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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青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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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寒第二日醒来,在青辞园里的杜珩房。

    他前几日虽然也宿在青辞园,但都是睡着隔壁的客房,昨晚在花满楼睡着,后面就发生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嗯?醒了?”杜珩的声音从后边传来,青寒一翻身,才发觉两个人是躺在一张床上!

    “你昨晚什么时辰回来的?”青寒抱着枕头坐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杜珩还没全醒,闭上眼睛道,“你睡着不久就回了。让平日多吃些,抱起来那般轻。”

    “我吃不长肉的。”青寒委屈道。

    “哼。”杜珩笑笑,“你骗人呢?”

    青寒还想跟他争辩,发现争不过这人,索性下床去穿鞋。

    “你这就起了?你衣服在旁边,我让人进来帮你。”杜珩半睁着眼睛看青寒红红的耳朵。

    青寒急道,“我自己来,不用,叫人。”

    “可是我也要起了,不叫人我怎么办?”杜珩有心有戏弄他,这会儿倒是不困了。

    青寒心想你不能自己穿么?

    但是现在这人是杜珩,少爷啊!

    少爷娇生惯养。

    “我帮你穿。”青寒自己穿戴好,又把杜珩的衣服取下来。

    杜珩下了床让他服侍。

    穿衣服不麻烦,就是系腰带需要绕两圈。青寒站在杜珩面前绕到他身后系,感觉像是在占杜珩的便宜。

    杜珩平日腰带都是自己系,青寒不知道,杜珩也懒得提醒他。

    青寒手刚好圈住杜珩的腰,眼睛看不到后面,只是凭着感觉系上。

    刚刚系好,青寒想要收回手到后面去看看系的怎么样,杜珩就突然也学着他的姿势抱住他。

    青寒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这是珩衍上仙的身体!

    他看过了,身高都是一点不差的!

    “少少爷?”

    “不是说要陪我寻欢作乐么,昨晚竟然自己睡过去了。”杜珩轻轻抱着他,把脑袋搁在青寒肩上。

    青寒想起这个词的含义就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谁要陪你做那档子事啊?”

    “嗯?你昨天自己答应的。”杜珩闷声道。

    杜珩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在青寒身上,青寒怕他撑不住,只好也抱着他。

    青寒半日不说话,屋里一下子安静的过分,杜珩在他肩上蹭了蹭,“好了,不欺负你了。”

    杜珩放开人,本想着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可衣服已经穿好了,还是青寒给他穿的,怎么也不能再脱了。

    杜珩先出了门,让晚竹出去买早点。

    青寒在里面站了半个时辰,才趁人不注意从他房里出来。

    青辞园的管事先生告诉他杜珩在书房等他吃早膳。

    青寒本以为自己不同杜珩一起出门,就不会有人发觉他们俩昨晚睡在一块。

    可惜他不知道他昨晚被抱着回来的时候青辞园里的人都还没睡,伺候完少爷睡下才各自回屋。

    早膳过后杜珩要去书院跟先生学习,青寒自己待在客房里。

    杜珩一走,土地小仙就不请自来。

    “有件事我需告诉你。”土地小仙思考了几天几夜,还是觉得跟青寒说几句实话。

    青寒捧着本经书看,“怎么了?”

    “之前訾仪上仙告诉我,现在珩衍上仙不记得他的以前,等以后回了天庭,珩衍上仙却是会记得杜珩的事的。”土地小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看姻缘看的十分准,他一早就看出来,青寒跟珩衍上仙不是普通的仙仙关系。

    “那他现在做的事,是出于他本心么?”青寒揉揉眼睛,发现经书上的字都变成了“珩衍”二字,奇怪的很!

    “是的,虽然不记得从前,但性子是不会变的,这就是最真实的珩衍上仙。”土地小仙被贬为土地小仙之前是在姻缘殿当差。

    不由得感慨仙缘的天差地别,同样是在天庭当差,另一个小伙伴却成了天庭里的主事。

    “当真?”青寒忽的想起昨日,杜珩还说喜欢他。

    他当时说信,是觉得杜珩的喜欢应该不是天帝王母之前那种喜欢。

    “本土地骗你做什么?”土地小仙信誓旦旦的保证,转念一想,又问:“不过本土地想问,你与珩衍上仙是什么关系?娘娘怎会让你来寻珩衍上仙。”

    青寒不知道,可土地小仙也是此次寻仙令的负责仙,内情可是清楚的很。

    哪一个仙要去寻哪一个仙,不是随机分配的,是王母娘娘一手策划。

    神仙堕入异界,记忆全无,过的如何全靠脑子。若是有仙要帮他渡劫,念寻仙决,得取得这人的万分信任。

    所以寻仙令,非关系不一般者不可寻。

    “珩衍上仙,是我师父。”青寒想起他成仙前的那十几年。

    青寒自幼失双亲,被毒人毒瞎了眼扔在城外,昆仑山的掌门路过,将他带回昆仑山。

    “余自寒冬见到你,那你便叫青寒吧。”掌门字行之,号珩衍。

    “那为何要姓青呢?”青寒十二岁时,再一次问起名字的由来。

    “这不是姓,姓是父母赐的,为师只能给你起名。”掌门只收了一个弟子,就是青寒。

    “那师父叫什么啊?我要跟师父一个姓。”青寒从小在昆仑山的青辞殿里练功,从未下山,昆仑弟子也鲜少会来找他玩。

    掌门摸摸他的头,“为师也没有姓,亦无名。”

    青寒想问问为什么,掌门却不让他再偷懒,抓紧练功。

    “为师日后成了仙,你便去二长老的座下,他会照料好你的。不过你放心,为师成仙前,会先找到神医治好你的眼睛。”掌门把毕生所学尽数传给青寒。

    青寒十四岁,掌门出门云游,其实是为他寻神医。

    青寒知道掌门相信他也可以修炼成仙,才想着要替他治好双眼。

    掌门天劫早在一年前就开始降临,几位长老皆劝他早日成仙,掌门却不管不顾,非得找回神医。

    找神医,得靠天运。

    不知是掌门天运好,还是老天不舍再欺负青寒,掌门第二年就寻回了神医。

    “你真能治好他的眼睛?”掌门最后一遍确认。

    “有九成把握。”神医道。

    掌门安了心,当晚就去昆仑山顶接受天劫。

    青寒不知外面的事,在青辞殿中让神医治病。

    青寒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屋外一道道紫色的雷电,“怎么回事?”

    神医收拾东西,道,“你师父在渡劫。”

    青寒一愣,随即顾不上其他拿起飞剑就飞出去。

    青寒飞到山顶时,掌门已经受下九十九道雷劫,天光大现,每个人都被照的睁不开眼,青寒用手挡着睁开一条缝。

    那是他第一次见他师父。

    青衣飘摇,星目盼兮。

    珩衍回头看了他一眼,似是对他笑了一下。

    自此,世间再无掌门师父。

    青寒也是那时候知道了他另一个字的含义。

    青,师父喜欢的颜色。

    青寒虽然资质好,但他年纪太小,二长老让他多出去历练历练,来日成了仙也能有个好仙途。

    青寒不想二长老为他操心,出了昆仑山,几年时间把师父飞升前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说是出门历练,青寒也只是换了间屋子打坐。

    再后来,过了几十个年头,青寒也受天劫,飞升成仙。

    二长老欣慰的摸胡子,可没算是把人带歪。

    “然后呢?成仙后在天庭找到了珩衍上仙,你们相认?继续过着没羞没躁的仙仙生活?!”土地小仙双手放在桌上撑着脑袋,把两条缝努力睁成丹凤眼。

    青寒给自己施了个法润一下喉咙,瞧见土地小仙痴痴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这又不是话本里的故事。”

    “成了仙之后,发现仙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我起初被管小新仙的礼官仙子派去某一重天看管一株仙草,整整看了一百年。”青寒忆起往事,当神仙的日子,没有尽头,岁岁年年也没什么值得纪念的。

    “天庭一百年,那我在人间得多少年了!你那昆仑山只怕早就换人了吧!”土地小仙也不知道自己过了多少年,他看管的地域是更迭不止,年年不同往年。

    “之后那株仙草长成,让九公主摘了去,九公主心情颇好,便让礼官仙子让我上一重天做事。在一重天能见到很多上仙,来来往往的往各个殿去,九公主没有给我安排职位,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帮忙,成了一个散仙。有回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上,我看见了珩衍上仙。”青寒的记忆很少,天庭日复一日,每日都是一个景色,仙境飘渺,连长河落日都变得虚远起来。所以青寒记忆里,大多与其他仙人有关,其中与珩衍上仙的,尤为记得。

    “珩衍上仙入了座,喝了几杯酒,百般无聊的将每个仙人都扫过一遍,蓦地,看见了一张日思夜想的脸,之后珩衍上仙在宴席结束后,拉住了惊慌失措的小青仙,将仙带回了长生殿,过上了没羞没躁的仙仙生活!”土地小仙不愧为王母娘娘的小伙伴,文采十分优秀。

    青寒本想给他变身干净的衣服,听了这话把手往袖子里一塞,土地还是穿着破烂比较符合人设。

    “珩衍上仙整场宴席都在为每个到来的上仙算命数,眼睛就没离开过虚生镜,我也只是站在一众小仙后面凑凑仙数,半句话没同仙说过。”青寒对土地的认识上升一个高度,以后土地的话,得三思而后行。

    “那你在天庭那么久,就没跟珩衍上仙说过话?”土地小仙听着听着,忽的生起一股悲凉之意。

    小青仙苦苦等候多年,奈何在上面的人

    “有说过的,我记不大清,好几百年前的事了。”青寒也想记起那时的场景,可惜就是想不起来。

    “神仙记忆很好的,不会忘记那些重要的东西,除非是有人”土地皱眉,一本正经说道。

    话没说完,门就让人开了,人未至声先到。

    “青寒,你在屋里做什么呢?”

    是下学回来的杜珩。

    土地小仙往地上一躺,先走一步。

    青寒不动声色的收起桌面上刚刚土地用的杯子。

    “看了会经书。”青寒起身,发觉经书不知何时让他扔到了地上,面上一丝尴尬的神色闪过,蹲下捡书。

    杜珩也过来帮他捡,青寒自己先拿到了。

    “这经书怎么惹你了?要把它摔到地上解气?”杜珩伸出手,让青寒拉他起来。

    青寒把书放在桌面上,俯身去拉杜珩。

    “没有,是我没有学识,看不懂。”青寒道。

    杜珩把书拿起来翻了翻,抬手让青寒过来自己身边,青寒走过来,杜珩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手绕过青寒捧着书。

    “不懂啊?本少爷教你。”

    青寒一愣,又想起了些事。

    之后杜珩把一页文字都解释完了,青寒才意识到他们现在接触的多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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