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噩梦

    在一年前，蓝会长的一个私人聚会上，宋隽永远地失去了父亲。从此以后，她常常被梦境带回到那个夜晚，一遍一遍回顾着当时的枪声，惊慌失措的人群和倒在血泊中的父亲。

    现在，宋隽又一次想起那个改变了她一切的夜晚。那个夜晚，有个穿着帽衫的男人站在了门口，向宋隽搭讪着，宋挚大概是发觉了来者不善，站在了宋隽的面前，不速之客突然从手里掏出了手电筒，在她眼前晃动着，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蓝山因为受过训练，在手电筒的灯光照向她的瞳孔之前，就迅速把宋隽拉到柱子后面躲避枪击，宋挚则为宋隽挡下了所有的子弹。

    看到父亲中枪的那一刻，宋隽的心也被打得千疮百孔。

    宋隽半跪在父亲面前，用手捂着他的伤口，宋挚看着眼前的宋隽，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宋隽把耳朵放在父亲嘴边，“本来，今天，要把你介绍给大家，看来是来不及了。。你要快离开，和你母亲一起。”宋隽的心头一酸，眼眶有些湿润了。宋挚紧紧握着宋隽的手，失去了心跳，他的白衬衣被染成了红色。

    宋挚的死，在六合控股有限公司也就是六合会内部，一开始是意外，后来慢慢发酵，宋挚被指认有叛会的罪名，进而掀起了六合会内部的清算浪潮。权力在对死者的调查和批判中被重新分配。人们过度地把精力放在会内的斗争上，以至于宋挚的死因，以及幕后的黑手是否追踪到这件事，被很少提及。

    宋挚死后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蓝会长的掌控。他能做的就是让宋挚本来打算公开的与宋隽的关系的秘密，继续成为一个秘密，保护好宋隽和宋隽的母亲，让她们远离这些是非。

    与蓝会长不谋而合的是，宋隽也并不打算让她和宋挚的关系变成广为人知的事实，更不想让宋挚的死占用太多自己的情绪。对于宋隽而言，父亲在过去是不存在的，在未来也可以不存在。

    但是，如同一个人去山的那边看到了辉煌绚丽的景象之后，就再也无法安于山这边平静的生活。宋隽分裂成了两个宋隽，她一面强调着自己的毫不在乎，一面又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

    宋隽在表面上仍然继续着原来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个坐在bl一一吧台上的人，悄悄对宋隽说，“我知道是谁杀了你父亲。”然后递给宋隽一张折叠了的餐巾纸。

    宋隽在卫生间打开了餐巾纸，这是bl一一特有的餐巾纸，还印着bl一一的l一g一。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明晚8点，纵横桥东岸桥下。”纸条上是清秀的瘦金体，现在还能写出瘦金体的人已经不多了。

    第二天，宋隽早早就开着车到了纵横江边，她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里，看着桥下。太阳渐渐落山，纵横桥下的光线因为桥上的灯火通明反而变得黑洞洞，宋隽在车里已经没法清楚地看到桥下有什么。时针旋转到7点59分，宋隽再三纠结，还是决定开车离去。

    这时，从桥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男人，他看着宋隽，向她招招手。宋隽咬咬牙，把车里的一把瑞士军刀揣进兜里，下了车，沿着桥边的铁梯，到了桥下。

    就在刚才，男人的保镖打开了强光手电筒，照亮了桥下的环境，男人赶忙说今天不能用手电筒，然后命令自己的保镖捡来一些干柴，倒上引燃的汽油，在桥下生起了一堆火。

    “宋隽，幸会。” 男人手里拿着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看到宋隽走来，绅士地点了点头。“要来点喝的吗？”，男人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便携酒台。

    火光把每个人从冷色变成了暖色，宋隽看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靠在桥的柱子边上。宋隽走近这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用手捏起他的脸，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当时向父亲开枪的人。她狠狠地捏着这个人的喉咙，他喊叫着，脸上暴起青筋。

    “这个人我要，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原来是个国际雇佣兵组织里的杀手，后来进了监狱，现在流亡到我们这里。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他，现在这个人交给你了，就当这是我们的见面礼。”

    宋隽看着眼前的这个西装革履说话痞里痞气的男人，“是谁指使他？这你知道吗？”宋隽问。

    “问得好，你看，我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问他是为谁做事。”男人说，“成罡。耳熟吗？他当时要杀的并不是你父亲，而是你。一直以来，让你父亲充满危机四处戒备的人就是成罡。”

    “你是谁？”宋隽问，眼前的这个男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他的长相清秀，背头，年龄应该是三十多岁。穿着讲究的羊毛西装，双眼皮，眼睛很亮，眉毛很浓。

    “我叫黎峥，宋叔叔是我很重要的人。” 男人看着宋隽认真地说，他的声音低沉，掷地有声。“我之所以找到你，是因为宋挚叔叔对我情深义重，如果不是宋叔叔帮助我，那我大概早就饿死在街头了。”男人低头，嘲笑着自己。

    “六合会在山南最大的生意就是货运，成罡和宋叔叔都分管着不同的仓库和物流路线，有一天因为手下的人喝醉，错搬了一箱成罡的货。打开以后，发现里面是一箱禁运品。宋叔叔顺着货箱的型号和路径，发现了成罡的秘密。宋叔叔在调查成罡的时候，发现了他在找你，宋叔叔这么多年无牵无挂，直到成罡先找到了你，于是宋叔叔拜托我把你接到山庄，希望可以保护你。宋叔叔打算在蓝会长的私人聚会上，把成罡的秘密捅破。你知道的，蓝会长的私人聚会，可不仅仅只是私人聚会而已，这个聚会更像是他的公司会召开的非正式董事会。宋叔叔以为站在人多的地方，面对着太阳，就不会被暗算。但是风声走露，成罡先下了手，宋叔叔就遭遇了不测。” 黎铮一边说一边喝着酒。“最让我生气的是宋叔叔走了以后，蓝会长任由成罡把宋叔叔污蔑成一个叛徒，让他一口吞掉宋叔叔的生意。”

    宋隽拿起手里的酒，一口气喝掉。黎峥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但是又一次燃起了宋隽心中的对父亲的想念，她想起父亲因为睡眠不足爬满红血丝的眼睛，想起父亲看着她时候眼里流出的爱意，想起父亲在血泊中对她的愧疚。想念过后，就是愤怒，她想报复成罡的心狠手辣，也想报复蓝会长的背信弃义。

    “如果你想活着，那就带着你和你母亲一起离开山南吧，消失在成罡的视野里，永远不要露出自己的爪牙。”黎峥看着宋隽。

    “我不会就这么离开，我要他们偿命。”宋隽淡淡地说。

    “你赤手空拳，用什么来取人性命呢？”黎峥有些轻蔑地说。

    两人沉默了半晌。

    “我倒是有个不错的计划呢。”黎峥突然打破了沉默。

    早上9点，我从梦中惊醒，全身都是汗。在梦里，哥哥和我在河边捉鱼。抬起头时，天空被染成了红色。山火开始蔓延，周围的树木全都倒下。

    我坐起来，拿起床边的水，大口喝着，我的喉咙很干，像是真的刚从火场里逃命出来。蓝山翻了个身，“这么早就醒了啊。”

    “嗯，早上好。”

    “该起床了，不过我腰很痛，要抱抱才能起来。”蓝山竟然向我撒娇。

    我宠你地看着懒洋洋的蓝山，伸出胳膊，她心领神会地躺进了我的臂弯里。

    “梦里做什么亏心事儿了，背上这么多冷汗。”蓝山怕我着凉，拉了拉被子，盖住了我露在外面的后背。

    “做噩梦了。”我吻着蓝山的额头。

    “今天去你的酒店把行李搬到我家来吧。”蓝山说。

    我和蓝山用过早餐走出大门，远远地望见蓝会长正在湖边钓鱼。他戴着墨镜，坐在湖边，身材有些发福，有些中老年男人的样子。

    我和蓝山走过去向他告别，蓝会长热络地招呼我，希望我可以常来。等我们和蓝会长寒暄完，蓝山的车已经停在旁边的主路上了。

    我坐进车里，“直接去酒店吗？”我问蓝山，然后侧过身，给蓝山系上了安全带，她总是不主动系安全带。

    “先去你住的酒店，然后下午2点去纵横酒店，挣点零花钱。”

    “去酒店里挣零花钱？你不会是要我去卖吧。。。”我笑着问蓝山。

    “还记得我从fan那里买的那几张画吗？现在他们已经被小心地放在纵横酒店里等着被卖了。”

    “哦，好。。。”

    在蓝山和冯也走后，蓝会长从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一只手机，这只手机里只保存着一个号码，在响了三声以后，电话被接起。

    “喂。”

    “事情有了变化，需要你调查一个人，叫冯也，她跟我女儿走得很近，可能是小伙子派来的。”

    “等消息。”对方挂断了电话。

    蓝会长看着平静的湖，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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