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白玉心间系何处惹尘埃3

    对修仙的人来说时间从来都不是事。可自从离开洛大宝之后洛含风觉得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停留在大宝新婚的那天，日子难过又难熬。

    于是他独自跑去离玉石镇很远的道观当个道士清修，一修就是五十年。

    一天一位远道而来的老者颤颤巍巍的来到他的面前虔诚的问道，那老者鬓发斑白，说一句话能咳半晌，依旧坚持与他论道。

    临到老者要离开洛含风终于忍不住问：“为何不在家中享福？孤身一人来这么远只为求道？”

    老者笑道：“我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上了西天，可我想在自己还能走的动的时候，完成心中所想。”

    老者慈眉善目，布满老年斑的手扶着花白的胡子耐心解释道：“一生中总有想要追求的事情。完成心中所想才能没有遗憾的离开。”

    洛含风低声念叨着老者的话，细细品着那句没有遗憾的离开。

    “人都会变老么？”洛含风又问。

    “哈哈”老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自然。”

    洛含风脑海中闪现了洛大宝的笑脸，心中像是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洛大宝，也会老么？

    洛含风再次回到玉石镇的时候，是五十年后。

    当初那个小山村已经改革一新，由村子扩建成了小镇。入口处牌匾写着玉石镇三个烫金大字。人烟鼎盛的样子让洛含风觉得陌生。

    打进镇开始就有人注意到他，毕竟来了这么个标志的俊美少年都会让人眼前一亮。

    洛含风极为不自然，一步并做两步来到洛大宝的家门口，那个小庭院已扩建成大宅，院外粉墙维护，绿柳周垂，整个院落看起来富丽堂皇。

    洛含风欣慰不少，至少洛大宝这些年过得不错。

    门口有正在打扫的家丁，其中一个半大小伙子眼尖看到了他，惊讶片刻提着扫帚走上前：  “仙人！您可算来了！”

    洛含风震惊：“你认得我？”

    “洛家大宅谁不知道您！”年轻的家丁从上到下打量洛含风半晌，更加崇拜：“真如老太爷所说，您容颜未改是个仙人。”

    “老太爷？”洛含风不解，什么时候他认识个老太爷，整个玉石镇他只知道洛大宝。

    “仙人快进！”家丁不敢贸然抓洛含风的衣服，只得弓着身子做出了请的动作欢迎人进府。

    沿路玉石小路，周边是茂盛的杨梅树，靠近内院的位置是藤蔓长亭。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曾待过的地方。

    “快快通知老太爷，仙人来了！”年轻家丁兴奋的高喊出声。自己转过身又道：“老太爷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现在更是连床都下不来，每天靠着补药吊着命，就是为了等您来呢。”

    “洛大宝？”洛含风当真不认识什么老太爷，只得试探问出口。

    “对，就是老太爷！”年轻家丁眼中含着泪花：“平时老太爷待我们很好，时不时和我们讲一些仙人的事情。现在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您来！”

    转到内堂，年轻家丁将人引了进去，床榻上躺着一个老人，借着丫鬟的力量撑着身子坐起，老头子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短短的花白胡，见到洛含风那一对深陷的眼睛特别明亮。眼角下的朱砂痣格外明显。

    洛含风脚下一顿，整个人的动作都僵硬了下来。

    “大，宝？”洛含风过大宝笑着露出虎牙的可爱模样，也见过他眯着眼睛脸红的样子，可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变成眼前这样干煸枯瘦动作迟缓的老人模样。

    洛大宝抬着手，声音嘶哑无力：“你们先下去吧。”

    大家应声退下洛大宝倾着身子召唤着洛含风。

    在笑疲惫不堪，乌黑的眸子却熠熠生辉：“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没变。”

    洛含风将他扶起，让洛大宝靠在自己的身上，却接受不了那个眉眼弯弯的少年变成这副垂死的模样：“大宝，我有丹药，可以延缓你的寿命，明天，明天我就拿来！”

    “生死有命。阿洛，你能回来我就很高兴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回了你。”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这样？”洛含风的指尖都在颤抖，他碰触着洛大宝脸颊的肌肤干枯的像是松树皮一样没有光泽

    “人都会老，会死。”

    “不要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罢，指尖轻点洛大宝眉心口中念念有词将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到大宝的体内。

    大宝体内真气流动，比刚才精神些许。颤抖着一双手将洛含风的手拉住：“别白费力气了。阿洛。”

    洛含风眼圈一红，鼻子酸涩，说出的话带着颤音又有些委屈：“怎么会这样，对不起大宝，我不该离开的。”

    “还跟以前一样，小孩子心性”洛大宝扯着嘴笑出声：“你不要哭，眼泪会化成玉石的，被有心的人看了去会伤害你的。”

    洛含风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会化作玉石，这些年自己从没有哭过，唯一哭的那次是在洛大宝成亲的晚上，自己坐在藤架之下喝了好多梅子酒，借着酒精的作用哭了出来，隐约觉得身边有人再跟他说话，可是自己醉的不省人事根本没想到会是洛大宝。

    咬着下唇，疼痛的感觉让洛含风将眼中的泪憋回去，可下一秒又要溢出来：“那你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说出的话像个孩子一样，仿佛只要自己任性一点就可以将洛大宝留下。

    洛大宝有了些力气，从洛含风的怀中坐直身子，手在枕头下边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颤抖着将那盒子打开时洛含风看清，是一只通体白润剔透的毛笔，笔的尾端，端端正正的用小楷写着“玉止”二字。

    洛含风接过毛笔，仔细的看着，抬头眼中带着疑惑：“玉止？”

    “这是用你的眼泪做出来的毛笔。”洛大宝想起那天洛含风哭泣的样子脸上带了些懊悔：“那天看见你在藤架下将自己灌醉，哭的像个孩子，除了陪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有父母，有亲人，他们将我养育大，我不能背弃他们。”

    大宝抬头看着房顶出神，眼中的泪花顺着眼角滑落：可是我背弃了你。

    明明是块玉，本该是玉石心肠，却在哭泣，要怎样才能止住你的泪水不让悲伤溢出？

    “没关系的，没事的。”洛含风手足无措，大宝的话像刀子割裂他的心。

    “啊”大宝眼前一片花白，一口气恰在脖颈处，他低吼出声，半晌缓过来整个人又轻了几分。

    他茫然的抓住洛含风的手，冰凉的没有温度：“阿洛，阿洛！若是有来生，我投个女胎，你娶我可好？”

    那双握紧洛含风的手默然的松开，洛大宝像个断了线的木偶没有生气。

    “好，来世，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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