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尾巴

    莘柠从小就喜欢看各种关于神神怪怪的小说，九尾猫的传说她是听过的。

    传说世间万物皆可修仙，作为猫，只要当它长出第九根尾巴，就是得道成仙的时候。

    但对于猫来说，尾巴的增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除了经年的刻苦修行，它还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考验。

    没有人知道每次考验是什么，当然了，虽然这个过程艰难而罕有，还是有猫会修炼到八条尾巴。

    距离九尾只有一步之遥。

    这个时候它就要去寻找一个有缘人，为他实现一个愿望，不管是什么愿望，它都要为对方做到，那么就可以获得一条新的尾巴。

    然而这又是个矛盾的事情，八尾猫如果要实现对方的一个愿望，就要断掉自己一条尾巴。

    这听起来就是个死循环，不管怎么样，它都不可能会得到第九条尾巴。

    所以八尾猫只能一直在世间徘徊，不停的寻找下一个有缘人，实现对方的愿望。

    “难道”

    经历了生死之后，莘柠可以说是对稀奇古怪的事感到有些习惯了。

    她看了撑在自己身上的人一眼：“你就是九尾猫？修炼到最高的境界就能便成人的样子？”

    白玄嗤笑了一声：“化人形有什么了不起，我只长出三条尾巴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

    “那你是一只八尾猫？”

    莘柠思考了一会，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白玄挑了挑眉，松开了她，坐在一边：“现在算不上八尾了。”

    “因为你把一条尾巴给了我？”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白玄看着莘柠从床上坐起，“为了让你活过来，牺牲一条尾巴自然是需要的。”

    莘柠打量着眼前说话的年轻人，对方眼眸里为了吓唬她的湛蓝已经褪去了，瞳孔也变回和常人没有太大区别的样子。

    他穿一件有些宽大c平平无奇的黑色短袖，依然看得出身躯挺秀，青春感扑面而来，银色的双镯套在腕上，不见违和感。

    “为什么救我，是因为我是你要实现愿望的那个人吗？”

    九尾猫不是随便在大路上捡一个人来实现愿望，但传说中并没有解释它是如何挑选许愿的对象。

    “你欠我一条命。”白玄目不转睛的盯着莘柠，似乎是在等待莘柠许愿。

    莘柠舒了口气：“明白了，就是说，我只要许愿，让你长出第九条尾巴就好了吧？”

    “事情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白玄似笑非笑的盯着莘柠，腕上的银镯发出轻轻的撞击声，“我现在只有七条尾巴，你要许愿，必须等我长出了第八条尾巴。”

    莘柠一愣，她听说过猫要多长一条尾巴，就要多修炼几十年到数百年不定，尤其是尾巴的数量越多，越难突破自身的上限。

    按照现在这种严酷的生存环境，她有没有命再多活几十年都不一定，搞不好哪天走在路上，又从人群里蹦出一个拿着钢管的“生化人”，再给她来一下。

    “如果当时你不救我，是不是就能等我死了之后，直接去找下一个许愿者？”

    “如果你死了，我就再也不可能长出第九条尾巴，”白玄的脸上露出一种很明显的百无聊赖之感，“我必须让你活着，才能确保我能有长出第九条尾巴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不在我被那个怪物捅死之前救我？”

    不管什么时候，说到自己的死，莘柠总有种微妙感，就好像坐在自己的墓碑上嗑瓜子那么违和。

    “这就是矛盾之处，”白玄哼了一声，“你必须死，我必须断尾去救你，只有这样子，才是正确的。”

    为什么白玄救自己，必须要等自己死了之后，再牺牲一条尾巴来复活，莘柠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些修仙的动物怎么定的法则，但白玄也没有要详细解释的意思，她再问，对方也不肯多说了。

    “下午你还有课吧，还要不要上？”

    白玄打了个响指，窗帘呼的一声自动向两边掀开了，有些刺眼的光线照进房间里，让莘柠下意识微微闭上了眼。

    她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昨晚似乎夜不归宿了。

    “糟了，我的舍友昨天一晚没见我，也联系不上我，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四处找。”

    莘柠急急忙忙的穿鞋子，慌张之余，又想起卢佳的肚子疼。

    她没把药带回去，卢佳难道疼一晚上吗？

    “已经有人把药带回去了，至于早上的课你也不用担心，有人上了。”

    白玄救了她还给她请了代课？莘柠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的是这么个念头，但很快又否认了。

    她怕是没有睡醒。

    “莘柠昨晚回了宿舍，今天早上也没有缺课，”白玄从桌上拿起一包零食，拆开后塞了一根细长的鱼干放到嘴里，“只要少许你的血，你的舍友就能看见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你，何况昨晚你流了那么多血。”

    走出客房的门，莘柠才发现自己原来睡在校内的宾馆里，这个宾馆规模不算小，经常用作招待来考察的宾客，在开学的期间，也有不少外地的家长住在这个地方，环境不错，价格适中。

    除了骨头拆后重组般的酸痛，莘柠没有感觉到其它的不适。

    “那接下来你要我做点什么？”

    身上背负了对方的一条命，莘柠在说话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了，她有点担忧白玄会让她做点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

    “你现在能做什么？”白玄就差把“你就是个累赘”写在脸上了。

    莘柠知趣的闭上了嘴。

    修仙之人不是应该心平气和c性格淳朴的吗？为什么这个白玄时时刻刻都有种不呛人不舒服的神气？

    不对，白玄说到底不过是只猫，大概这就是猫的本性吧。

    两人从育菁楼坐电瓶车，白玄混在人群里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他有什么奇异的地方——一如果忽略掉女生们频频投去的各种惊艳和爱慕眼神的话，他的确可以成功的扮演作一个大学生。

    回到信华宿舍区的落客点，莘柠忽然发现，一k便利店附近被人用警示带围了起来，学生们经过的时候都带着好看一眼，尔后神色各异的交头接耳。

    莘柠的心沉了下去，昨晚她倒下的时候，一定流了很多血，按照正常人来看，那已经足够成为凶杀案现场了。

    更别提还有那个怪物的尸体。

    下了车，白玄大摇大摆就往那边走去，莘柠赶紧走了几步赶上。

    警示带围了不是很大的一圈，圈子里的地上有个用粉笔画出来的人形，勉强可以看出原来应该躺着的应该是个瘦得有些过分的人，人形中有一滩暗红色的液体。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走了。”

    白玄说完后，一手按在莘柠的后脑勺上，不由分说就带着她往前走。

    “怎么回事，地上不是应该有很多血吗？”

    “不是说了吗，你的血用掉了，那些不是你的，”白玄并不看她，反而昂着头往路旁颇感兴趣的张望着，“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带路，我已经一晚上没吃东西了。”

    坐在肠粉店里，莘柠随便点了个小份的瘦肉蛋肠，白玄倒是兴致盎然，和刚才在房间里的不耐烦截然不同，他打量着墙上的菜单，目光专注。

    等莘柠反应过来，下好单的老板娘已经喜滋滋的进了厨房，跟她正在做肠粉的老公报单去了。

    “三碟大份！”莘柠刚说了两句，就看见坐在一边负责收银的老婆婆看了过来，连忙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大份有多大吗，我朋友看起来比你胖三分之一也就吃一碟而已。”

    她没有说的是一份大份就要三十多快，更何况白玄还不要钱似的往里加料，粗算下来，这一顿他起码要吃个接近200块，然后这笔钱估计是算她头上了。

    在一个平均消费二十块的肠粉店吃一顿，吃出200块，也难怪老板娘刚刚笑开了花。

    莘柠觉得，白玄是不是自己的保护神不说，但肯定是上天派来膈应自己的。

    “救了你的命，吃你点肠粉怎么了，做人要大方才能有福报，懂吗？”白玄从盒子里抽出一双筷子，交叠双臂搭在桌上，理直气壮的看向莘柠。

    如果眼神有杀伤力，莘柠相信她一定已经给白玄捅了好几刀了。

    长这么帅有什么用，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听了他的话之后产生暴力倾向的冲动吗？

    可惜，莘柠还真想对他动用暴力。

    白玄却丝毫不忌惮她的眼神，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和房间里动不动就摆起臭脸比起来，现在似乎是不太在意莘柠会给自己甩什么脸色，他甚至带着几分得意洋洋的回看莘柠——一

    所以呢，你能拿我怎么办？

    行，人无耻天下无敌。

    悻悻的收回视线，莘柠拿出手机，短信箱没有新短信，微信也是安安静静，并没有人找过她。

    “哦，来了。”

    面朝店门的白玄微微侧了侧头，又看向莘柠。

    “你应该没有试过在镜子以外的地方看到自己吧？”

    莘柠顺着他的话回过头，她看见了第二个“莘柠”。

    活了接近二十年，她是头一回从第二人的视线打量自己。

    少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身穿一条深色的无袖牛仔短裙，脚步轻盈的往店里走，她体态优美，长发飘飘，即使不做什么，也能够吸引路上许多异性的目光。

    随着走动，少女的身上却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玲珑有致的身体逐渐消瘦，逐渐变矮，牛仔裙的深蓝色渐渐如掉进漂白液里，变白之后又变成了橘黄色，五官也像是动画效果般渐渐变化，等到她来到莘柠和白玄身边时，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日安，大人。”瘦小的女生恭恭敬敬的向白玄行了个礼，才看向莘柠。

    “呼，演戏真是不容易啊。”她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兜里掏出两条橡皮筋，手法熟练的把散着的长发扎成了双马尾。

    整理好头发，她睁着大眼睛，满脸兴奋的上下打量着莘柠：“嗯，果然还是本人更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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