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画面并不清楚，但那双眼睛就仍然具有当年照片里孩子的风采，依旧压迫而逼人。程堂之似乎是在笑的，却让人无端恐惧c毛骨悚然。毕竟，他又是怎么知道有人会在此刻截取这张图片呢？

    白禹静静等着他们消化了一会儿信息，才道：“我知道你们此刻有许多疑问，现在先让陈渭解释情况，之后如果还有不清楚的，我再回答。”

    在处理具体事务上，陈渭是相当有效率的，他很快说明了目前众人比较关心的几个问题。

    鬼影到底是什么？

    “鬼影是怨灵。”陈渭推了推眼镜，“怨灵和鬼魂不一样，程堂之并没有死，自然也就不存在鬼魂。他的家人虽然被杀，但是也都已经投胎，所以丧尸也不是鬼魂。你们在那间宅子里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留下的怨气，这种怨气极端强大，能够产生足以影响现实的幻觉，也可以取人性命。但是鬼影的能力并不强大，我们并不能断言这到底是程堂之操控的c还是单纯存留在那个房子里的怨灵。毕竟——那里死了足够多的人。”

    “怨灵？”巩淮不解。

    “万物皆有灵，任何器物在天时地利人和之时都有可能形成灵识，无论其本身是否存在生命。一个理念个信仰个虚构的偶像，如果相信的人足够多，也能够成为一种真实存在。怨气和信仰都是一种庞大而集中的精神力量，自然也能够生成一种强大的精神体。”

    白禹一边听着陈渭做介绍工作，一边慢悠悠地泡了壶茶，十分贴心地给众人都倒上，看来要讲的东西还很多。

    “灵是可以成长进化的，祭祀c祈祷这种仪式性的行为也能够增强他们的能力，不过本质来说，这些东西还是一种无差别的低级精神体。”陈渭说到这儿的时候，居然表现出了一种莫名的嫌弃，“可能因为程堂之收取战利品这个行为有很强的仪式感，才在那里形成了这么强大的怨灵。”

    许晖急忙追问：“那那个房子你们真的买下来了？我听小槐说，余乔图便宜，直接签下了合同，具体情况她也懒得问了。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卖这样的房子？”

    “不知道。”陈渭给了出乎意料的答案，“卖主的信息消失了，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至于余乔，贪图便宜是一方面，也有可能是中了障眼法，让他忘记怀疑这件事，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消失了？”夏青皱了皱眉，“就像之前卖给刘淑艳符纸的大仙那样？”

    白禹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巩淮啧了一声：“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冲着小槐来？”

    “你说到了重点。”白禹饮了口热茶，嘴上说着是重点，态度倒是不急不缓。巩淮虽然不得不同他合作，但还是难以满意他这种架势。“林小姐身上的特质我们也不是不清楚，很难说是不是真的冲着她来的。”

    “那小槐不就很危险？！我们应该赶紧找到那个程堂之啊！”许晖喊道。

    “她危险二十多年了，差这一两天吗？我想她都习惯了吧。”

    “你——”

    巩淮刚要发作，却被白禹漫不经心地堵了回来：“巩队长做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是特别小组的成员，有没有听说过程堂之的任何资料呢？”

    “这”巩淮自认自己工作足够热情，加上最近怪事频频，他几乎都要泡在档案室，但他真的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说过了，现在我们要用另一个角度看世界。”白禹放下茶杯，脊背悠哉地倚靠在椅背上，眼神掠过巩淮，最后落到许晖身上，“这世界很神奇，有些事物并不存在，但它偏偏存在，比如怨灵。有些事物本该存在，但却被人为抹消了存在，就像程堂之。”

    当他如此这般哲学地讲完这句话时，非常满意地看到许晖眼睛里都要发光了，满脸的崇拜，跟见到男神一样，完全不管自己是不是听得一头雾水。

    “有的时候，程堂之会消失。”负责解释这番云里雾里的发言的还得是陈渭同志，“无论是用什么类型的手段，都查不到他的踪迹，好像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姑且假定他还是个人。”

    “等一下，”人民警察立刻发现了一个不大对劲的地方，“你说‘什么类型的手段’是什么意思？你们该不会”

    “放心。”白禹不紧不慢道，“我们不是什么黑帮组织，也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啊，当然，我们做的事情本身就不在法律能所及之处了。你大概把我们当成——”

    他那双狭长的凤眼转了转，语出惊人：“一个和国际接轨的有关部门，表面做生意，但我们招收一些身怀异能的朋友作为帮手，和公安部门也关系密切。从惩恶扬善这方面来说，你我立场一致。”

    夏青听他这么讲，一口茶直接噎住。

    白禹补刀：“实不相瞒，夏导演其实也是我的优秀下属，只不过这几年四体不勤了些，生疏了。”

    这口茶终于给喷出来了。

    夏青给了白禹一个“你他妈在逗我吧”的眼神，后者极其心安理得地装作无事发生。

    这下好了，许晖崇拜的对象变成三个了，他差点没直接拥抱夏青：“什么！小青！你这么厉害的吗！原来你不知是懂点风水啊，你是白总的人啊！你居然不告诉我！我对你五体投地！”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夏青否认三连。

    卧槽，什么状况啊，我只是个幼小可怜又无助的狐仙，怎么变成王牌特工了？！

    “太酷了，感觉就像x战警一样。”许晖仿佛整个人都在冒小花，就差现在宣誓加入麾下了——不对，他已经算是白禹麾下了。

    “原来如此。”巩淮也一脸敬意，冲他点了点头，“很抱歉我之前态度不佳，以后工作方面我都会尽力配合。”

    你们他妈不要这么快接受这个设定！

    “没关系，质疑是好事，也许你以后还会态度不佳，我不在乎。”像个古时贵公子一样，白禹又噙了口茶，姿态惬意。

    您说得对，我现在就又有点小暴躁了。巩淮攥了攥拳头，不管立场多一致，他确实还是想打这个人。可是没办法，按照上下级来算，他好像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真的好气啊。

    “各位稍安勿躁，我还没有讲完。”被残忍打断的陈渭安安静静地等着他们发泄情绪，就跟个尽职尽责的机器人管家一样，现在又继续开始了讲解活动，“虽然我们掌握的情报有限，但还是有一定的收获。至少我们知道程堂之活得好好的，而且又犯下过几桩案子。所幸，这些案子没有被直接封锁消息，只是迟迟没有找到凶手。不过他曾经因为一次涉嫌杀人被捕入狱。”

    这倒是让人惊讶了：“他居然还能被捕入狱？马失前蹄了？”

    “或许。不过判决结果是无罪。”陈渭遗憾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只有这一次是被记录在案的。被害者是一对夫妇，和程家的案子死亡方式一样，也同样丢失了身体部位——女主人失去了舌头，男主人失去了右手和生殖器。他们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案发后就失踪了。”

    许晖问：“像程堂之当年一样？”

    “对。但是程堂之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这个案子也成为了悬案。那个时候他已经四十五岁了。这个案子当时轰动了很久，判决让家属非常不满意，当年为他辩护的律师也一起被骂没有职业道德，名誉一落千丈，不过程堂之给他的诉讼费极高。”

    巩淮立即追问：“那这个律师——”

    “那个律师我们已经查访过了，除了案件本身以外他并不知情，口风也很严。不过我们私下查过，他和程堂之没有其他交集了。”

    “其实律师的职业道德嘛”白禹又开始将茶烫上第二遍，意味不明地接了一句。

    夏青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反正白禹把她马甲都摘了，她也可以表现得稍微熟络些了：“对于律师来说，为委托人辩护成功才是符合职业道德的。既然白总这么说了，我想那个案子肯定是他做的吧。”

    “在这个人之前，他还有一位律师，当年在业界名号很响亮，但是那位律师主动请辞了。”顿了顿，陈渭又道，“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因为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还上了一阵子新闻。”

    “死因？”

    “猝死。”

    几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正当大家以为陈渭还会说出更多信息时，不料他却停在了这里：“我们目前查到的资料就只有这些，今后的事情，就要拜托各位一起帮忙了。”

    “就只有这些吗？”巩淮揉了揉眉心，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感觉有点棘手。”

    “或许不止有点，但很遗憾，就只有这些了。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有。”巩淮伸出手，在那张监控截图上点了点，“他好像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保密环节出了问题？”

    “不一定。”白禹轻轻舒了口气，这个对视也在他意料之外，“灵也好，鬼神也好，不止是那些传统的东西，思想与时俱进些，巩警官。这个监控是我们这边一个能够栖身于网络的小朋友找到的，已经足够保密了吧？可是，他依然能察觉到。所以说不定，他也有办法侵入到电子信号中。”

    “如果之前我还觉得这是个灵异事件，现在感觉有点像科幻故事了”许晖低声道。

    陈渭提醒：“这不是故事。侵入电子信号也没什么稀奇的，信念本身就可以随着信号传播，网络更是一个信息极端密集的存在。”

    “灵，我懂了。”许晖点点头，“白总好像对这个人关注非常密切啊”

    “算是吧，一个‘老朋友’了。”白禹语焉不详，夏青却听出了言外之意。尤其是当白禹那老狐狸一样狡黠的眼神落在小白兔许晖身上时，她都想给许晖烧三炷香。

    “看来是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了。”白禹伸了下手，陈渭立马会意，将桌上茶具都收了起来，摆明一副送客架势，“终于能跟巩队坦诚相对，我很荣幸，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话虽这么说，白禹非但没打算握手，甚至屁股都没挪窝，还是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巩淮也不打算自讨没趣，他把自己那份资料收拢了一下，放进了公文包里。“明白了，我会配合。”

    白禹笑了笑，看起来一点温度都没有：“多谢。”

    会议到此结束，巩淮懒得多留，也来不及这么悠闲，很快就离开了。许晖左看右看，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走，刚想起身，就听白禹喊了句：“制作人，导演，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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