厌有人在她面前唠叨，尤其这个唠叨的人还是个十四岁的大男孩，她不悦地道：“我的身体我知道，自在，你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吧！”

    好好的一个话题就被许柚这样给搞砸了，但许柚并没有想过再去安慰刘自在什么，十四岁的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他做错了事就应当接受相应的惩罚。而不是像大婶身前一味地只知道溺爱他，导致他一遇到点事就知道哭。

    许柚讨厌这样，双眸紧盯着身旁坐着的刘自在，“说说吧，蒋老师所说的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你抄了呢？妈妈我虽然很愿意相信你，也觉得你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可是自在，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只有妈妈一个人相信你是不够的！”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应该向我们大家解释清楚，只有你说了以后，妈妈才能知道你在这件事里到底有没有错！”

    许柚的话说得很透彻，也很在理，刘自在也听得明白，只是他不懂，一向只关心他身体好不好的妈妈，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呢？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久久沉默之后，刘自在终于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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