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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情债难偿【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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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表姐和孩子,应该逃出去了吧?”安倾然不敢问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她们的尸体没有,她希望没有。

    东方锦点了点头:“刚才打扫战场的人汇报,确实没有见到,你放心就是,我已传令下去,荡除余寇的人,见到寿王一家,不得斩杀,留下活口。再者,他们想那么容易地死去,也不可能。”

    安倾然没有在乎这些,她知道,他再口说狠话,最后也会网开一面,就象是对东方润,也一样。

    带来的人已经开始捆绑绳子,准备下去。

    东方锦也跟着绑绳子,上面留下一半的人,保证安全。

    眼见着火把的亮光慢慢向下,安倾然伏在石头后面,往下看去,现在还可以看到那些人的火把,火苗摇曳,山涯上也有横逸而出的松树,张牙舞爪,密密森森的,仿佛那山涯并不高,安倾然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慢慢地,她发现,那些亮光下到了这层林木的下面,看得便不真切了,仿佛萤火之光,安倾然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安静地等着,只看到那长长的绳子还不断地往下放,她索性靠在岩石上望着星空,若是东方润死了,自己如何面对楼挽月?

    更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这个男人为自己而死!

    上一世,都是别人欠了她的,她怎么可能让这一世欠下如此重的感情债。

    夜风有些凉,同来服侍的宫女给她披上了披风,她手扯着那丝绸的带子,眼睛却看向天空晶亮的星子,在心中暗暗地祈祷,这世间会有奇迹发生。

    然而,一夜过去,天光透亮,那一抹亮蓝逶迤开来,所有的人才爬上来,东方锦带着一身的露水,头发也湿湿地粘在额头,整个人耗尽了力气一般,又带着几分恼:“最下面,是一处深潭,能查的地方都查了,除非除非他已落入深潭中,潭水阴寒,若有把握,常人下去抵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若要探查,须备了气囊黄酒等物,更得熟识水性之人”他向是对安倾然解释为何空手而归,然后转身看着侍卫,“刚才我的说的话可是记得了,立刻安排,限两个时辰之内返回来”

    安倾然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树干上:“常人一柱香的时间都难熬过,东方世子又是受伤之人,他”

    那几个字在她胸腹中萦绕,终是不忍出口。

    东方锦到底是男儿,一边张罗着所有的事情,一边低声相劝:“不管如何,东方润于你有救命之恩,便是对我有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一定的。”

    安倾然缓缓点头。

    很快,熟识水性的人都找来了,又等到了晚上,传上来的消息也是让人胆寒。

    东方锦终于缓缓地劝安倾然,回宫再说。

    这里留下人继续打捞。

    安倾然也知道东方锦此刻正是国事繁多时期,得了胜,该封的封,该赏的赏,还得收拾余孽,清查余党,安抚民心,云启帝有意放权,锻炼太子,也是太子该竖立威信的时候,所以虽是不甘,却也只能同意。

    回宫一连三日,安倾然只要放寝的时候才见到东方锦,而且俱是疲惫之色,显然,要他处理的事情太多。

    安倾然其它的事情上帮不上忙,唯有给他换着法子的煲汤,与此同时,将后宫的权利又捡了起来,之前,只是舒贵妃代为打理。

    由于战乱,后宫有内监和宫女逃走的,还有财物丢失的,更有月俸几个月没有发,还有该做的夏衣没有做,各宫的防暑降温福利未发,安倾然看着帐本,半晌后揉着额头,这些亏空的银两找谁要支去?

    找东方锦吗?

    他前朝之事已经够烦的了。

    官员升迁是大事,朝中正好新旧更替,许多追随寿王的官员连并着家属一起等着处罚,而空位将立刻补了缺。

    这些官员的事情让东方锦头大,好在有云启帝了解情况,再加之他已经接手这么多天,还算是顺利。

    安倾然也不问,只是从他的脸色上能感觉出来一二。

    太后与寿王被冲散,被东方锦带回了宫里,仍旧居在后宫。

    说是居,事实上与禁差不多。

    一连三日,每天三餐有人送过来,连并着荣嬷嬷,并没有人恪责。

    荣嬷嬷不解缘由,整日惶恐不安,但又不好在太后面前表现出来,太后已经两日未进食了,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屋子里的有些荒芜的榕树盆栽,仿佛那盆栽给她所有她想要的答案。

    荣嬷嬷又进屋小声相劝:“太后,这饭奴婢已经热过了,您将就吃点儿。”

    太后眼皮都没撩,仿佛她也成了一尊木雕,与这盆景融到了一处。

    荣嬷嬷又小心地说了一遍,太后深吸了口气:“吃与不吃,于哀家来讲,有区别吗?”

    “身子要紧呀。”

    “身子?”太后冷笑一声看着荣嬷嬷,“养好了身子,让他们折磨我更久一点?”

    荣嬷嬷若一思忖:“我见所有的人还是以礼相待,也许云启帝顾念太后养育之恩,不会折磨太后的,是太后多心了,这不是好吃好喝地吗?也没有禁太后的足,连宫女都是足数量的。”

    “是吗?那原来的旧人呢?哀家这些宫女一个都不认识,再者哀家也不是乞怜之辈,他占了我儿孙的江山,我还会为这点小事对他感恩戴德吗?”太后脸上仍旧是昔日的倔强。

    荣嬷嬷见状放下饭菜,又将茶水端了上来:“太后,润润喉总是要的。”

    太后微微地叹了口气,终于接过了杯子,嘴角扯出一丝冷意,到底没喝那水,而是放在了面前的紫檀案上:“哀家就是在等着他们,看看还有什么招术都使出来,把哀家晾在这里,以为哀家会耐不住吗?我还在等我儿孙的消息,这些宫女肯定什么都不会说,你在宫中这么多年了,有没有一个可以知心的人,打探一下消息?润儿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他们抓住了?还有寿王,他是生是死?”

    荣嬷嬷抹了抹眼泪:“便是太后不吩咐,奴婢也是想着呢,先前稍稍打听了一下,想来云启帝并没有吩咐那些人不给我们消息,所以奴婢也是探听到一二,只是不知道真假,说寿王等人并没有被捉,只有太后被冲散,才被带回宫里。”

    “你打听到了,怎么不早些说?还要我问的?”太后眉头皱起,很大的不乐意。

    荣嬷嬷一笑:“这不,奴婢只是不确定,想再探探,但想着太后还没有吃饭,奴婢哪有心思出去做其它的呢?”

    说着又将饭菜递了递。

    太后仍是摇了摇头,却喝了一口水:“你再出去探探。”

    荣嬷嬷领了命出去了,只是到了门口便站住了,她只是骗太后说没有被禁足,事实上怎么可能不被禁足,太后没有被关起来,已属开恩。

    在她的眼里,云启帝这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她虽然是养他长大的

    太后,可是也想亲手毁了他。

    新来的宫女,荣嬷嬷都不认识,少不得软语相求,又拼了命的弄些钱财首饰,求她们告知一二。

    知道的,不过就这些东西。

    太后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

    她从敞开的窗子,看外面的天空,天空依旧那样蓝,仿佛这个春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终于,外面的宫女口呼万岁,太后的背直了直,眼神转向了门口,一抹明黄入内,云启帝缓缓而入,他们‘母子’起事后第一次相见,云启帝淡然地看着太后,没有任何称呼,太后也是平静地面对他,眼底带着一丝嘲讽,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终于云启帝一撩衣摆,坐了下来,他头一次这样坦然地坐在太后的面前,声音中带着一丝凄凉:“母后终于回来了”

    太后一愣,却冷笑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这样的虚伪还有什么意义?”

    “你到底是养育我长大的母后,小时候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您的教导不敢忘记”云启帝眼底带着浓烈的伤感,“只是为什么要有以后,母后,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母后不是我的亲娘,因为您的一举一动,儿子都能感觉到舐犊情深这江山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为何你不让给寿王?”太后冷哼一声,“你说得真是好听。”

    “寿王生性淡泊,行事犹豫,若是江山归他,必定会惹来旁人觊觎”

    “你的意思是你比寿王睿智英武?真不知道我何时这样教导过你”

    “从小到大,您一直这样教导我的。”

    云启帝的话让太后的表情激动起来,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是难看。确实,从小到大,她一直这样教导他。可是那时候,她哪里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这真是在打她的脸。

    云启帝忽然笑了,拿起了桌子上的佛手:“小时候,我不喜水果,太后总是让人将果子挤碎了,弄成汁给儿子喝,喝过了之后又有奖赏,父皇说我娇气,母后总是说小孩子,饮食上有些个性也是好的。”

    太后嘴角扯动了两下,终于没有开口。

    云启帝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双眸温柔似水,那佛手在手里摆开摆去:“儿子十岁那年被雨浇到发烧,是母后守在身边一天一夜,儿子醒过来第一眼便是看到了母后憔悴的样子,儿子就发誓,以后一定不要让母后操心,给母后一个安稳的晚年”说到这里,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然后看着太后,仍旧声音清明,“直到现在,儿子也是这样想的。”

    太后闻言,耳朵根见红,脸上阴一阵晴一阵,终于开口:“你不必如此。”

    “不,我幼年时起的誓,一定会做到的,只是我有一点不明,母后,难道这么多年您对我的好,都是装出来的吗?”云启帝终于有些动情。

    因为激动,眼睛里有微光在闪动。

    指节也是发白。

    太后冷眼冷声道:“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在指责哀家当初对你太好?哀家到底是寿王的母亲,他还是皇帝的嫡子,你为庶出,尊卑有别,哀家觉得没有做错。直到现在,哀家也是这样认为的,你满嘴的大道理,可是让你禅让你为何不肯,这会儿来羞辱哀家,还有什么意思?”

    “母后,你心里难道就一点儿都没有替我想过吗?二十年的抚养之情,这么多年的母子相处的情谊太后会忘得一干二净,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云启帝一个接着一个地抛出了他的情绪。

    太后闻言索性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气哼哼地道:“你说这些做什么?如果想让位,就痛快些,想杀了我这个老太婆,也痛快些,从起事那天起,所有的后果我都想好了,任你怎么样,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这些虚的假的,这么多年,我在后宫里见过的还少吗?什么时候怕过?”

    云启帝哀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这样一说,仿佛一切都是假的了,那朕也没有什么好问的,太后保重就是。”

    说着,他拂袖而去,后背挺直,但是那不急的步子暴露了他的内心有多乱。

    翌日。

    皇上又照例送来了月俸吃用,一点儿都不少。

    太后看着那些东西,冷冷地咬着牙,面色阴晴不定,突然一扬手,那些布匹绸缎的全被拨到了地上,还有几盒子的茶叶,洒了一地,绿绿地,宛如青水中的浮萍,只是没有飘荡。

    “润儿有消息了吗?”太后的声音不带一点儿感情。

    荣嬷嬷小心上前:“仍旧没有消息说起来,这倒是一件好事。显然寿王与王妃逃出去了,而润少爷也是一样。”

    太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们逃出去又如何,显然是败了。哀家一回宫,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热闹,云启帝若是有心的,可以拿哀家威胁他们就范,寿王是个孝顺的,肯定会自投罗网,他哪里是好心地待我,分明是把我当成诱饵,还提当年,当年哀家把他辛苦养大,难道是为了让他占了我儿子孙子的江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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