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凌晨三点时，刘淑艳在狱中暴毙，心脏骤停，检查不出原因。

    这几乎是直接给夏青的推测一个铁证。可即便如此，线索也彻底断了。

    一时间警局大乱，各方都因为囚犯的突然死亡惊恐不已，监控查了数遍，保安挨个问讯，尸体也反复确认，可人就直接没了，仿佛什么死亡笔记里的情节一样，死神的手悄悄钻进牢笼里，扼住了吐露真相的喉咙。

    “只怕杀死人的可不是什么死神。”夏青冷冷道。

    刘淑艳死了，警方只好把希望寄托于程美冬身上，可惜程美冬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只是一味说自己绝不甘心，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完全没有悔过的样子。就算派出再多人力多番查找，也仍然找不到那位大仙的踪影。供奉的事情像是一道蹿过的鬼影，来去无踪，只让人心里留下一个难解的结。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夏青自然也跟白禹提了这事，两个人商讨了一番，都觉得这个人绝非学艺不精c意外害人，只是一时看不出他这么做有何打算。眼下事情繁忙，找寻“大仙”仿佛大海捞针，只能先多留个心眼，静候他的下一步动作了。

    唯一的好处是，供奉台撤走以后，结界自然也就消失了，宁千艺终于重获自由，可以在晚上走到大街上，趁着美丽的夜色，跳一跳雨中曲。

    不过宁千艺考虑了一下，既然她都看到刘淑艳死了，那再等死一个也不迟。于是她暂时不想走了，她要等她可爱又恶毒的继女被处决，黄泉路上好做个伴，程美冬就算死了也得先让她恶心一段时间。

    院长听完都快哭了。

    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股份大跌，全被白禹先下手为强收购走了，盈利就用来给他们的节目投资。许晖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个操作有点不太对劲，好像有点晦气。但是没关系！有钱了！有钱就是爸爸！他的不自在也就持续了五分钟，就兴高采烈地重振锣鼓了。

    不久，程美冬死刑的新闻占了头版头条。

    宁千艺看着报纸，表情却很平静。

    她终于可以投胎转世了。临走的最后一天，她在程家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游荡了很久，这里当然没有她生活的迹象了，全被程美冬清理干净，绝不可能留下她这个“恶毒”小妈曾经住过的痕迹。不如说，因为对父亲失望透顶，就连已故程董的东西也被搬走了七七八八。但在程美冬的书桌上，还有他们父女的合影。

    宁千艺的手虚浮在相框上，好似真的触碰，抚摸着那个苍老的男人的面颊。

    “你真的喜欢他吗？”许晖忍不住问。

    “怎么可能，我又不瞎。”宁千艺嗤笑，手指绕着男人的轮廓慢悠悠地划着，“我只是喜欢精彩地活着。”

    许晖有时候觉得，宁千艺和林槐真的很像，如果她还活着，她们俩说不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第二天，她走得很干脆，很果决，没有一点点留恋。这个世界不再有她的身影，或许世间还会偶尔记得女企业家买/凶/杀/人，却不会再有人记住一个上位小三暴毙的故事。

    由于这次的杀人凶手是真人，节目可以不做过多删减，反正也不会有太多人相信这事是真的，权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不是什么警方破获大案背后的真相。但这个谈资的确热门火爆，《求撞鬼》再一次空前绝后地火了，火到网站直接崩溃，最后莫名其妙地被人搞下架了。这期节目甚至有不少人在传播百度网盘资源，如此炙手可热，堪比av。

    许晖总算是给白禹交了一张满分答卷，整个人都美滋滋的。投资拿到了手，节目得以重新启动，他们再一次起死回生，只不过这回终于不是苟延残喘死皮赖脸地续命了，这叫师出有名！

    爽啊！

    许晖做梦都能乐出声来，怪吓人的。

    当然了，夏青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不过粗神经如许晖，自然是完全没有发现何况比起夏青的异样，眼下另一桩变故才是真的让他有点慌乱，不得不从前景正好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什么？！你要走？”许晖和夏青同时发出了讶异的惊叹。

    林槐做出一副艰难c委屈而又隐隐害怕的做作表情，点点头，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是啊，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可是也真的很怕这些冤魂厉鬼，人家害怕继续下去会折寿的啦，所以我要走了。”

    “好好说话。”

    “我才跟你接触没几天就连遇两个厉鬼，姐姐承受不住了。”

    “你说实话。”许晖翻了个白眼，“我很清楚您的实力，您遇鬼家常便饭，这点小鬼不在话下，怎么可能打扰您的精彩生活。”

    这话还真不是许晖为难她，毕竟林小姐自己就曾经说过，阴气浓重天注定，但她就是不信命。就算天要让她像莫扎特一样英年早逝，她也要灿烂地活着，愉快地作，见想见的人，吻深爱的鬼。

    “好嘛，瞒不过你。”林槐抿了抿嘴，竟然在那张通常没什么羞耻感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点少女般的娇羞样子，她看了一眼对面的夏青，然后才扭扭捏捏地——迅速伸出手，展示她超他妈闪的大钻戒。

    “老娘要结婚了。”

    “噗——咳咳咳咳！！咳咳卧槽咳咳！！”许晖为了不把咖啡喷出去，全都呛进了嗓子里。

    夏青连忙给她顺背，眼睛却一直往那闪闪发光的大钻石上瞟，试探性地问了句：“这是巩淮给你的？”

    “怎么可能，我跟他才认识多长时间，我又不是天仙，能让警察同志闪婚。”林槐举起手指端详了一番，这戒指她鉴定过了，百分之百纯的，十分满意，“这是我家亲亲宝贝男朋友送给我的。”

    俩人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人好像真的是有男朋友的呢！存在感好稀薄啊！

    “所以！本小姐要当□□啦！新房温居你们要不要来呀——”

    “等等等一下——”许晖伸出手，打断了她兴致勃勃的炫耀，“那你昨天的约会是怎么回事？跟巩淮？还是说你没去？”

    巩淮为了请林小姐出门踩踩马路泡泡吧，可以说是筹谋已久，费尽心机，天天骚扰许晖这位男闺蜜，准备了好长时间才选了个良辰吉日，发挥他那贫瘠得不忍直视的直男浪漫，鼓起勇气约了林槐。

    林槐基本只用了半秒钟，就说：“好啊。”

    那天晚上巩淮失眠了，又骚扰了许晖一晚上。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才是一对。

    “去了啊。”

    “不是吧小槐，我感觉巩淮是个挺实诚的人，你这样脚踏两条船是不是不太好”许晖都不由觉得有点尴尬了。

    林槐倒是毫无愧疚之心：“没有，我跟他约会，然后拒绝了他。嗯，应该算是拒绝吧？我说你是个好人，就是穷了点，不好意思啊。”

    是拒绝。百分之百是拒绝。

    夏许二人默默对视，眼中都是对巩警官深深的同情。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他是个好人，跟我太不相配。”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就算是实话也不要再说了。

    夏青长长叹了口气，只好转移话题：“那结婚的那位呢，你确定吗？是好男人吗？”

    林槐想了想：“确定百分之，69531吧？”

    “为什么这么精确啊。”

    “保留小数点后三位谢谢。”

    俩人大眼对大眼，林槐眨了眨小扇子似的睫毛，眼睛又笑得弯弯起来：“我不知道他好不好，我只知道他养得起我。我没什么崇高理想，只想有钱花，有命花，极乐最妙。”

    说罢，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夏青却体味出不同的感觉。他不如白禹能看三世，却也窥得林槐前世种种。像她这样的命数，多半会红颜早逝，甚至不到盛年就撒手人寰。她的上一辈子也同样命数凄惨，虽然努力勤奋，却仍然疾病缠身，不足二十岁就死掉了。这一世倒是有意思，明明命数更惨了，人倒是十分乐观遇鬼二十余年，大小神鬼真人估计也都见过，对自己的劫难也早就心中有数，或许一个荒诞又富足的生活，才更匹配这恼人的命运。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二人虽然遗憾，但也不得不告别了他们的“摇钱树”，放林姑奶奶回山，跟自己的良缘喜结连理。林槐告诉了他们结婚的时间，也就一个多月之后，不算特别紧迫。地点则安排在新房里，按照她的喜好用中式礼仪。宾客请得很少，四位高堂凑不齐，亲朋好友也寥寥无几。

    许晖后来查过了那个地址，房子是豪宅别墅，但位置实在是偏僻，看来未来的阔太太恐怕要去山里修炼了。

    这场告别会倒不算特别伤感，有他们三个在的地方，就有人形吐槽机和段子手，再说，反正还会再见面。就是不知道巩淮的那颗小心脏现在怎么样了。被拒绝居然也没有和许晖彻夜长谈，他反而感觉不是很乐观。

    还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们约定在下午六点的咖啡厅，座位靠窗。现在进入了夏季后半段，没过多久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也就是他不经意间的一瞥吧，居然发现不知何时，落地窗外面站了个小姑娘。女孩看起来像是初中生，模样清秀，眼睛亮亮的，一直往他们这桌观察着。四目相对倒是也不惊讶，反而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盯住了许晖。

    或许，还有点渴求的味道。

    女孩的眼睛一眨未眨，仿佛瞪眼神功，一直盯紧了许晖。若是寻常人，绝对会感觉几分诡异，可惜许晖天生神经粗几倍，并没有啥感觉，甚至冲女孩笑了笑。

    女孩愣了一下，转身跑了。

    “你干嘛呢？”林槐问。

    “啊，我”眼见刚才的身影完全消失，许晖感觉也没什么必要解释，“没事，你继续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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