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刀红缨一脸懵逼，嘴角还挂着卤鸭脖卤鸭掌的酱汁：“等等，你啥意思啊？”

    拓跋厉激动的跳脚：“这还听不懂吗！刀姐，你平时心眼最小，又”

    刀红缨差点炸了：“你说我心眼小！！”

    拓跋厉楞了一下，换了一种叙述方式：“我是说你的心最细。”

    “哦，那还行。”

    拓跋厉继续说：“你心眼最细，又喜欢歪门邪道的东西，还是个女人，这种事我当然要找你。”

    刀红缨自己翻译过来：“你夸我心细如尘足智多谋，虽是女人却胜过男子，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说。我问你，早点回白狼部不好么？只有十几天的路程，急着教她骑马么？教就教了，也没什么，让我拖时间干哈？”

    拓跋厉红着脸——其实不怎么看得出来——扭捏了一会。

    刀红缨没耐心的捶了他一拳：“快点说，我的鸭脖子要晾干了。”带着酱汁才好吃！

    拓跋厉羞的用小拳拳锤她后背：“拖延几日，我才好与她多做几日露水情缘呀！”

    捶的砰砰响！

    刀红缨问：“你到现在连人家嘴也没亲过，手也没摸过，算什么露水情缘？”

    “我现在住在她隔壁，四舍五入就是同床共枕呀！你说是不是？”拓跋厉捂着脸，遮住脸上荡漾到猥琐的笑：“每天早上能一起吃饭，等到了大都，哪有这种好事。”

    我靠，你说的有道理。刀红缨自己也贪恋庆国的卤猪蹄、牛蹄筋、蒜泥肉冻和卤鸭脖，满嘴打包票：“你放心吧，我非给你拖延成一个月不可！兴许我还能教不好，让你来教呢。”

    拓跋厉幽幽的叹了口气，脸上笑意全无。庆国是她爹的天下，白狼部是我爹的天下，这俩人在上面压着，我们总不能肆意胡为。

    刀红缨斜眼看他的思春脸，往公主的屋里走，又被人扯住：“干啥？”

    拓跋图兔手里揪着她的腰带：“去洗脸洗头，没沐浴更衣不要去见公主。你太脏了。”

    刀红缨这叫一个气啊，心说天天在马上吃土，能不脏吗！刚要还手，白凌波笑呵呵的探头出来：“拓跋少主？您练武呐？别在这儿练呐，惊着小公主可怎么好。”

    这就没打起来，刀红缨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礼貌性的在脸上糊了一层鹅蛋粉：“啊，阿嚏！”

    到了公主居住的上房中，公主在内室，隔着雕花木板隐隐约约有个纤细清浅的人影，身姿苗条，正在伏案写东西。

    中原女子的身材大多如此，柳腰纤细，弱风扶柳。

    侍女请她坐下等着，仔细打量她的穿着，身上毫无纹饰，黑色的箭袖袍十分英姿飒爽，下摆长到膝盖下方，一条大红色的裤子，脚下一双黑靴子，看起来嚣张又明艳。浑身上下只有一对银珠子耳环，手腕子带了一只乌漆嘛黑的镯子。

    发型是白狼部的模样，一把头发从中间分开，先在耳环用墨绿色的丝绳系成两股大辫，又分这编出十几根小辫子，把辫稍固定在发根出，形成了一把发环，垂在胸前。

    这发型颇有些异域风情，却看不出是已婚还是未婚：“姑娘如何称呼？”

    刀红缨笑道：“刀红缨，职务在你们庆国叫先锋官。”

    小松吓了一跳：“先锋官？姑娘你竟是武将？”

    刀红缨一拍大腿：“呵呵呵呵早就听见你们这群小丫头背地里嘀咕俺，说俺什么呢？”

    清风不高兴了，把脸一沉：“刀先锋，我劝你把声音放低些，别扰了我们公主的清净，公主娘娘正临帖呢。我们当奴婢的只知道伺候公主，最要紧是少言寡语，哪敢谈论别人的长短。”

    刀红缨噎了一下，刚要怒喷这个小宫女不会说话，姑奶奶听见你们在背地里议论我和兄弟们的关系！只可惜窗外斜刺里伸出一张脸，那是拓跋厉的脸。她把话又咽了回去，心说等到了关外，姑奶奶带你去骑马，把你颠个七晕八素！她龇牙笑了笑。

    清风被这鬼脸吓了一跳，一转身到角落里捣鼓茶杯去了，她做的这事儿有个学名，叫无事忙。

    达保健一直在里外屋的缝隙间看着，看外面不吵嚷，走到桌旁又看公主的字。那一手稳健刚硬的小楷一如往昔，倒着往前看了几个字，在刀先锋嗷嗷叫的时候，她手下的字一笔不乱！这可真厉害。

    “公主，那刀红缨甚是无礼，心中全无敬畏，恐怕要故意使坏。还是让拓跋少主来教您吧，您说呢？”

    吕修贤白了他一眼，心说拓跋厉的小黑脸就在窗外戳着呢，我能说什么？我不能答应，我不能主动做任何事。“若让旁人知道了，实在不成体统。只怕父皇要下旨申斥”

    达保健眼珠一转，心里头有了主意：“小人明白了。”

    吕修贤：你明白个屁！

    达保健跑出去找拓跋少主：“少主，您要是得空，护送我们公主去学骑马吧。不是我们对刀先锋不放心，实在是怕她一个人护不周全。”

    拓跋厉正在激动的盘着自己的马鞭，盘的油光锃亮：“还用你说？呵”

    他继续蹲在小凳上，假装自己隐藏的很好，偷偷看着小公主气定神闲的写字。细细的毛笔勾勒着笔划，如果要夸她，应该说‘金钩铁划’，可是拓跋厉只觉得她一笔一划一撇一拿都写在自己心上。

    小公主总是这样平静，平平淡淡的在方寸之间生活，像老方丈一样淡漠。不知道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真正开怀的笑一笑，她生的这样貌美，笑一笑一定很好看。用千金能买她一笑么？烽火戏诸侯能让她一笑么？

    吕修贤终于写完了字，拿起来吹了吹，欣赏了一番：“还行。扔到窗户外面去。”她指着拓跋厉的位置。

    吓得他猛地往下一缩脖，心说难道我被人看到了？这盆花挡不住我么？

    明月就把纸‘扔’了出去，拓跋厉接在手里欢欣的闻了闻，墨香扑面而来。

    吕修贤第一次直面这为一路上大说大笑的女人，她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个人：“刀先锋。”

    刀红缨在她走出来时，站了起来，一抱拳：“蔡城公主，俺奉命来陪您学骑马，俺是个粗人，礼仪上有什么到不到的，说话时有什么纰漏，您别见怪。”

    四公主点点头：“我想慢慢的学骑马，不要着急。”

    刀红缨眼睛一亮：“巧了！俺也想慢慢教。”她笑的意味深长。

    吕修贤没有笑，只是淡淡看了看自己白皙柔软的小手、身上的裙子和脚下的绣鞋。

    她戴上帷帽，自己带的宫装都很繁琐，换了西门大娘子送来的袍子和裤子，去看那些马匹，选一匹马。

    刀红缨看了看她的身高，非常婉转的说：“您就甭选高头大马了，选一匹矮一点的，摔下来不疼。”高头大马我怕你够不着马镫。

    可把明月吓坏了：“哎呦，怎么能摔下来！”

    “公主娘娘，要不然您别学了，骑马赶路打仗那是男人的事儿。”

    吕修贤摆摆手：“入乡随俗。”

    拓跋厉听见这句话，立刻奔向马厩，脱了外套，抓起猪鬃梳子，给自己的三匹马梳毛：“乖啊，马上要来个小美人，你们老老实实伺候她。”

    三匹马稀溜溜的叫了一声，互相蹭了蹭头。

    “哎呦？公主你来了？选马么？先看看我的马。”

    吕修贤：“好啊。哎呦，好高啊。”远远的看到马、在车里看着车外的马，和现在站在马的正前方感觉完全不同。

    漆黑的怪兽非常高大，压迫感扑面而来，它们身上油光水滑的皮毛似乎在散发着热量，热气在空中蒸腾着。每匹马的眼睛都很美，大而明亮，温柔又忧伤，鼻子中喷出热腾腾的气息，四条腿稳稳当当的站着，身上的曲线肌肉的起伏远比奔马图更美。

    拓跋厉看她看呆了，高高兴兴的介绍自己的大黑马：“这是奔雷，是公马，今年八岁了。我亲手养大的！顶好的战马，弓弦响而不惊，踏人咳咳咳是个胆大的乖孩子。”

    还有一匹棕色的马：“这是滚雷，是母马，今年九岁，是奔雷的媳妇儿，刚生完孩子。”

    另有一匹马，通体乌黑，只有额头上有一撮白毛，四只蹄子上有三只带点白毛：“这是踏雪，也是公马。”

    吕修贤被它的眼神迷住了，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出手摸了摸奔雷的脖子——摸猫摸狗都先摸脖子，以此类推：“真漂亮。”

    奔雷经常驮着主人凑在凤辇旁边，认得她的声音，安静的凑过来，咋也不眨的看着她。

    “天哪，你的眼睫毛太长了！”

    奔雷听出她的语气和情绪在夸自己，高兴的叫了一声。

    拓跋厉莫名的有点吃醋，摸了摸自己的眼睫毛，这玩意经常掉到眼睛里，弄出来特别费劲，要那么长干什么！

    刀红缨上前去，手把手的教公主怎么抚摸马匹，和它说说话，让他闻闻你的味道，给他一点蜜饯吃，然后再准备上马。

    吕修贤嘿啾嘿啾、呼哧呼哧的，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被刀红缨捏着腰推到马上。

    刀红缨跳上马，抓着缰绳把小公主环在怀里：“走吧奔雷带我们溜达一圈去”

    白凌波出来取外卖——他叫酒馆的活计送好酒好菜过来，送到驿站门口不能擅入，他出来接伙计们进去。看到拓跋厉在门口依墙发呆：“拓跋少主，我刚买了一坛好酒，请来共饮啊”

    拓跋厉仰天长叹：“我的马跟人私奔了不必，要去练武。”一上午蹲在窗口看她，把练武耽搁了，筋骨也没压，没打拳，没练石锁，没站桩，没练拉弓，啥也没干。

    自责了一会，他丢下才做了一组的石锁，跳上滚雷：“走！找奔雷去”

    滚雷闻着味儿找了过去，远远的看到一群人，还有刀红缨的怒吼：“直娘贼找死啊！奶奶成全你们！”

    骑在马上的只有小公主一个人，拓跋厉眯着眼睛，在狂奔的马背上仔细看着，看到她使劲攥着缰绳，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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