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面试通过

    “什么情况啊，应该在这里面试吧”任归退出教室，伸长脖子探出小脑袋左右瞧瞧。

    整个幼宠园里，确实只有眼前这一栋教学楼，矮矮的教学楼也只有一个教室。

    刚才花坛前的女人早已消失，偌大的幼宠园里再没有任何人类身影。

    夜色笼罩整个山头，周围安静的有点阴森，只能听到风卷落叶的窸窣声。

    氛围异样而恐怖，教室里却有群孩子。

    “天都黑了，你们还没放学吗”任归的踏进教室，轻声询问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学生。

    听到他的问话，孩子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眼底露出茫然，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情况七点早该放学了。”任归两条蜡笔小新似的眉毛皱紧，稚气犹存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过度泛滥的爱心让他化身居委会管闲事老干部，“你们家长真是的，为什么送你们来这里上学荒郊野外的，附近没有人烟。大家年纪那么小，要是遇到坏人跑都来不及。“

    任归还没正式上岗，便开始担忧工作环境问题。眼下唯一庆幸的是园内电力供应充足，让小宝贝们不至于呆在黑灯瞎火中。

    “嘿咻”最前排的小男孩身体前倾，费劲蹬着两条肉嘟嘟的小短腿爬上桌，整个人像某种猫科动物似的半趴半蜷在自己的小方桌上。

    “宝宝不可以上桌，很危险的”任归脑内安全警钟立刻敲响，连忙朝他张开双臂。

    “啊呀”男孩等他靠近，腾出一直手伸过去，肉呼呼的小爪子扯住任归衣襟下摆。

    任归堪堪扶住小男孩，让他借力在桌上挺身跪坐。

    男孩一手抓住任归的衣服，另外一只手伸进嘴巴里咬了咬，咧开嘴傻兮兮的笑得淌出口水。

    他扬起脸，睁大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盯着任归，含含糊糊的说，“卧要次饭饭”

    来之前校长告诉过他，只要在人类面前说出这句咒语，就能得到填饱肚子的食物，以后再也不用去打猎啦。

    其他孩子听见，也纷纷连滚带爬的围过来，抱住任归的腰、腿、胳膊，甚至还有个动作灵活的孩子攀在他脖子上，荡秋千似的摇摇晃晃。

    “老师我饿啦”

    “要吃饭饭”

    “我也要”

    “呕咳咳”挂住任归脖颈的手力气相当大，完全不像三岁小孩该有的力气。

    他呛得咳嗽两声，使出吃奶的劲才保住性命。

    揉揉布满红印的脖子，任归蹲下来好声好气的安抚道，“宝宝们都还没吃东西”

    “嗯”最开始揪住任归衣角的男孩用力点头，他还吸了吸鼻子，仿佛遭受天大的委屈。

    他湿漉漉的眼眸实在招人心疼，顿时让任归忘记面试的事，“那你们等等，老师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虽说并没有通过面试，任归已经开始以老师自居。身为学前教育专业的大四生，照顾并保护孩子们已然成为他的使命。

    围在身边的十二个小孩相当听话，立刻松开手停在原地，只是十二双小眼睛紧紧粘在任归身上。

    他们所在的教室特别大，堪比他大学的礼堂。要是都塞满学生，大概能容纳三四百名小朋友。

    现有的十几张桌子都摆在前排，后半部分特别空旷，也没开灯，黑漆漆的。

    任归四处搜寻能给孩子们吃的东西，转转悠悠顺便按下墙上的开关。

    灯亮起来同时，听到一声细微的叫喊。

    “啊”疑似受惊的声音从教室最末端传来。

    借助灯光，任归才注意到一团黑影缩在角落里。

    难怪刚才空了张桌子，原来这个教室里，有十三个小朋友。

    任归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宝宝，你怎么”

    “啊”那孩子提高声调，又惊恐的叫了声，赶在任归挨到自己之前飞快的爬起来，顺着墙溜到另外一边的角落里，用身上黑斗篷的帽子严严实实挡住自己脸。

    任归的手还停在空中，转过头朝他看过去。从刚才惊鸿一顾里，他看到孩子脸上的惧怕和慌张。

    以前上课时，老师给他们讲过，孩子年幼的时候心灵脆弱，有可能因为创伤而自闭。这种情况要以疏导为主，不能态度强硬的非把孩子拉进群体里。

    前面还有十二个嗷嗷待哺的小可爱，任归暂时没太多时间疏导角落里的孩子。他试探着想要凑过去，孩子把自己缩的更紧，甚至捂住耳朵不愿意听到外面的声音。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别害怕。”任归只好作罢，慢慢朝后退几步，碰到靠墙的置物架。

    木制架子上隔开一个个小方格，格子里满满当当摆着奶粉、饼干、小面包等零食，每个格子下方还贴着可爱的卡通贴纸。

    任归在下面柜子里找到奶瓶和小碗，抓着零食急匆匆回到孩子们跟前。

    眼巴巴把他盼回来的孩子们立刻扑过去，抱住奶粉罐，歪过脑袋啃了口铁皮。

    “嗷”硬邦邦的奶粉罐凹下去四个牙印，倒霉的孩子捂住腮帮子呜咽。

    根本咬不动，这东西不能吃人类真是太狡猾，居然骗他

    “别急，这个还不能吃。”任归没想到他会抱着奶粉罐就啃。

    按道理来讲，这个阶段的孩子应该有了基本常识，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吧

    正想着，旁边又有个孩子抱着面包袋，啃了一嘴塑料，皱着眉头细细咀嚼。

    “塑料怎么能吞进肚子里，快吐出来”任归迅速抱起孩子，从他嘴里把塑料抠出来，有些无奈的说，“你们先乖乖坐下，老师给你们准备，好吗”

    “好”孩子们脆生生的硬下来，揉揉鼻头盯着食物，恋恋不舍回到位置上。

    任归迅速泡好奶粉，把面包和饼干包装拆开放在盘子里，分给翘首期盼的孩子们。

    刚走到最前排的孩子身边，把奶瓶递过去。

    男孩接过来盯着上面的兔子图案看了两秒，“这个不是我的。”

    “咦”他拿过来的这些奶瓶都是全新的，除了图案一模一样。

    这些孩子以前没有用过，怎么分得清是不是自己的

    正思索呢，男孩从他手里挑了个老虎图案的奶瓶，满足的说，“这个才是我的”

    “好，那你乖乖吃东西，老师去管别的宝宝。”任归揉了揉他的头发，以示安抚。

    刚才没太注意，男孩的头发并不是纯粹的黑，中间夹杂了几撮绒黄色的毛发。

    他大概不喜欢被摸头发，低垂着脑袋，喉咙里发出抗议的小呼噜，却最终没有拒绝任归的抚摸。

    为避免其他孩子等的着急，任归很快把食物分发完毕，将最后剩下的那份食物放在托盘里搁在离墙角稍远的地方，留给那个缩起来的孩子。

    忙完这些，他折过身，才发现初印象里的小天使们根本不让人省心。

    “奶瓶不是咬的，你慢慢的吸对。”任归教完这个，转过去又看到旁边孩子出现新式吃法，“宝宝，不要用嘴啄饼干，你是鸟吗”

    “啾唧”小女生清脆的叫了声，挑起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望向任归。

    “我没有让你模仿鸟叫，只是告诉你饼干不是这么吃的。你把手伸出来对，来，分开手指握住，然后送到嘴里，很好。”任归蹲在她旁边，耐心的教导小姑娘学会吃饼干。

    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刚才被摸头的男孩头侧贴在桌上，伸出手用指甲一下下挠盘子里小熊图案的面包，仿佛他会逃跑似的。

    面包被他挠得支离破碎，男孩用拳头死死压住面包，这才凑过脑袋去咬住一个角角，用近乎野兽的方式撕扯下来。

    “喂，别拿食物玩，要养成生活好习惯。”任归走到他跟前，从男孩爪子下夺下小面包。

    男孩呲了下牙，慢吞吞的收起拳头。

    任归把面包掰开，慢慢喂进他嘴里，终于得空能跟孩子沟通，“你叫什么名字呀”

    “名字”男孩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才回答，“我叫胡彦。”

    “胡彦啊，老师记住了。”任归喂完剩下的面包，习惯性抬起头，想到刚才被摸头的男孩并不高兴，又收了回来，把桌上的面包屑收拾进包装袋里走出教室。

    注视他离开的男孩眼睛眨了眨，爬上桌子四肢着地，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处理完垃圾残留物，任归还记挂着面试的事，杵在教室外给联系人打电话。

    这次总算没出现盲音，电话很快被接起。

    彼端传来一道缓慢慵懒、仿佛自带催眠效果的低沉嗓音，“还有事吗”

    什么叫还有事吗

    任归听到这四个字，莫名感觉到气恼。

    他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人，常被当做软柿子捏。平日里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任归总懒得过于计较。

    可眼下涉及他未来工作，对方敷衍嫌弃的态度实在惹人火大。

    “先生你好，我是接到通知来面试的任归。”由于气恼，他说话的措辞而语气都硬气三分，“冒昧问一句，您说好的面试呢”

    “哦，那个啊”电话那头拖长调子，打了个哈欠，赶在任归不耐烦之前才接着说，“已经通过了。”

    “什么”任归难得准备开怼，刚整理好措辞，听到对方答复，顿时蒙了。

    “好好教育那帮崽子，争取卖个好价钱呦。”对面语气轻佻，意味不明的说完这句后，干脆的挂断电话。

    “什么叫卖先生喂喂”任归朝话筒嚷了几声，那边始终没有任何声响。

    他握住电话呆呆站在原地，感觉脑袋有些混乱。

    从上午接到通知开始，这里的流程真是太奇怪了。任归感受到浓烈的异样和违和，正当他准备仔细深究时，裤腿隐约被温热的物体蹭了两下。

    任归低下头，借着幽微的月光，看到个绒黄色的毛团子趴在他脚边，用暖暖的肚皮蹭着他的裤腿和运动鞋。

    看它的身形和毛色，应该是之前装死忽悠他的小猫咪。

    “嗷呜。”它嚎了声，扬起脑袋。

    是在寻求抚摸，任归立刻领悟过来。

    说来挺神奇，他从小就有能从动物叫声里，判断出它们意图的天赋。虽然无法充当兽语翻译，但大致解读从未出差错。

    任归矮下身，手搭在它绒黄色的毛皮上揉了两把，凭借多年撸猫的娴熟的手法让猫咪扬起下巴。

    “你是这里的流浪猫”最后几个字，在看清楚猫咪脸上的斑纹，还有它过大的爪子后，硬生生改了口

    “流浪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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