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8.Chapter 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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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韩驰面上倒无异样,拍了拍旁边的沙发,道,“来坐。”
燕溪先是对一边的刘美玥小声喊了句阿姨,这才走到客席坐下。韩裕卿倒不怕,嬉皮笑脸地过去揽着刘美玥的肩, 亲昵道:“妈,我可想你了。”
刘美玥脸上稍霁,嘴上却不饶:“还知道回来?”
“我主要是怕把您气坏了,”韩裕卿笑着给她捶肩,“我知道您就是一时上头, 过几天就好了。这不就把人带回来了嘛?”
刘美玥冷哼一声:“油嘴滑舌。”
燕溪额上冒出冷汗, 竟想起自己好像也和韩妈妈对韩裕卿说过一样的话。
刘美玥生得貌美,略带些女中豪杰的英气, 燕溪听韩裕卿说她已过知命之年,却露不出明显的老态, 只是脸上有些许细纹,额发多了一撮白丝。还带着精细的妆容,很是有气场。
想到韩驰容貌虽俊, 却和韩裕卿的风格不太相似, 显得更为慈祥温和一些。燕溪这下是彻底断定韩裕卿的长相随妈了。
可惜别人好不容易把自家儿子培养成人中龙凤, 就让他这头猪把这颗好白菜给拱了。
燕溪惭愧地低下了头。
刘美玥把韩裕卿的手掰开, 大步走过去坐在了韩驰身边。韩裕卿也没跟去,而是贴着燕溪坐下。
燕溪的心脏狂跳。
为了避免场面陷入尴尬,或者有可能是照顾他的情绪,韩驰倒先说:“美玥,这个就是燕溪,我那天才见过。”
“不然还能是谁,”刘美玥被他话里隐约的紧张感给逗乐了,把目标转到了燕溪身上,“你原来不是姓何吗?”
“嗯嗯,”燕溪有些瑟缩,“我妈姓燕。”
刘美玥倒没追问,只是露了个礼节性的微笑:“说话不用这么小心。”
“是啊,”韩裕卿连忙顺杆爬,“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碍着二老的面子,燕溪又不敢用手肘撞人,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
刘美玥皱眉,眼神里带了一丝哭笑不得,给燕溪抽了两张纸巾,丢过去说:“擦擦你额头上的汗。”
燕溪连忙双手接过,轻声道谢。
刘美玥进门的时候本来还憋着一肚子的气。这不讲义气的小孩,偏偏是能把她儿子迷得神魂颠倒,连带着丈夫亲自去见了人,回来也没有说什么不好。
这会见到真人,倒是能理解丈夫的想法了。
“至于吗,”刘美玥向来是有话直说的类型,不像韩驰那般含蓄,无奈道,“看把你紧张的。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儿子的事。”
燕溪颤着声音回答:“抱歉,我我实在是”
韩裕卿憋笑憋得肚子都快炸了。
“行吧,也算挺可爱的,”燕溪殊不知他真情流露出来的压力山大,反而在刘美玥那头成了“老实人”的象征,莫名其妙就刷上了几点好感度,“看你也不算敢干坏事的小孩”
她话锋一转,美目一凛:“怎么就敢提前悄悄地住进了我们家?”
韩裕卿父子和燕溪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韩驰一头雾水:“什么时候的事?”
韩裕卿更诧异了:“妈,你怎么知道他来过?”
刘美玥抬高了声音:“我做了你这么多年的妈,会看不出阳台晾的几条内裤里边,有一条不是你的尺寸吗?”
一听这缘由,燕溪直接从脖子红到耳根,羞愤欲死。
饶是韩裕卿这种脸皮,听自家皇太后语出惊人,也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干笑着说:“妈,不好意思啊,没提前给您知会一声。”
“你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刘美玥说,“这种‘小事’怎么可能想起来和你妈讲?”
韩驰倒调笑地望了用手捂脸的燕溪,说:“看不出来啊,还挺开放的。”
韩裕卿心一横,索性把这口大锅全扛了下来:“是我强行扯他回来的。燕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这个做对象的总不能让人睡酒店吧?有家不回多亏啊。”
韩驰只是呵呵一笑。
刘美玥倒不理,只是继续看着燕溪:“在我们家住的怎么样?”
燕溪被羞耻心彻底击毁了正常说话的能力:“我我错了。”
刘美玥愣了两秒,朗声笑了起来。这会儿,她对燕溪的印象终于名副其实地飙上了及格线。
罢了,现在是自家儿子扒着别人死缠烂打,又见了本人,看上去确实不像印象中的那般倔强,她这个做妈的又有什么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呢。
燕溪当然没看出来,全当是自己的丑态让人看了笑话,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刘美玥这头的态度缓了,韩裕卿父子自然就更轻松了一些,三人在饭桌上算是相谈甚欢。燕溪浑浑噩噩地坐在一边,想着自己怕是很快就要被扫地出门,心中一阵凄凄惨惨戚戚。
韩裕卿足足吃了半块猪排,才大概猜出了燕溪的想法,差点笑出了声。
刘美玥见着两父子聊得欢了,反倒有些冷落外人,不免主动开口问道:“小燕,怎么了?”
燕溪面如菜色:“阿姨,我没事。”
“听阿卿说你现在从天津搬到了香港,”刘美玥说,“你在香港买了房?”
“没有,是我妈以前买的留给了我,”燕溪如实告知,“还没有来得及带大卿回去过。”
“凌子和东哥搬去和他住了,”韩裕卿补充道,“在市区,油尖旺区那一块。”
韩驰无可奈何地笑了:“行啊,你的朋友们都知道了,甚至住一起了,你最后才来和我们两个老人家先斩后奏?”
韩裕卿打着哈哈。
刘美玥的重点却不同:“我以前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也姓燕,她就是香港的。后来嫁去了大陆,和我们几个姐妹都断了联系,哎。能冒昧问一下,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燕溪俱而告知:“我母亲叫燕丽雯。美丽的丽,青雯的雯。”
他看见刘美玥手指一抖,脸上瞬间变了惊惶的神色。她对着燕溪上下打量,欲言又止。饭桌上的四人都停下了进食的动作,静静等待着,饭厅里安静得连抽纸的声响都显得有些刺耳。
燕溪一个激灵,似乎猜到了什么。
但刘美玥最后轻叹一声,道:“算了。可能只是巧合。”
“她当初既然不愿意对我们告知,那我自然就没有要追问的缘由,”刘美玥眼中多了两分落寞,“你的母亲现在过得怎么样哦不,我想起来了。”
她望了眼露出责怪神色的韩驰,最后彻底失了声。很快就闷闷不乐地离席,走到沙发上孤单地坐着了。
燕溪倒没料到还有这种巧合,心里顿时有些难过。韩裕卿在他头上揉了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只能保持沉默。
良久,刘美玥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说:“燕溪,你妈妈肯定很爱你的爸爸,对吧? ”
燕溪点头:“对。”这点倒确实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怎么会舍了曾经富裕的生活,投进了一个不怎么成气候的愤头青的怀抱里。
“我没见过你爸,”刘美玥说,“我只是听丽雯的家里人说过,他们的劝阻没有什么作用。但能被你妈妈心爱的男人,我也不希望会是个很糟糕的家伙。”
燕溪仔细回忆了过往的那些曲折,长叹一声,说:“他对我比较严厉,对我妈倒一直挺好的。”
当年燕丽雯死后,何大玮连着许多日食不下咽,头发肉眼可见地白了,身型也瘦削不少。
“她当初和我说过,如果有了小孩,不论男女,名字一定要用‘溪’字,”刘美玥陷入了对旧友的回忆之中,面露伤怀之色,“倒真是让她践行下去了。”
“说实话,我今晚本来想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把我这孩子给迷住既然是丽雯的孩子,别的不提,我倒是相信人品的。她一定不会教出什么糟糕的孩子。”
韩驰轻咳两声,道:“倒是很巧啊。你那会刚和我结婚的时候,还说以后有了孩子,要和你那朋友家的定娃娃亲,真让你整成了。”
刘美玥先是笑了两声,而后就流下泪来。
“你和你妈妈确实长得有点像,”她最后说,“希望你对我们阿卿好一些。他从小面上看起来开朗,其实很亲密的朋友却不多,除了小凌之外就再没了。”
“我和孩子他爸辛苦把他拉扯到这么大孙子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但至少你们要过得好,别再让做家长的担心。”
燕溪缓声道:“阿姨,您们要是特别喜欢,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
刘美玥眼中带泪,看着他笑:“可免了吧。你们选了这条路,肯定就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我们怎么能逼迫你们要?孩子什么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你们过得好。”
“阿卿,你这小男朋友看着挺安静的,一定是像他妈妈,你平时收着点,少和人家乱说不正经的话。”
韩裕卿连声答应:“明白明白。”
燕溪禁不住闭上了眼睛,心中的忐忑慢慢平息。
结束了。一切都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
韩驰大手一挥,道:“你们两个上楼休息去吧。韩裕卿,我陪陪你妈。”
“好嘞。”韩裕卿把燕溪拽起来走。走了不到五秒,又听见了刘美玥的声音。
“阿卿,”她在下边严肃道,“你平时可要做好防范准备,要是你们俩其中一个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放心吧妈,”韩裕卿嘿嘿笑道,“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不会让你担心。”
刘美玥白了他一眼:“我还是比较担心你。”
“为什么?”韩裕卿诧异道。
“呵呵,”刘美玥说,“你概率比较大。”
燕溪还没反应过来,韩裕卿的脸已经铁青一片,麻木地“哦”了一声把自家对象往三楼拖。
一脸无辜的屠皇睁着眼睛问他:“阿姨那是什么意思?”
韩裕卿咳嗽两声:“别问了,丢人。”
燕溪想了一会,才参破当中的秘辛——同性恋得艾滋的概率,是下面的那位比上面的要大。
不愧是恩爱的夫妻,连思维都一模一样。燕溪差点要大笑出声。
韩裕卿见对方憋笑憋得辛苦,心里有苦说不出。
爸妈都觉得我才是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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