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质疑

    话刚说完，

    果然，人群中嘈杂的声音里的断断续续的出现了一个名字

    “崇楼”

    “狐族的崇楼”

    “浮屠塔放出来妖邪那个？”

    “崇楼上仙”

    慢慢的大家都看向了角落里的崇楼，而他周围的那几位神官，则是悄悄挪开，离他远点。但目光也是上下打量着他。

    哼，果然这件事儿就没那么简单。

    崇楼神色坦荡，迈着步子穿过人群，来到了大殿的中央。

    神官们都不约而同的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天源还是没有什么波澜的表情，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崇楼走过来，徐徐开口

    “崇楼，你解释一下吧。”

    崇楼咧嘴一笑，既带着风流又流露出几分嘲讽，反问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

    崇楼看着天源的目光扫向了侗虚

    “整个仙宫需要这还魂花的不就是我一人吗？”

    侗虚眼睛微微发亮，突然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惊奇，又带着期盼，还有些不确定。

    “那你是承认了？”

    话一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失了分寸，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变化，慢慢退了回去时，正好那天源神君也是轻轻扫了他一眼。

    崇楼收回目光，在原地转了一圈，眼神打量着在场每一位神官，有的脸熟是见过的，有的是新飞升的脸生的紧。但是，无论资历多少，皆都是带着一副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我从未去过瑶池，也从未盗过那还魂花”

    语气不似刚才那般随意，而是不容人怀疑。

    人群中的紫衣神官上前，笑吟吟的道

    “崇楼上仙”

    崇楼看向他，那紫衣神官长得白白净净，生的却是一幅女相，他笑着，脸上带着期待，

    而崇楼只是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张口叫出他的名号。

    那紫衣神官不免尴尬，微微变了脸色，清了清嗓子说道

    “在下是紫阳，位列元君。飞升已有八百年。小仙刚飞升上来这仙宫时，曾听过一件旧闻”

    崇楼仍是没有看向他。

    紫阳暗暗捏紧了拳头，一抬眼看到了上方侗虚鼓励的眼神，于是有了底，朝着众位神官开口道

    “听闻崇楼上仙，千百年前，曾经爱上过一介凡人”

    神官堆里，有资历的神官都多少大概知道这件事，只留下后来飞升的神官还不曾知道，一时嘈杂声又是响起来

    “这位上仙还曾经爱上过凡人？”

    “那女子是什么人啊？”

    “哎，什么女子，男的！”

    “啊？断袖？”

    紫阳耳听他们的议论，嘴角掩饰不住笑意，又继续说道

    “那凡人是位皇子，恰巧有位下凡历劫的神官与那凡人都争夺皇位，你为了他，直接杀了那位神官。”

    崇楼眼神一暗，看向了紫阳，不远处的凌霄元君也是瞪着一双眼睛看向崇楼，好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手捏得竹扇似要断裂。

    那些资历尚浅的神官悄声问向身边资历久的神官

    “哟，那位神官是谁呀？这么倒霉？”

    “嘘，小点声儿，是凌霄元君的兄弟，凌溯元君。”

    凌霄元君听不下去了，直接拂袖而去，离开了大殿，天云神君并没有拦下，任由他走了。

    紫阳继续说道

    “后来因为这件事，你被关进了浮屠塔，偏生你还不安分。不过一个凡间的男子，就惹得你砸碎了塔身，放出了十万妖邪，你本该抽筋断骨，散魂裂魄，却偏生由你的家人为你赎罪。只是可怜你那凡间相交的伴侣却舍弃了你一人留在塔内，自己在人间称王。”

    崇楼的脸色现在并不好看，甚至算得上阴惴惴。

    汣智上前端着笑脸，捻着一串佛珠笑道

    “阿弥陀佛，不知这位紫阳元君是想表达什么？哪句话与还魂花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学得一幅市井嘴脸专爱讲人家的伤心事儿呢？”

    那紫阳元君闹了个大红脸，生怕那些神官失了兴趣，一抚袖子没顾汣智，又赶紧继续往下讲

    “总之，他死去的家人要用到这还魂花来解救，而且，我还听闻那皇子死后为你在阴间赎罪，将自己的魂魄伤的残缺不已。我偏不信你会安分守己既不救家人也不救心爱的人！”

    紫衣神官说的慷慨激昂，就像是要与这崇楼结了生生世世的仇恨一样。

    崇楼没有被那些话刺到，更没有反驳紫阳元君，反而脑子里都是后面的那句话

    “那皇子为了你，死后在为你阴间赎罪将自己的魂魄弄得残缺不已”

    那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汣智，而汣智只是别过脸潜心念上了经文。

    前面紫阳说到的都不假，那年他血气方刚，只为了出来见那随空一眼，想问问他究竟，究竟对自己有没有几分真心？

    而那时也正赶上璞渊殿下与那魔族厮杀大战收尾之时，魔族兵力处于下风，却因为这塔里放出的妖邪而立刻扭转战势，虽然最后还是胜利了，可那璞渊殿下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父亲为了赎罪，也是亲自去抓回塔内修为最高的妖邪冥珞，斗到最后两败俱伤，父亲干脆与他玉石俱焚。

    崇楼的母亲替他向天帝求情。天帝本来早就想要贬低狐族，只是一直没有好的由头，这回虽是不用再找其他的由头，却是直接死了儿子，他厉声对着崇楼的母亲

    “你要救你的儿子？谁来救我的儿子？”

    天帝只要那崇楼偿命。

    他母亲跪了三天三夜，

    最后这命由他母亲一人抵上是不够的，还要由他全族上下一同偿命这才算完。

    主家上下除了奴仆放逐，母亲带着族人全部被绑在诛仙台上，先是受天雷九十九道，将魂魄劈散，再由那受过血咒的坠魂钉，一钉一钉将他们钉到灰飞烟灭。

    而这一切皆是由台上无悲无喜的天源神君一手行刑。

    只是，我却不知道他为了我到阴间

    崇楼扭过头，一双眼睛微微发红的看着紫阳，就像是能在他身上，盯出两个窟窿

    那紫阳元君咽了一口唾沫，挺直了腰板儿，硬是挤出笑容

    “那罪，你是认还是不认？”

    “那罪我认，这罪我不认，没拿过那还魂花，就是没拿过。你要判我总要拿出证据，休要拿从前那档子事儿，来折辱我，我倒不知何时，连一介小小元君也要逞威风数落我的罪责？也不知道是新做了谁的狗腿。”

    崇楼转身，笑着看向天源神君

    “您说是吗？”

    那紫阳元君头一次出风头，就被崇楼说的这么不堪，气得脸登时红起来，指着崇楼怒气骂道

    “你你你，狐族小儿，不知廉耻，有娘生没娘养”

    崇楼敛了笑，那紫衣元君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什么击中，直接飞出去，撞到大殿的金柱子上，疼的龇牙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有些话，还不配你说。”

    众神官哗然，这崇楼从前本就无法无天，千百年不见，脾气还是那么冲，丝毫没有改变。

    这一生最宝贵，不得被任何人折辱的就是他娘亲。

    偏那紫阳元君今日不知是抽了什么风，底气那么足，敢把人家的丑事翻出来。

    天源神君一挥手，大家立刻安静

    “紫阳今日说话多有冒犯，崇楼你也不要这么鲁莽，来人啊，扶紫阳元君回去。”

    几个仙奴上前抚起紫阳元君，虽然他一动浑身就疼，但是临走还不忘，死死瞪着崇楼，直到出了大殿。

    人群中有一位神官穿白衣，外罩黑纱，相貌平平，一直沉默不语并未参加任何讨论。倒也不是他不主动跟别人说话，而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冰棍一样，一点表情也没有，一站在那就没人想去同他说话。

    他突然走上前，对着天源道

    “这件事不如就交给司正殿处理。”

    那人说话字正腔圆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是在处理公务一样，有板有眼。

    侗虚眼神飘忽扫向天源，没想到今日这件事竟然让这位死板的安晏神君亲自出面。

    天源只是眼神平淡的看着那安晏神君道了一声

    “准。”

    那安晏神君直接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还是一言不发。

    汣智在一旁，微微笑着看着那位安晏神君。

    传闻这安晏神君在人间时，就是一位法理不阿的小县官，有了机缘飞升后，就算是上了天，也还是那副严肃的面孔，一切都如同在凡间一样，也不和谁拉帮结伙，不吟诗作画，也不总是在酒宴流连，偏爱埋头卷宗处理公务。

    处事不偏不倚，就连天帝的颜面也一分不给，一切都按照天规处理。

    汣智看向侗虚连带着扫了一眼天源，

    就算是有人想要给崇楼泼脏水，有这位安晏神君在他也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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