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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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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

    在夏青倒数完五四三二一后,电话铃声准时响起,打开以后,许晖哭丧的声音毫不意外地传来,录制组纷纷向青姐竖起大拇指。夏青耸耸肩,一脸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冰雪聪明,如此了解咱们的大制作人啊。

    “回来了啊。”夏青微笑,甜蜜蜜地说。

    许晖嗯了一声,要多丧有多丧。

    “让我猜猜,没成功吧?”

    “连总裁助理的人影都没见着”

    夏青非常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小青!你太不够义气了!我这么悲惨你居然嘲笑我!”

    “说得仿佛我什么时候没嘲笑过你一样。”

    “哦,也是”

    嘲笑归嘲笑,安慰也还是要安慰的。作为许晖从大一开始结交的酒肉朋友,夏青一直发挥着自己良好gay蜜的特质,能逃课绝不带他上课,有肉吃绝不让他吃草,俩人到现在好歹已经有了近十年交情,甚至陪着他做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节目也这么久了,说没有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个小时后,许晖拎着包灰溜溜地来了一起聚餐的火锅店,其他人都吃饱喝足走得差不多了,只有玲玲和小刘还在这边喝酒。夏青梳着马尾辫,翘着二郎腿单独坐在另一面,用小酒盅倒着梅子酒,动作潇洒利落,颇有点古代大侠风范。

    见到许晖后向他招呼:“来来来,壮士不要太难过,喝了这杯好上路。”

    许晖接过小酒杯来一饮而尽,场面悲壮,引得围观的三人不得不给他浮夸地鼓掌。他一屁股坐到夏青旁边,无比失落:“我宁愿折寿三年,换节目大火,求求各路神仙保佑,让我红吧。”

    “你呢,这么损自己也是没有用的,我给你测过多少次八字了,百分百什么大吉之相,这辈子就是和鬼怪无缘。”夏青把已经涮好的肉给他沾了酱推过去,“别难过了,有福气多好的事啊,就你这么别扭。”

    许晖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也就没办法继续装惨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不明白,遇鬼是我一生的追求,我真的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那么多人都说有,怎么单单我遇不到呢?”

    “为什么非得要遇鬼呢?”小刘终于提出了这个入组以来就无比困扰他的疑惑。

    “因为他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另一种物质的存在,唯物论使人痛苦。”夏青翻了个白眼,替许晖回答,“人家觉得呢,如果人是纯粹的物质性的,死亡就是生理上的死亡,然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这太太太可怕了。所以,他想知道人是否有灵魂,灵魂是否不灭,这个世界是否是延续的。”夏青竖起食指,娓娓道来,不忘看向许晖:“我记得没错吧。”

    许晖回了一个大拇指。

    玲玲摇头:“我不懂你。反正我加入这个组完全是为了猎奇心态。”

    小刘谄媚:“反正我加入这个组是为了玲玲的美貌。”

    夏青冷笑:“反正我加入这个组是不想看他把自己折腾死。”

    玲玲抱怨:“青姐啊,你不是还学了很多风水卜卦的东西吗,给他好好找几个大凶之兆啊!”

    “哈。哈。哈。你当我没试过?每一次都是去之前大凶之兆,去之后风水宝地了。”

    众人沉默。

    “其实也不光是这样吧。”许晖叹了口气,没骨头一样撑在桌子上,托着自己的腮帮子。他这个人长得很好玩,虽然颜值号称小吴彦祖,却脸短而婴儿肥,这个动作直接把他侧脸的小软肉都挤了起来,格外好笑。“小时候我爸妈都忙,就奶奶宠我,后来奶奶去世了嘛那时候大家都说什么头七啊,可以跟死人对话啊,我也想试试,但是一次都没成功过。我一直觉得,要是人走了就真的啥也没有了,好寂寞啊。我不是为了猎奇才找鬼的,我也不觉得鬼有多可怕,我是想找到一些以前的人吧”

    玲玲晃了晃筷子,感觉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嗯这个倒也是。不过要是真有灵魂的话,不是说会投胎转世吗?”

    “那只是一种说法吧?”

    “宗教这种事情”

    “信则有,不信则无?”

    “反正呢,”夏青又喝了口酒,终结了对话,“对你来说,鬼确实不可怕,鬼觉得你可怕。”

    许晖没有来得及抱怨夏青又在这个事情上怼他,就被店里的电视吸引了注意力。刚才还在播放本地卫视上恶俗肥皂剧的节目突然被插播了新闻,主持人表情紧张,有些慌乱:“现在临时插播一条新闻,刚才接到报案,本市已经有第七人失踪,其中第一个失踪的女大学生尸体已在未还河上打捞到,警方已确定是被人谋杀”

    “哇”正在吃肉的小刘动作顿住,筷子停在空中,一滴酱汁缓慢流落,掉到了桌子上。

    玲玲咋舌:“我的天,是杀人案?”

    “照这意思的话,其他人难不成还是连环杀人案?”

    夏青冲他们嘘了一声,又听电视里说,已经确定并非溺水身亡,而是死后被人抛尸到河里,但是死因不明。

    “死因不明?为什么会不明?既然都不是溺水了?”

    小刘眯起了眼睛,迅速吃掉了那块肉,然后用筷子在空中一划:“那就说明是解剖找不到伤口?难不成是——心脏麻痹?”

    夏青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是死亡笔记吗?”

    “真可怕。”玲玲搓了搓手臂,电视里还在提醒大家要早点回家,尽量不要在外逗留,失踪的人大概是在金南区等等,“我觉得比起鬼来说,这种杀人犯更吓人。”

    许晖也吸了口凉气:“我也觉得,你们都小心点,咱们今天也别太晚回去了。”

    几人纷纷点头。

    话虽如此,想到以后不能再一起工作(并在工作期间聊天打屁)了,大家多少有点眷恋不舍,推杯换盏到喝不动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了十点。安全起见,刘旭然主动要求送玲玲回家,夏青也自然而然地担当起美救英雄的责任,他俩先给小刘他们打了辆车,目送着出租车远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许晖道:“你知道吗,现在很多侦探剧最后的杀人凶手都是出租车司机,因为这是一个可以走遍城市各地c让别人安心地坐到自己车里但是又不容易被记住的职业。”

    夏青点点头:“我知道,也就你这种人会在现在这个时间说这么煞风景的话,也就我这种人听了你这么欠揍的话还不生气。”

    “唉,我这不是为了节目灵感吗?还有其他的啊,比如说送快递的,送外卖的,查水表的,修马桶的”

    “你不要再侮辱我们伟大的社会工作人员了好吗?你这节目灵感不应该做灵异节目,应该去今日说法。”

    “如果我能像撒贝宁一样红就好了”

    “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梦中男神。”

    夏天的风闷热,吹到身上一点都不解酒气,第二辆车迟迟不来,夏青说都是因为你,人家都不愿意载我们了。俩人懒得干等,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夏青一米七八的大高个,站在一米八出头的许晖身边,毫无浪漫感可言,远处看着这身影只像是哥俩好。

    突然响起一阵震动声,融入到聒噪的车轮声和蝉鸣里。许晖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机,一条新信息,联系人显示林槐。

    夏青往旁边扒头看了一眼,哟嚯了一声:“哎哟,这谁啊,爹妈给起个这么晦气的名字,字儿里带鬼啊。”

    “去去去,这是我青梅竹马,人可漂亮了。”

    “居然还是个女孩儿?”

    “你别打她主意啊。”夏青出了名的男女通吃,热拉里粉丝上万,许晖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才点开短信,信息里只有一行字:

    我在常和桥!救我!

    炎炎夏夜,本来闷热而燥人的天气,仿佛在进入车厢里时就被隔绝了。沁人心脾的凉意很快传遍了通体,把热汗都吸收干净,浑身立马变得清爽起来。女孩儿方才焦躁的心立马舒坦了下来,把手包放到一边:“师傅,您这车空调真足啊。”

    “是啊,凉快凉快,好不容易坐车了,得让你们舒服点儿。”司机师傅笑容可掬,语气慈爱,“我闺女也是,就受不了热,空调总是开特别低,估计你们年轻人啊,心火都燥。”

    女孩儿被逗笑了,用手捋了捋自己被漂成浅金色的头发,刚才黏在后背上十分不适,现在好像也没有那种腻乎乎的感觉了:“那真谢谢您了,不过车开起来就挺凉快的,您也不用开那么低温度,您这年纪容易着凉吧?”

    “没事没事,习惯了,等你下车我再把温度调高呗。”

    女孩笑了笑,接了个电话,跟闺蜜说自己已经上车了马上就回去。车子开得平稳,凉风适宜,让人惬意得想睡觉,喝过的酒也有了后劲儿,一时间晕乎乎的,如在梦中。

    “姑娘,你这是刚喝过酒啊?”

    “嗯,刚才跟朋友聚会来着。”

    “小小年纪的不要总出入那种场合,怪危险的,说不定有坏人。”

    “谢谢您关心,没事,我在那边有熟人,没人敢灌我。”

    司机的笑容僵了僵,眉头不自然地皱起,他瞧了一眼女孩身上时尚的服装和惹眼的发饰,叹了口气:“以前我姑娘也是,成天出去闹的,一点都不怕会出什么事。”

    女孩讶异:“以前?您女儿?”

    司机没有回应。

    话题就此终止了,司机没开广播,一不聊天就显得过分安静。女孩不愿意自讨没趣,就打开了手机开始刷微博,失踪的第一个人被找到尸体的消息已经上了热搜榜,因为死因不明确被炒得沸沸扬扬,好多人说不明确这个信息听着就像有猫腻,各种阴谋论轮番上阵。

    活动了下僵硬的颈椎,她又抬头看了看车窗外面的风景:“哎?这地方我好像没见过啊?您是带我去易和大厦吗?”

    “是啊,这路近,方便。”

    女孩往外探了探脸,四处巴望了一下:“是吗?这片儿我熟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条道,您别是带我绕远路了吧?我可不是外地人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开始还有点台湾腔的语调就慢慢变了,她开始特意用本地方言来交流,希望司机不要趁机坑她钱。

    “这路近,这路近,你放心,叔还能骗你?”车子慢慢拐向寂静的小道,沿着河边走,司机为了让她放心,又说,“你看,前面那桥就是常和桥,过了那儿再走两条街就是易和大厦了。”

    空调好像开得有点太低了,穿着凉鞋的脚渐渐觉得发冷,女孩换了个姿势,忍不住蹙起眉头。她点开网页打开了地图,输入常和桥。

    定位显示金南区。

    刚才在微博上看到的消息一下子撞进脑海,女孩迅速瞥了一眼旁边的司机,大叔看起来面色如常,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她立刻把页面退了出去,扫了一眼周遭越来越安静的景色,一边跟司机搭话,一边迅速点开了短信界面:“您确定吗?这看着都没有我熟悉的地方啊?要不咱们还是走大道吧?”

    “确定啊,这地方熟,你别着急,一会儿就到了。你看,这不就到常和桥了吗?”

    点击发送了信息。

    “哦我还第一次来这儿,这风景不错啊,感觉挺安静的。”

    “是吧,我也觉得特好,特别宁静。以前就觉得,我要是退休了,就在这边租个小房子,养老。你看这还有河,还能钓钓鱼什么的。”

    开车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司机像是想要带着她观摩一样,慢悠悠地开上了桥。女孩斜瞥着大叔的动作,把手搭在了车门上——

    打不开。

    “你说,一辈子安安分分的,踏踏实实的,多好呢?就跟这河一样,有水,有鱼,有花有草的,还能听见鸟叫啊,蝉声啊”

    女孩的笑容有点僵硬,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些,掌心里已经浸满了汗液:“是,这地方一看就让人心里挺舒服的。”

    “后来我就想啊,我真想进到这河里面,每次到这个地方,我就特别想进去看一看,你说

    “我要把这车开进去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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