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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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韶从政事堂散衙归家时,日色已向西斜下,道旁的野草闲花开得正是热闹,比花草更热闹的是躲在墙后树旁偷偷看他的小娘子们,她们一个个含羞带怯,似乎怕被他看见,只敢装作无意的样子悄悄探出半边身子向外张望,却又怕他看不见,忍不住拈一朵花摘一叶草,弄出些响动来好引他一顾。

    充当仪仗的两个侍从早已看惯了自家相公注一对城中小娘子们的莫大吸引力,目不斜视地只管向前行去,心内却不知第几次感慨起来周相公每每都是十数人的仪仗,赫赫扬扬的好不威风,自家相公却最不喜欢铺张,每次顶多带上两个人,有时甚至还独自上朝,可真是便宜了城中这些小娘子喽

    刚刚走进卫家所在的漱流坊,侍从们突然发现卫韶明显地偏头向道边看去,唇边还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侍从们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娇丽无匹的少女骑着一匹白马,笑盈盈地向着卫韶走来,脆声道“见过卫相。”

    “柳二娘安好。”卫韶的声音异样温润。

    柳二娘侍从们先是一怔,跟着瞪大了眼睛,那个有名的妖女会妖术能跟马说话,看一眼就能让人迷失心智的柳二娘怪道连从来不对小娘子们假以辞色的相公也对着她笑

    柳绵绵笑意更深,向前两步靠得更近些,道“我有一事不明,想向卫相请教,不知卫相可否拔冗赐教”

    “二娘所请,某无不从命。”卫韶湛湛眸光停在她眉目间,极其自然地答道。

    柳绵绵心下一喜,又靠近一步道“此处说话不方便,卫相知道醉吟楼么”

    “平乐的三勒美浆,唯醉吟楼最是正宗。”卫韶微微一笑,“容某归家换下公服,这便与你前去。”

    暮春暖融的轻风微微拂动鬓发,柳绵绵手握丝缰站在道边,远远望见换了青色常服的卫韶跨马而来,

    七年前,在平乐的大道边她第一次看见卫韶,红衣的状元郎携着春风而来,如玉阶上的芝兰,令人再也无法移开眼睛。孩童亦知媸妍,从那时她便知道,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名字唤作卫韶。七年中,她从孩童长成少女,那个最好看的男子从少年状元变成手握重权的左相,她未曾刻意接近过他,亦未曾将他忘却。七年后,她第一次向他开口,他说,二娘所请,某无不从命。

    眼底唇边,无一处不是笑,意中心中,无一处不是甜。

    醉吟楼依旧是平日里的热闹模样,卫韶在前带路,踏着漆成黑色的胡梯,来到三楼的雅阁。柳绵绵环顾四周,道“仿佛上一次我来时就坐在间壁。”

    “是。”卫韶微微而笑,移开绣墩请她入座,道,“此间传奇亦是一绝,如今最热门的唤作细胡传,每日午时都要说讲。”

    “卫相也喜欢听传奇么”柳绵绵有些意外,随即又想到,被女子邀到酒楼却毫不惊诧的他,便是喜欢听传奇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细碎琐事,描摹入致,传奇于刻画人心一道,可谓另辟蹊径。”卫韶从容道,“某时常去坊市间搜罗新出的传奇,有许多颇有意趣。”

    “尤其是落霞剑的。”柳绵绵谈兴愈浓,不觉间更靠近了些,“遣词用句不像别人那么爱花哨,反而越是清淡意趣越浓,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落霞剑笔下的女子,我时常想,若我是剑侠,或者女修,或者鬼怪精灵,像她们一样上天入地,自在逍遥,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卫韶静静地看着她,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浓密卷翘,掩映着眸中的璀璨星光,她的眸子是带点棕的黑色,灵动俏丽,像本来就有生命一般。卫韶心想,果然没有一个女子似她这般生机蓬勃,如三月的花信,如初生的枝芽,只消看她一眼,便能览尽阳春风光。

    就在他思绪纷纭之时,忽听柳绵绵道“你猜落霞剑会不会是个女子我总觉得,也许唯有女子才能把女子写得那么精彩。”

    卫韶不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倒也未必。”

    “好吧,反正都是猜测,谁也不知他究竟是谁。”柳绵绵有些着迷地看着他,道,“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那一刹那,她带着几分娇憨的傻,然而这并无损她的美,反而为她明丽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稚气可爱,让他想起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隐隐竟有些自愧比她痴长如许,却至今日才发现世间有如斯美景。

    于是他道“惭愧,某与柳君,正似蒹葭相对玉树。”

    柳绵绵明净的面容上瞬间飞上一抹娇红,她微低了头,似乎应该惊讶,然而又像是早就料到他会如此一般,喃喃低语道“柳君,你叫我柳君你全不轻视我是个女子么”

    她慢慢抬起头,双眸似春江浩渺,美玉生烟,浅笑着看向他,轻声道“卫相,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我这妖女之名更加要坐实了。”

    “以柳君雅量,自然不会在乎这些无稽之谈。”卫韶道,“然此番流言来势汹汹,不过十数日间便遍传平乐,无论市井还是世家都已有这些议论,只怕是有人背后指使,柳君不得不防。”

    “防不胜防,不如由他们说去。”柳绵绵道,“我记得卫相当初拜相之时,市井流言也不在少数,几年过后,百姓们哪个不称君一声贤相或者我也有洗清妖女名声的一日。”

    她莞尔一笑,忽然又道“不过我还挺喜欢妖女这个叫法的,让我想起传奇里那些精怪,若真能像她们一样自在逍遥,便做了妖女又有何妨”

    卫韶也是一笑,道“柳君此言说的痛快,某当为此浮一大白。”

    他举杯向她致意,跟着一饮而尽,碧色琉璃盏中满盛三勒美浆,一线入喉,如蜜如酥,于是他眉梢眼角更添几分风流之意。

    柳绵绵禁不住也为自己斟了一杯,浅浅一啜,唇齿间辛辣中透着一丝蜜香,果然别是一番滋味,于是她抬眉笑道“好酒”

    卫韶一见她举杯的姿势,便知她极少饮酒,便道“此酒入口虽甜,后劲却足,柳君不宜多饮。”

    “好。”她从善如流,立时放下琉璃盏,忽然正色说道,“我有一事请教卫相,今日入学之后,周愔、王汲两个带着一帮世家子罢课,都说绝不与女子同室,逼我们去室外听讲。几个博士和学官满心偏向他们,张博士更是数次明示暗示,言下之意若我等不肯顺从,他们就要强行赶我们出去,甚至不给我们安排课程,卫相,你可有脱困之计”

    卫韶默默不语,片刻后方才问道“柳君为何想起与某商议”

    柳绵绵欲待随便说个理由,抬眼见他目光湛湛,不知怎的,已笑道“或者,我只是想趁此机会见见你。”

    卫韶怔了下,跟着笑了起来,道“某甚感荣幸。”

    柳绵绵觉得两腮上火辣辣的,大约已经是红了,正想着如何遮掩过去,已听见他语声郎朗道“国子博士和一众学官每年均需考课,若有术业不精、立身不正,或者处事不公、授课时懈怠轻慢的,依律或褫夺博士名号,或罚俸降职,对于珍爱名声的士子来说,此辱有甚于死。”

    柳绵绵心下已是明了,忙道“考课乃是年底的事,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柳君不妨稍待数日,或许很快就有转机。”卫韶道,“至于周愔与王汲,几曾听说过周家与王家能携手共事”

    柳绵绵豁然开朗。是了,王家看看衰落,周家声望日隆,这几年为了谁家是世家之首两家一直明争暗斗,周愔与王汲是两家嫡系子弟,年纪差相仿佛,心气一般高傲,如何能指望他们心无芥蒂

    她喜色盈盈,叉手道“谢卫相提点”

    卫韶还礼道“不必客气。刑部闵郎中与国子学李主簿交情甚好,柳君赴考时在场上放竹排的差役便是受李主簿差遣,柳君须得提防此人。”

    柳绵绵扬眉一笑,道“我记下了,总要让他好看”

    她看看窗外日色,恋恋不舍地转向卫韶,道“卫相如此相帮,儿感激不尽,今日已晚,改日若有空闲,我请卫相饮酒听书,可好”

    卫韶颔首道“但凭柳君吩咐。”

    夕阳金红的光芒斜斜映上窗棂,又落在他如琢如磨的轮廓上,于是他的眉目便披了一层微光,如烛如萤,让她心生欢喜,仿佛漫漫路途中遇见的第一盏灯火,暖意相随,让她知前路不孤。

    注一虽然现在听起来很别扭,但是有一段时间宰相确实被称作相公,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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