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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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大家都说你一直是这脾气, 性格外显暴躁没耐心,可是”

    “可是什么”

    他紧追不舍。

    “我觉得那不是你自然表现你只是想让我觉得你如此罢了”

    “还记得在白屿家里”

    “怎么”

    “那晚我虽然中了迷药身上没力气,但我脑子没完全糊涂,你可以在被露珠打湿的屋顶上来去自由”

    说完看看他的腿,不再说下去。

    他死盯着她,身形像沉寂的狮子, 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你一定有秘密真实的你不是我看到的样子, 金大有, 我给你三天时间思考, 如果无法做到以诚相待,不用等到两年之期我便会离开”

    “徐音”他厉声唤。

    “那我不妨问问你, 你有没有带着面具你是否做到以诚相待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徐音顿了一下, 坦然说“我有苦衷却没有恶意我可以发誓, 不会对这个家有威胁, 我亦无所图, 不像那些吸血虫, 整日盘算着金家的银子

    可你不一样,你很危险我能闻到你身上的气息”

    金大有突然道“你何事开始怀疑我”

    徐音也说不上来。

    “你错了我对你来说并不危险”

    徐音问“还有呢你这是要坦白吗”

    金大有摇摇头闭上眼, 牙根滚了滚。

    徐音看了一眼, 揭开帘子走了出去

    经过金昭的小院,里面非常安静, 略一驻足, 一个打扫的丫头正好抱了换下的褥子走出来, 看见她欢天喜地的打招呼。

    徐音忍不住问“少爷没在屋里”

    丫头奇怪道“奶奶您怎么了少爷在先生那里上学呢”

    “哦,是了”徐音随口应一句,继续朝前走。

    金大有的表现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并非空想。

    他的签名有问题,他带走了自己的账本,他并没像昨晚表现的那么愤慨,所以他没去骚扰宋决眦

    他常常神出鬼没,他也不真的是暴雷性格

    他或许也没多喜欢她,那些调笑半真半假。

    他身上到底哪些是真情流露,哪些是在演戏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觉得心累,徐音干脆好好睡了一觉醒来日头竟已经偏西。

    门外吵的不行,是小金昭叫闹的声音,何时他竟已这般活泼了。

    打个哈欠问“少爷怎么在”

    凤仙帮她梳着头说“您忘了,宋先生去买东西了,少爷提前下学这会儿和小厮们玩呢。”

    “嗯,有说去买什么了”

    “说要买一种里面带长棉丝的纸,很有韧劲的那种,还要买个小泥炉子”

    “要炉子做什么”

    “不知道,你要好奇不如自己去看看算了还是别去了,大爷知道又该发疯了他没把宋先生赶走已算万幸咱们还是收敛点吧。”

    “你同白芝两个谁跟着徐宛的时候长些”

    “白芝”

    “去叫她进来”

    白芝总是带着清清淡淡的表情,看着比凤仙沉稳,心思也重一点。

    徐音拉着她坐在窗下,把蜜饯果子盘推向她,似随意问“你看现在的大爷,和之前你刚到金家时相比,有什么变化”

    白芝看她,睫毛沉了沉,一粒粒剥着瓜子,“脾气什么的还那样,只是人显得老一点,没以前讲究不过,男人活的率性纵情,起居也不定时,老的快一点也正常”

    “再想想”

    白芝搜肠刮肚的说“之前特别爱惜皮相,总是收拾得鲜光俏亮,不要说脸了就连手都保养的很好,奶奶哦,是先奶奶还打趣过,说他那双手光洁滑溜的,简直可以去绣花”

    “光洁滑溜手上没有疤”

    “没有,肯定没有连个小芝麻点都没有”白芝斩钉截铁道。

    “比许多人脸都光洁”

    “那时候他抽烟么”

    “不抽,说烟会呛黑牙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许是外面结交的朋友爱抽烟,他也上瘾了”

    徐音想起那夜里,他粗糙火热的大手握住自己的手,月光下手指上那个逗号形状的疤,绝不是新近形成的

    还有,他吻自己时,口中的烟草味和大笑时露出的牙齿,尽管努力清洁过了,还是留下缝隙间的色渍

    思绪被帘外传来金昭的哭声给打断了

    她跳起来第一个冲出去,小家伙太顽皮,在石阶上跳上跳下,小厮在旁看护他,不留神绊了小厮的脚板,直接跌在石阶上。

    我的天哪

    当徐音看见他额头上留下血来,竟然生平第一次慌了手脚

    徐音觉得自己真该去拜拜佛了。

    大的断了腿,小的摔破头,同一天发生的事,这是老天看她过的太清闲了给添点事情是干扰她做出判断还是干脆在阻止她离开这个家

    大夫赶过来处理了金昭的伤口,约半寸长,就在额角发际处,下巴也蹭破了皮,小家伙疼的哇哇大哭,徐音心疼却又不能太娇哄着,孟氏在旁边哭得更伤心,徐音很嫌弃的把她赶开。

    用了平静的语气说“伤已经在那儿了,你哭这么厉害,扯着头皮只会更疼呀别哭了,待会儿你先生回来一定会夸赞你勇敢”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有奇效。

    金昭瘪了瘪嘴,硬是忍住了后面的眼泪,把脸在自己袖子上蹭蹭。

    “那,先生回来了,你就不说,我哭过我没哭”

    想想似乎说谎了,先生说过说谎是很不好的行为。

    他又补充“哭了一点点”

    “可以”徐音郑重点头,严肃的看着一屋子下人。

    威逼之下一个个纷纷点头“没哭,哦,少爷没怎么哭没喊疼,可厉害了”

    徐音对一个丫头说“你去门口等着宋先生,一看见就请他进来。”

    半刻钟后,宋决眦脚步匆匆的来了,看见金昭头上包着纱布靠在徐音怀里,很关切的问“在哪儿摔了伤的重吗我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听说金大爷仿佛也受伤了。”

    金昭大叫“宋先生,我都没一直哭”

    宋决眦对他微笑,“嗯,你很勇敢,这样好的也快些”

    “对的”

    虽然有点勉强,金昭还是笑了,下意识朝他伸出了两只小手要抱。

    宋决眦愣了下,说实话他从未抱过孩子,而且,他也不主张老师抱学生,师长总是要有点威严的。

    但此刻,他毕竟还小啊略微迟疑了一下,他从徐音怀里接过软绵绵的小身体,让他的后脑勺枕在他手臂上。

    徐音想起上一次金大有抱他,距今快两个月了,这孩子需要男性长辈的爱和陪伴,金大有没给,他就依赖起宋决眦来。

    方便时还是要跟金大有说说,没人能代替父亲在孩子心里的地位,他不合格那就得改正

    “今晚能不能麻烦宋先生住在这屋里照顾一下他”

    金昭听了眼睛一亮,立刻抱紧宋决眦。

    “照顾是可以的,只是,决眦住在内院却不大合适要不去外院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住的外院比这里还小,且金昭的用品众多,全都搬出去也十分麻烦”

    徐音接着说“我多叫几个小厮进来陪着你们,非常时期得有变通的办法。”

    宋决眦回身看她一眼,点头允了。

    等这里全都安顿好天都黑了,夜里开始起风,明显比白天要冷,徐音吩咐凤仙拿上大爷的衣裳和薄被,让她去送一趟。

    凤仙站在她面前,“你怎么能不去大爷都那样了,再说少爷也受伤了,还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总得跟他说一声吧,怎么说可让人头疼死了

    我不敢说,回头大爷急眼了非要追进来看怎么办这烂摊子你不能甩给我,我不去”

    徐音叹了口气。

    “走吧你就是老天派来磨我的,我去还不行吗”

    凤仙仍叨叨“男人和女人一样,受伤的时候就盼着有人关心,奶奶这时候去才叫春风化雨呢别给汪思琴那种人钻了空子”

    秋虫叫的很好听,路上,凤仙说起那只猫来,“说来也奇怪,自那次过后,猫再也没出现了,可见是人养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夫人附体的神猫”

    “骗不到钱了,自然也就不用出现了”

    看她一点即透,徐音也觉得欣慰。

    她想起金老爷的病来,“老爷身边的丫头是哪几个”

    凤仙掰着手指说“屋里的三个,冬茹,秋月和春秧,外面的记不住名字了,都是后来的进来的。”

    “她们三个是如何轮值的”

    凤仙道“只要去问冬茹就行,她是大丫头。”

    徐音说“嗯,明天记得帮我去打听个人。”

    “谁啊”

    “去问问秋月的来历,她住哪个屋,平时和什么人往来密切,问到了来告诉我”

    凤仙看着她说“奶奶讲话怎么云山雾罩的有时候我觉得奶奶就像什么都知道,原来以为这样聪明的人能过的很太平,谁知”

    “说啊”

    “明白的越多担心也就越多,反而过不安生,倒真不是好事,还不如傻乎乎的好”

    徐音喃喃道“对啊,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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