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6.若我只身为灵,应当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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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一阵低声吓止了想要杀我的帝江兽。
跟着眼前的深蓝色的锦袍看上去,这个人的一双眼,眼眶里尽是白色,我心想竟然还有人没有眼珠,莫不是被挖掉了。
他走上前,始终端着手,也不看我,差点就以为是个瞎子,一头银色的头发格外漂亮。
能在死域发号施令的,也就暮王吧。
他拿着寒吟,说道“你可知在这里用此等法器会有怎样的后果。”
我回道“我只知若不用我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终于看着我,只是那双眼令我害怕。
他蹲下身,瞧着我身下的一片血,最后将眼睛定到我受伤的腿上,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轻轻放上伤口。
顿时伤口处仿佛一把刀子再次割开血肉刻在骨上的疼痛,我出手阻他被他紧紧抓住道“这是在帮你疗伤,若你在死域流血而亡,岂不是给本王找麻烦。”
我疼的瘫倒在地,无暇说话,他继续说着“你当真是有胆识,就是本事差了点,居然一个人来闯死域。”
我不屑道“就算是一个人我也进来了。”
“呵,是进来了,也多亏了你这张皮囊和身上的锊明之顶,不然,早成了魅的饱腹之物。”
我又驳他“醜魅没什么厉害的。”
他转眼过来,一声嘲笑着“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若不是魅有心放你,你以为你能在破生前看见什么?”
我恍然惊醒,此时,他已经起身,伤口愈合了一些,外面的长口还在,我从衣角撕下一条碎布将伤口缠上,以免裂开。
接着追问他“你是暮王?那魅为什么帮我?”
“在这见不到活物的地方,什么都稀奇,情更是难见。”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扶冀,不然,魅怎么会认识我。
身子还是瘫软无力,想着是中了毒障,这个暮王也不像个狠心绝情的人,会不会为我解了此毒。“你,能否把寒吟还我。”
“不能。”
“为什么。”
“万一你看这地方鬼魂太多,想帮我清理个干净可怎么办。”
“是我太过冲动,请暮王见谅。”刚说完脑袋一阵晕眩,扶靠着身后的墙,暮王见状上来将我搂了过去,我只能借由着他手上的力量倒在他身上。
他将我带走,后面无一人跟来。
走过一段路,我恍惚中看见我们从一片灰白的树中穿过,听他说“知道为什么这里叫死域吗?因为这里除了我就没有活物。”他贴近我的脸继续说“这里的一棵树,一朵花,都是一个人,前面的是活魂,这里的,是死魂,只要靠近一点,就会被吞进去。”
我靠在他的肩上,他将脸贴近我说“你是第二个。”
走过这处,他突然问我“在这里几十万年,可是很孤独的,你可愿留下来陪我?”
我呼吸沉重,说道“不行,我要离开。”
他将我按在墙上,手还是扶着我的腰,让我能站起来,又一把重重掐在我腿上伤口处,血隔着布渗出来,能感觉到血水一直流到了脚底心。
他问道“离开?为什么?扶冀爱的世靥,又不是你。”
我后知后觉他的意思,回道“暮王你不是不喜欢生人吗?”
他的手由腿上慢慢往上,掐住我的下巴左右瞧着“本王是不喜欢生人,你又不是人,我为什么不喜欢。”
他紧凑我的脖子闻了一下又道“这血肉之躯确实不太好闻,”紧接着用鼻尖轻轻擦过我的唇“不过里面的灵很干净。”
我用手隔在中间推着他“扶冀爱的不是我,我爱的也不是他。”
“呵,是在神界入口那个人吗?连死域都入不了,也护不了你周全,更何况,他是神,你和他,呵,永远都不可能。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我在一起,很好。”
我用力掐住他脖子骂道,“你又能是什么好东西,永远都见不了阳光。”
“你是不是觉得近日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想杀人啊,那就是你的本性。寒吟是神器,更是邪物,上面可沾了不少血。”说完他一口咬住我的下唇,咬破的鲜血跟着嘴唇流下,“你猜猜看,现在你流下的血是谁的?”
“你为什么知道?”
“我只是看不见血肉之躯罢了,你体内的,也不是魂啊。”他将脸埋进我胸口,呼出的一阵阵凉气让我缩紧了肩膀。
我此时完全反抗不了,更不要说从这里出去。
他低声说着“本王只是想要一个人陪着,你为何就不能应了本王。”
我应承着“也好,人间那么多烦心事,倒不如这里无忧无虑。”
他抬头看我,冷冷的面庞突然有了笑容,嘴角上出现两个小小的涡,比他的头发还要好看。
他轻轻将我抱起,这次,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我。
他脸上的笑一直在,是打心底的开心,我确是不可能在这里陪他,只是现在也没有能力走。
将我放在床上,有人送来水,他扯开我的裤脚,直到腰间,我本能地缩腿,被他轻拽住脚踝,温柔说道“别动,会弄疼你。”与刚才对我的态度可谓是大不相同。
把满是血的布条解了下来,用水慢慢把伤口擦干净,再像之前那样替我疗伤。
刚才他用力掐下,多半是把之前长好的一点又撑开了。
再睁开眼时,一转头,暮王扶着脸正看着我,一看见这双眼,我还是吓到了。
他说“明明这么美,还要这身躯壳干嘛,这么容易受伤。”
我也好奇他看到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你瞧见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细细弯弯的眉毛,长长尖尖的眼睛,眼珠透着红光,睫毛末梢是白色的霜花。”他长长的手指抵在我鼻尖上再滑到嘴上“鼻子高,嘴很翘,妙,”他又轻抚着我的眉头上一点说道“这里,有两个红点。”又摸着左脸下方“这里,有朵花,你生气的时候它才会出来。”
“红点?难看吗?”
“不难看,本王很喜欢。”看着他笑,心里升起一丝愧疚。
又问“是什么花?”
他一顿,道“往生花。”
我笑说“那应该很漂亮。”
“待我帮你剥离了肉体,你就能看到了。”
“不,不用。”我连忙说道“我看习惯了,暂时不想。”
“也好,”他起身,我看见别在他腰间的寒吟,伸手想拿。
他握住我的手道“等你离了这肉体,就会需要的。”
他不信我会死心在这里陪他,自然不会将寒吟还我。
我注意到他衣摆上有一圈白色的图案,像云又不似云,问“这是绣的云彩吗?”
“是,只是隔的太久,已经忘了云彩是什么样子,像这样吗?”
“像,要在长一点,软一点就更像了。”
“那你可以画下来给我看。”
他离开后一女魂端来新的衣裳,我顾不得换,拿了最外层的披上,遮住外露的腿和腰。我让女魂带我出去转转,她像没有听到一样退下了。
如此,我自己走了出去,找离开死域的地方,我能等,可翎儿等不起。歇息了这一会儿发现能自由运气了,或许是睡过去时暮王替我解了毒。
外面也没有看守的人,一路走着也没有遇到任何人。绕了好久也没有任何线索,我蹲在一处思考,入死域是神界,出了死域便是鬼府,可也并非就有两个口,破生分两面,都在一处,一阴一阳,是不是就代表了神界和鬼府。如此,进来的地方就是去往鬼府的通道。
想通后我直奔向回去的路,前方那片灰白的树海,就是这里,我从中间穿过,刚踏进,两胳膊上就被开了口子,血直往外窜,洒在地上便被吸食了。
这里停留不得,我一路狂奔过去,身上不停地绽开伤口,额头也有。
来不及细看,我只顾着往前走,快到时,帝江兽出现在前方,拦下我说“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我知道,死域的人出不去,只要我踏出这扇门就可以离开了。
“我,我散散心。”
“你为何这么不会爱惜自己,满身的伤痕,到处都是你的血气,是故意让我难受吗?”暮王就站在我身后说着。
我转过身,他用手捏过我的肩膀,将指甲一点点插进伤口里,疼的我叫出了声来。
“人间到底有什么好留恋的。”他问我。
“什么都有,你让我走吧。”他已经看穿我的心思,我也没必要说着明明白白的谎言去骗他。
他捧着我的后颈贴着我的脸“死域里哪有人能活着出去。”
我挥手去抓寒吟,被他一掌打在肩上,瞬间感觉灵魂都快要被震了出来。
他说“有了凡人的身子就有凡人那些麻烦的心思,你是灵,何必为那个女人活着。”
我用力拉回身体,体内一阵内力涌动,逼出了一口鲜血。我趁着内力强盛一鼓作气打得暮王一时接不住这股内力。
眉头上有两点突然刺痛,暮王腰间的寒吟便自己到了我手上,我施法一扫而过,所到处皆是寒冰尖刺。
绕过他们走到门口,鬼府是阴,所以是醜。用内力扭转醜额心的石盘打开的门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我决心进入时,暮王只说“是我小瞧了寒吟,阿茶不是我,你若杀不了她,鬼府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他已经放弃了让我能留下,我也最后问他“你要我留下只是想有人能陪你,还是?”
“是什么?”
“没什么。”
刚迈出一只脚还未踩下,他又说了一句“我的胸口,有朵血莲花。”
我回头,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黑暗里什么东西拽住了我的脚将我拖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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