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冷月王城

    高挑的身材，细致乌黑长发垂在肩上，身上是冰白似上好丝绸雪白滚边衣服的十六岁男儿站于窗儿边前望着屋外四处飘零的皑皑白雪。

    不由感叹：整整六年了，那次王弟满月宴上御花园一幕幕依旧历历在目，八月桂花在园中四处飘零，本该是一片喜庆，到最后却以月下冷寂收尾。那日之后，母后再也不怪父王的“过错”似乎比之前更要理解彼此。可看似欢乐的家，并不欢乐。

    今日是小雪日「农历十一月二十二」，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去未央宫陪父王母后吃晚膳，今夜亦不例外。临走之际回首望着放于床下用红布丝扎得整整齐齐的六份礼物。有的已是布满了厚厚的尘埃，最显眼是那份一尘未染的。你在哪里？雪儿。父王和哥哥在找你，王城不冷

    云轩踱步到未央宫屋内，望见紫檀木桌上摆满是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正中央摆着一盘桂花糕。每道都是昔日王妹所爱的，五个人位五双碗筷。五个座位从未坐满过一次，我所希望是它能满一次，哪怕就是一次。“父王母后，儿臣来了”

    珊珊依旧还是一身素衣，放着半边墨发。这些年除了大型宴会，极少穿凤冠霞帔，平日都是穿素衣。玉龙亦也是如此，连上早朝亦如此穿素衣前去。而每年宫中大型宴会上，在左边公主郡主那列第一排第一个位子总是空的，虽大臣曾多次上奏此事，但依旧会留一个空位。这或许是对逝者的追忆，或许是在真正在等某个人归来。

    珊珊平和说道：“坐吧，轩儿”一个约莫六岁身穿一身黄白小衣袍的人儿在珊珊身边玩耍。

    云逸长的很是清秀，六分像珊珊，四分像玉龙。说来可能是天意，性格跟雪儿差不多一样爱捣蛋。倒是比她乖巧，不敢捉弄父王。

    云逸边说边爬到珊珊身上：“母后，抱抱，逸儿饿想吃饭了”

    珊珊顺手抱起来并说道，“好，咱家逸儿饿了，那快吃饭吧。”

    云逸撒娇似道：“吃饱饭后，母后咱们玩雪”雪字说一半。

    云轩轻咳几声，活生生打断了他的话，抬高眼眸，眼神略带尖锐，语道：“饭不语，知道？云逸。”

    云逸一脸委屈，哥哥好凶一点也不好。低语长声，“哦”

    珊珊好似明白怀中人儿想说什么，语道：“逸儿，想玩雪”哽咽一下后，“等等吃饱了，父王c母后c王兄陪你一起玩好不好？”说着用食指划了划云逸的小鼻子。

    云逸很是高兴答道，“好呀！可父王和王兄真的会陪我玩？“

    这些年来大多时间都是珊珊陪着云逸，虽说玉龙常常过来未央宫，但也极少陪着人儿嬉戏玩耍。云轩更是不陪他玩耍。在他心里好玩好耍是自己那个妹妹，人儿望着玉龙和云轩。

    “别看着我，我不陪你玩。”云轩说道。

    玉龙思索片刻后，说道：“父王等一下有事，你自己玩。”

    珊珊戳了戳玉龙并说道：“天佑哥，就陪他玩一会儿，如果是雪她也会”

    玉龙默默垂眸，心里一阵不是滋味。片刻之后淡淡语道：“好吧，今夜就陪逸儿玩玩。”原本沉寂许久的脸露出惬意。

    “轩儿，你呢？”

    云轩望着玉龙的双眸，眼神从逸儿身边扫过。道：“好吧，今夜我也陪你。”

    殿外雪花从天际落入地上，雪积了大约二十厘米深。用膳过后，四人踱步到院内。雪停了，

    云逸欢乐跑到院内随手捧着一把雪，向珊珊吹去。

    ”好啊，你敢吹我！“珊珊随手把雪揉成小雪团，抛向人儿。

    人儿仿着珊珊揉成小雪团向云轩丢去，小雪团一把打落云轩脸上，“你小子看我的。”

    玉龙随手揉颗小雪球，一把甩到逸儿脸上。”父王，偷袭我。”而后怔怔望了几眼雪花，曾几何时，我与她嬉戏于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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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御书房雪儿一袭雪白小外裳，穿着毛茸茸的小靴子。站在自家身旁，用小手小扯着自家父王的衣袖。“父王父王，咱们出去玩，好不好？好不好？”

    玉龙低头的批阅着奏折，停下手中的墨笔。斜眸一眼房外，白皑皑的小雪花从天际缓缓落下，并瞧了自家女儿一眼，望见自家女儿脸上略带几分不悦。默默低头，又动了动墨笔。浅浅语道：“外头正下着雪，等雪停了。”

    雪儿低语长哦一声，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玩弄起桌上的挂着毛笔。不时望向屋外，又转眸子望向坐在书案前的父亲，父王真忙不过在忙什么呢？折子上都是密密麻麻我看不懂的字，如果我懂得就好了。

    雪花不再从天际落下，雪儿露出笑意。又一次踱步于自家父亲身旁。

    玉龙察觉了自家女儿的到来，“等父王忙完再陪你玩。”依旧低眸批阅桌上的奏折，手中的墨笔依旧挥动着。

    雪儿抬手开始用劲拽其衣袖，可伶巴巴地双眸望着自家父亲。并语道：“玩，我要玩外面的雪停了”

    “再等一会儿。”片刻之后，玉龙双眉暗暗松下，不由深呼一口气。惬意地放下手中的折子，开始理会身旁的女儿。望见自家女儿撅着小嘴唇语道：“还要多久？”

    玉龙戏耍地语道：“一个时辰，或许两个时辰”

    雪儿听言垂眸思索一番后爽快答道：“那我自己去玩，您慢慢批。再见！父王！”语毕，扬起手自己夺门而出。刚踏着出门口没几步。只听到后面一声语道：“回来！父王批好了！”

    随后被人从背后抱了起来。雪儿依旧嘟着小嘴，似乎是不高兴了。

    玉龙用食指勾了勾雪儿的小鼻子，语道：“再等一下都不行？如此没有耐性。动不动就耍小脾气，嗯。”

    雪儿落落语道：“过时不候。”

    玉龙一脸调侃道：“我的小雪儿，会用成语了。也学会顶嘴了。再顶嘴把你交给你母后！”

    雪儿听到这个句有点发抖连忙说道：“我不顶嘴了，您不可以把我交给母后，不可以父王最好了。”说着用脸蛋蹭了蹭自家父亲的脸颊。

    一旁的赵福见状不由低下头呵呵一笑，语道：“公主殿下，真是可爱。”

    “尽捣蛋就有，赵福她夸不得。”玉龙而后严肃低语道：“让全部人都退到殿门外，本王要带着公主到院中。”

    赵福颔首应和，而后转身离去。

    院内雪积了大约二十厘米深，四周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两人在雪地互相扔着小雪球。片刻之后雪儿手中捧着一把雪，踱步到自家父亲跟前语道：“父王，你看这雪漂亮不？”

    玉龙含笑道：“漂亮。跟你一样漂亮。”

    雪儿不怀好意露出皓齿，语道：“您蹲下来，我把这白皑皑的雪送给您。”

    玉龙听着人儿的话语蹲在她跟前，谁知道人儿用力吹着手中的雪花并语道：“呵呵，好玩！”

    人儿笑得合不拢嘴。

    玉龙抬起手，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雪花，随即效仿雪儿，也是一把雪花吹向雪儿。

    雪儿一脸不服气语道：“看我的，喂，您别跑啊！”紧紧追到后面，小脚印踩着着大脚印一路追随。

    雪地上久久回荡的两人欢声笑语。那年北国的雪下无比大，虽冷但却暖人心。

    玉龙久久才回过神，踱步到逸儿蹲在身旁。捧着一把雪，向逸儿吹去。微笑语道：“好玩？雪儿”

    云逸眼神疑惑望着自家父王说道：“雪儿是谁？我是逸儿，父王。”

    珊珊小碎步走过玉龙身旁轻语道：“天佑哥，他是逸儿。”

    玉龙微微苦笑语道：“珊珊你陪他玩，我有乏了。”语毕，转身踱步于殿内。却未发觉身后一个人紧跟其脚步。

    玉龙踱步回到殿内，坐在书案前扶着额间。又陷入一片苦思。

    珊珊无声无息走到玉龙身后，低下头用双手拢着玉龙的脖子轻语道：“要不咱们再要个”

    “珊珊，你我不需要有第四个孩子。云逸永远不会有弟弟或妹妹。”玉龙而后抬高双眸，望着屋外玩得正欢快的两兄弟。又语道：“五味说过你不可以再生养。我亦也说过如果你再有了身孕，即使那个是我亲生骨肉，我也不会让他出世。无论男女”

    珊珊暗暗松开手，轻唤道：“天佑哥”

    突然一袭素衣的云轩踱步于殿内，一脸严肃道：“母后，父王会心软。可儿子不会，即使背上不孝之名。我司马云轩永远不会有第二个弟弟和第二个妹妹”

    玉龙摸了摸珊珊手腕，淡淡语道：“无事。”

    珊珊不由质问云轩道：“你弟弟呢？叫你看着他，你怎么跑进来了！”

    玉龙补语道：“轩儿，带逸儿进来。省得等等在外头出了什么事。”

    云轩向院中喊道：“云逸！”

    听到呼唤声的人儿，快步跑到屋内。糯糯语道：“哥哥，叫我干嘛！”

    玉龙示意人儿过来。一把将他抱起来，坐于两股腿之间。

    云逸受宠若惊，眨了眨眼眸望向珊珊一脸疑惑。

    玉龙用双手分别握了握怀中人儿瑟瑟发抖小手，唇角微微一笑语道：“那么怕我？我又不是狼，儿子。”语中多半为戏谑。

    云逸小声喃喃自语道：“您比狼可怕多，哼呵。”

    玉龙抬起的双眸，暗暗垂下。而后温和答道：“今夜父王陪你睡好不好？嗯。”一样的眼神

    云逸转身瞪大双眼，并语道：“您您要陪我睡。”原本沉寂的脸顿时像刚绽放的花儿那样灿烂。拽着自家母亲的衣服高兴道：“母后，您听到没，父王要陪我睡觉。第一次呦！第一次呦！”

    珊珊有些惊奇，天佑哥，你

    玉龙微笑问道：“对了，珊珊逸儿都会什么？”

    “文学，弈棋好像会一点，丹青也算马马虎虎，差不多就这些。天佑哥”

    玉龙嗯一下，并语道：“明日起，我来教他骑射和武功，身为司马家的男儿怎么只能学文，嗯？逸儿。”转语对云轩道：“你有空也教他。”

    云轩含笑答道：“好呀！作为礼物送一匹小马给你。”

    云逸欢快鼓了鼓掌，一脸兴奋道：“谢谢哥哥，可我想要那匹名为白鸶的马。可以？”

    玉龙眼神闪过一丝忧伤，“白鸶是母马，不适合你骑。更何况它认主的。”

    云逸低语道：“因为那是姐姐的”

    云轩走到其面前弯下腰，伸手用力捏了捏云逸的脸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日话真多。”

    珊珊轻咳几声，低沉语道：“轩儿”

    玉龙只是微微苦笑，俯下少许身子。口中低念道：“真可爱。”雪儿

    这年雪虽小，却能再次燃起温暖。

    在楚国的某一处，一身浅黄色衣袍，披着兽皮的大衣。头束高发约莫十四少女在竹林内，用手接着从天空纷纷落下白皑皑的雪。

    今夜的雪真漂亮，王城的雪是不是亦是如此？快七年，我是不是该回家了？父王咱们的账是否该算一算？

    “掌门，外面冷请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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