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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0你这丫头竟有偷窥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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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凤吟心里冷的没有任何温度,他的父皇以为他要死了,所以这楚王算什么,与死后的追封有什么不同,若人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化成灰烬,这楚王的封号又有什么意义。

    他脸上溢出一个笑来,只是这笑也是冷,挂在他瘦骨嶙峋的脸上显得有些怪异,他淡淡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裴凤祈转眸看他一眼,心带重重疑惑,鬼王裴凤吟当真是无救了?若真无救,他又何必千里迢迢带着萧战的人头回来,难道仅仅只是想告诉父皇,他的心忠于大历,忠于父皇。

    皇上握住了裴凤吟的手,他的手硌在手掌心是枯瘦而没有生机的,皇上又是一叹:“凤吟,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朕不想不再少一个儿子。”

    “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外面的风景很美,儿臣想出去看看。”

    “可是你的身体”

    “正因为儿臣的身体不好,儿臣才想在有生之年看看我大历的锦绣河山。”

    皇帝默了默,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在离开之前,儿臣想去看看六弟。”

    裴凤祈脸色微微一变,一双漆黑的眼睛涌动着未明的情绪,想起那个面如病鬼,身如枯骨的六弟裴凤觞。

    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裴凤觞,却是天生神力,性情暴戾,惯使一把重达二百八十斤的镔铁刀,杀人从来不眨眼,放眼大历乃至整个天下,几乎无人能敌。

    他自视甚高,骨子里谁也看不上,发起狠起谁的话都不听,也只唯一肯听裴凤吟的话。

    不过他在战场上确实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强将,有万夫不挡之勇,当年收复被北方异国略夺的失地北渡湾时,他以一把镔铁刀,面对异国五万精兵,砍杀人头如切菜一般,只打得异国尸山血海,到现在都没缓过气来。

    论年龄,他也只比裴凤吟小一个月而已,那时裴凤吟不在宫中,父皇身边的一个妃子不小心与他发生争执,他竟一拳将那妃子打成肉酱,这也就罢了,当时有宫人来拉,都尽数被他打杀。

    父皇震怒,命御林军将他捉拿,千百御林军竟不能敌他一人,当时自己为拿住他还受了伤,后来裴凤吟回来才喝住了他,并将他拿下。

    此后,他被废去武功圈禁在宗人府,不过半年时间就疯了,只到此时,想起当年那一幕血肉横飞的疯狂杀戮,他还心有余悸。

    他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只见皇帝的脸色有些阴沉,沉默良久,方叹道:“这么长时间朕都快忘了这个儿子,他终究是杀气太重了。”

    “父皇,六弟武功被废,如今人也已经疯了,再说他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再大的罪过也可相抵了。”裴凤吟一声长叹,无限惋惜。

    皇帝垂下了头想了想,沉吟道:“你说的也是,凤觞他受的惩罚也够了。”定一定,又道,“凤吟,你身子不好,不宜太过劳累,先回去息息,再去看他也不迟。”

    “儿臣遵命。”说话间,皇帝就吩咐人将裴凤吟扶了下去。

    御书房内,只留下皇帝和裴凤祈,皇帝深深看了裴凤祈一眼,表情凝重。

    “祈儿,刚刚凤吟在,朕不好问你,上一次画儿为你找来了神医薛痕才救得你的性命,不知这一回”

    话没说完,就叹息一声垂下眼眸,徐徐道,“温安跟朕说过,她曾求过画儿为她去请神医薛痕,只是画儿说找不到薛痕了,这样的话朕不知道是推辞,还是真的找不到。”

    一阵冷意凉凉的泛上心头,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裴凤祈哑然失笑道:“像神医薛痕那样难觅行踪的人,岂是画儿想再寻就能寻到的,她说找不到就必然是找不到,除非神医薛痕来找画儿。”

    “那这样说来,凤吟是无救了?”皇上一双幽黑的眼睛定定看着裴凤祈。

    “父皇不必太过忧虑,未来的事谁能预知,就如当初儿臣一样,父皇不也以为儿臣无救了?”裴凤祈声音淡淡。

    皇帝略作沉吟,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好半晌,才缓缓叹道:“你们这些孩子,当真是没有一个人叫朕省心。”

    说着,他有些疲惫的摆摆手,“祈儿,你也退下吧。”

    “儿臣告退。”

    裴凤祈转身离开,一出殿门,就见到一个淡粉身影款款而来,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天然自成的清妩气质。

    本来他并不认得父皇新纳的这位宠妃,后来听画儿提起,才想起往事来。

    原来这位曦妃就是当年那个帮助过他的云英姑娘,至于这位姑娘的样貌他倒记不太清了,所以再见时并不认得,除了这位云英姑娘,还有一位云织姑娘。

    想起云织,他也不大记得样貌,只记得她给他采了许多山楂吃,吃到他反胃,弄到现在,即使他再尝不出任何味道,只要一看到山楂就胃里泛酸,再不愿吃一口

    不过有一件趣事倒还记得,那时他在云雾山迷路失踪,裴顼和子言跟随父皇派去的人来寻他,结果子言撞见云织,二人发生口角,被云织一脚踹的滚下山去,还跌掉了一颗大门牙。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子言每每想到此事,还恨的牙齿痒痒说:“好男不跟女斗,否则必然以牙还牙,也踹她一个满地找牙。”

    为此,大家还笑了他好长一阵子,只到他新牙长了出来方罢。

    正想着,一阵香风袭来,云英已走至裴凤祈面前,出于礼貌和从前她对他的帮助,裴凤祈向她示了一个礼,她亦回礼矜持一笑,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不知太子可还记得云织?”

    裴凤祈点头淡淡道:“记得。”

    她轻轻“哦”了一声,微皱眉心,眉宇间带着一种淡漠的神色,幽幽凉凉道:“那时云织还小,她倒不记得你了。”

    裴凤祈脸色不见半点尴尬,淡淡笑道:“不记得也无妨,有些事本就不需要一直放在心上。”

    “是啊,有些事本就不需要放在心上,只是有人偏要放在心上。”

    她目光一冷,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拂袖离开。

    看来裴凤祈根本不会在意云织,她不能让云织来宫里,可太后一直不肯放下这样的心思,若不是她获宠盛隆,云织早就被太后接来了。

    她本就不会真心帮助太后,所以终有一天太后会对她失去耐心,若她无能对付不了太后那个老妖婆,到时云织或许就要成为太后的棋子。

    云织和她不同,她从小生活在乡野,不知道什么人心险恶,她那样单纯善良,对太后更是感恩戴德,别说太后让她嫁给太子,就算是太后让云织去死,她也会傻傻的去死。

    在云织的观念里,有恩不报,就不配为人。

    太子是好,可再好也是别人的夫君,更何况自古至今,皇帝身边掖庭三千,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身边不会缺少女人,而云织根本不适合这人心复杂的皇宫,她若入了宫,不是变作另一个可怕的后宫女人,就是死路一条。

    她深深一叹,这看似繁华富贵的皇宫不知埋葬了多少红颜枯骨,而她是过客,还是最终被埋葬于此,成为一具枯骨?

    她心里没有答案。

    心里一阵沉痛,皇帝已迎了上来:“英儿,你怎么来了?”

    “臣妾瞧皇帝这几日累了,特地熬了一碗调元汤来给皇上。”

    “英儿,朕一见你就不乏了,哪里还需要什么调元汤。”

    然后殿内传来皇帝和云英低低的调笑声。

    裴凤祈并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也不在意自己的父皇宠谁爱谁,不过这个云英的出现甚是奇怪,他从来没有听过母妃的声音,也没见过母妃,所以并不知道云英能像母妃像到什么样的地步,但见父皇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能知道这个云英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至少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只是个出自乡野的女子。

    手心里握着发烫的虎符,他心思一转,又想到裴凤吟将虎符交出必然是不能甘心的,他突然提起裴凤觞,难道是想利用裴凤觞来对付他。

    看来他这个噬杀的六弟很快就要从宗人府走出来了。

    他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而裴凤吟是不是真的快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一切全都是谜团。

    待他回到东宫,醉倒一大片,却未见到叶画。

    裴凤祈正要去寻她,就见叶画紧锁了眉头急步走了过来,他赶紧迎上前道:“画儿,你刚去了哪儿?”

    叶画摊开掌心,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小的绢黄布帛:“凤祈,你看。”

    裴凤祈见她眉色凝重,赶紧将布帛打开,里面是一根银针,和一卷细细纸条,打开一张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

    “小画,速归。”落款:薛痕

    落款之后还跟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师姐,你快回来呀,我病了。”

    裴凤祈漂亮的眉眼顿了顿:“画儿,这是谁送来的?”

    叶画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如蓝丝绸一般明净,她指一指天空道:“是信鸽,已经飞走了。”

    裴凤祈忽感觉头顶一片阴云,薛痕既然放了画儿回来,又为何会让她回去,还是在自己刚刚回到东宫的时候,怎么着都觉得是一种故意。

    一时间,两人突然都静了下来,叶画虽然不知道当初师父为何赶她走,可她知道这一次他让她回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朝阳病了,他怎么会病了,有师父在,他一定会没事。

    可是师父神出鬼没的,时常都不在玉莽山,若小师弟生病,一个人在那里谁来照顾他,师父飞鸽传书给她,是不是因为他自己没时间,让她回去照顾小师弟?

    她答应过他的承诺并没有做到,尽管是师父自己放弃了要她兑现承诺,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回去,至少她心里没有忘记过对他的承诺,还有娘亲,她根本没有把握在五年后自己的医术可以救她。

    这是深藏在她心底一个最大的隐患,时光很瘦,从指缝间不经意的就流走了,五年很快就会过去,她心头始终悬着一种不确定的害怕。

    裴凤祈默默的看着她,心里不自觉的就有些不安,但到底是薛痕救了他的性命,他自当该回报他,可是他让画儿回去究竟所谓何事?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画儿的小师弟病了,似乎觉得这理由很是牵强。

    “凤祈”叶画打破沉默,抬头凝望着他,“我若去了玉莽山,你会不会怨我?”

    裴凤祈怔了怔,其实他没有理由不让画儿去,不管是为了还他对他的救命之恩,还是为了救叶画的娘亲,他的岳母大人,他都应该让她去。

    在道理上他都懂,可在感情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和她再分离一分一秒。

    他怔怔看了她好一会儿,终是点头道:“画儿,我怎么会怨你,不要忘了我曾答应过你的话,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只是”顿一顿,他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笑,目光格外明亮,灿灿若星河一般,“只是我要陪你一起去,哪怕入不了梅林,我也会在梅林之外等你。”

    “凤祈,你真好”

    “哈哈,太子哥哥,神仙姐姐,你们两个当他们全都醉了,就这般说情话,也不嫌”裴凤鸣不知从哪里笑嘻嘻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布衾,抬起小手在脸上刮了刮,又笑道,“羞羞羞。”

    裴凤祈收起信,冲着裴凤鸣无奈的摇头一笑。

    叶画笑问道:“凤鸣,你抱着布衾做什么?”

    裴凤鸣朝着一株木芙蓉树下努了努嘴笑道:“小九妹喝醉了,不管不顾的就躺在大树底下睡大觉,还不给人扶,谁扶就打谁。”耸耸肩,挑挑眉,小大人似叹息道,“若被风吹的冻着了又该喊头疼了,唉,真是拿她没办法,就连睡着了也要打人。”

    说完,转身跑了过去,细心的替景苏蝉盖好被子。

    “呵呵,干,再来一杯”布衾刚盖好,景苏蝉就不安分的挥拳头踢腿的,刚刚盖好的布衾滑落下来。

    “唉唉唉,你这凶巴巴的小九妹,睡个觉也不老实。”裴凤鸣一边抱怨,一边继续给她盖好。

    裴凤祈和叶画瞧着裴凤鸣忙里忙外殷勤之至的模样,对视一笑。

    “咦,他们都怎么啦?”

    怡宁从暖阁里终于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这边倒了景子煦和景子言两个在睡觉,而裴依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那边裴顼和白桃花还时不时的醉态朦胧的划两拳,划着划着又趴在桌上睡觉,然后又突然抬起头来划拳,好不有趣。

    环视一下,又见到裴凤鸣正忙的不亦乐乎,她手指往太阳穴上点了点,跑到叶画和裴凤祈的身边来,笑道:“我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全都喝趴下啦?”

    叶画笑道:“还一会儿?都大半天啦,看来你和八哥哥都乐不思蜀了。”

    怡宁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含羞带笑的盯了叶画一眼,又看着裴凤祈娇憨道:“太子哥哥,画妹妹呃,这下该叫画嫂子啦,老是改不过来这称呼,你瞧瞧,画嫂子打趣我,你也不帮怡宁说说她。”

    裴凤祈满眼宠溺的看了叶画一眼,俊美的脸上浮起温润的笑,转头对着怡宁淡笑道:“画儿说的并没有错,快乐的时光就总是最短暂,怡宁你的确是乐不思蜀了。”

    怡宁心里欢快的很,满脸的欢喜却是藏不住的,就连瞪眼跺脚也作不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伸手来回往叶画和裴凤祈脸上指了指笑道:“你们两个啊!真是妇唱夫随,怡宁可斗不过你们。”

    叶画笑问道:“你也可以妇唱夫随呀,咦?八哥哥人呢,怎么不见了?”

    怡宁笑道:“他刚刚听人来回报说五哥回来了,他这会子去看五哥啦。”她脸上又凝了一重欢喜,拍手笑道,“我还一直担心五哥有事,这下可好了,他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啦。”

    说完,她更加欢快的一把挽过叶画的胳膊,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青春烂漫,情窦初开的喜悦,将头依偎在叶画的身上,欢喜道:“今天我真是太开心啦,有子归哥哥,有画妹呃画嫂子,有苏蝉姐,有太子哥哥,十弟,还有顼哥哥,子言哥哥,子煦哥哥,桃花姐姐”

    说到子归哥哥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激动而羞涩的语调,终于,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和子归哥哥彼此都把那层窗户纸挑破了。

    原来子归哥哥也是喜欢她的,是呀!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长大,感情深厚着呢。

    她一高兴,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人的名字,连气都不用喘的,最后总结了一句道:“我只愿大家能一直一直一直都欢欢喜喜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许是被怡宁的欢喜和热情,以及这不可能的美好愿望所感染,叶画和裴凤祈暂时抛却心中烦扰,脸上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怡宁,愿你能一直这样简单而快乐的活着。”叶画喃喃沉吟,刚刚怡宁还说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怎么可能,转眼间即要分离,她握了握怡宁的手道,“八哥哥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

    “嗯,画妹哎呀,还是改不过口来,画嫂子,太子哥哥,你们也要一直快乐哦。”怡宁松开叶画,站在二人对面,闪亮眼睛里充满着真诚。

    裴凤祈心有所感,语气温绵的轻轻“嗯”了一声,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上了叶画的手。

    叶画手上一暖,连心也跟着一起暖了起来。

    仿佛东宫那一日的热闹和喜气还未退去,叶画和裴凤祈就已来到了玉莽山梅林之外。

    这里的梅花到了初春时节开的那样的美,那样的盛,细雨绵绵,风乍起,花瓣混着细雨,一片片落在油纸伞上,本是最普通的油纸伞,落了红色花瓣,竟带出一种别样的意境美。

    当然,最美不过伞下人。

    因为梅林太过茂盛,容不得两个人并排走过,所以裴凤祈只能随着叶画步步前行。

    叶画数着步子,缓缓前行,刚走几步,忽然梅林阵法突变,一阵梅花雨随风狂舞,只刹那间已将裴凤祈和叶画隔开了一重树。

    “画儿”裴凤祈唤了一声,他想他到底还是入不了这梅林的。

    “凤祈,你等我,我回来找你。”叶画回头看他一眼,虽隔着一重树,却依旧看的清楚。

    风拂起裴凤祈散开的长发,任由风卷着花瓣和细雨拂在他白色锦袍上,他手中的伞早已掉落,落叶缤纷,她甚至能看到有一片殷红花瓣落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上。

    花雨之中的他,恰如精美绝伦的画卷,好看的让她停在那里,她知道,必然是师父故意的,他不肯让凤祈随她一起走过这梅林。

    梅林阵法一变,别说凤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走,她和他,一起都迷失在这望不到尽头的梅林里。

    她急步向他跑了过去,他亦急步向她跑过来。

    这梅林虽然让裴凤祈的轻功难以发挥,不过好在他还是迅速的跑到了她的面前,他们还能彼此相拥。

    裴凤祈抱住叶画的手不经意的紧了紧。

    “嗯哼”忽然一个略显稚嫩的咳嗽声传来,二人转头一看,就见到一身紫色的岳朝阳正面带不满站在梅花树那头盯着他二人,又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这位哥哥,不要占我师姐的便宜。”

    裴凤祈看了这岳朝阳一眼,幽幽凉凉的问向叶画道:“画儿,我占你便宜了么?”

    叶画看看岳朝阳,又看看裴凤祈,嘴角一勾,勾出一个笑来:“没有。”

    岳朝阳一个箭步上前,愤怒的瞪了裴凤祈一眼气愤道:“怎么没有,像我家师姐这般秀外慧中天生丽质粉雕玉琢明眸皓齿国色天香钟灵毓秀的美人儿”喘一口气道,“还有冰清玉洁,你公然握着她的手不是占便宜是什么?”

    裴凤祈淡淡道:“不公然握着,莫非要偷偷握着?”

    岳朝阳更加气愤,心里想着,他想让师姐长留玉莽山,而很明显,师姐身边的这个好看的要命的男人肯定是想拐走师姐的。

    叶画看着他,细雨微蒙,几缕湿发贴在岳朝阳的额间,只听到他牙咬的咯呼作响,偏头问道:“小师弟,你咬牙做什么?”

    岳朝阳呆了呆,再咬牙道:“师姐,我牙痒,磨一磨不行啊。”

    叶画从腰间抽出一方绣帕递给岳朝阳道:“不是不行,只是你正当换牙的时候,这样磨牙很伤牙,你若牙痒,就咬着这个帕子吧。”

    岳朝阳颇为委屈的看了叶画一眼,伸手指着裴凤祈,神情有些沮丧道:“师姐,他是谁,这一次你来,是不是很快又要走了?”

    “他是我的夫君,裴凤祈。”叶画微笑看着裴凤祈一眼,眼睛里带着一种情意。

    “什么,师姐,你才多大,怎么就有夫君啦?”岳朝阳更加不满的朝裴凤祈又瞪了一眼,捂住胸口几乎要气倒。

    私心想着:师姐才离开多长时间,再来时倒添了一个夫君,这下可好,铁定在玉莽山待不长了。

    裴凤祈知道叶画的这位小师弟很依赖叶画,所以半点也不计较他对他的排斥。

    “小师弟,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像吃了火药似的?”

    岳朝阳指着叶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控道:“师姐,你真是太不争气,太让我失望了。你才只有十三岁,怎就做了别人的妻子?”说完,又指着裴凤祈道,“这位哥哥,我看你年纪很大了,我师姐才这么小,你们之间很容易产生代沟的。”

    说完,又上前一步,抬头挺胸的盯着裴凤祈道:“代沟,你懂不懂?就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裴凤祈沉潭无波的眼中浮出一丝笑意,淡声道:“跟画儿这个早熟的姑娘比起来,你这个晚熟的孩子确实很容易和她产生代沟。”

    “谁说我是个孩子,我是男人,真是的,你这位哥哥蛮中看的,怎么说话一点也不中听呢。”岳朝阳白白眼,若不是因为他是师姐的夫君,他早拿大扫把他赶了,他很是不服的摆摆手道:“唉唉唉,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和我师姐才算同龄档次的人,这样沟通起来才没有代沟。”

    说完,眼一飘看向叶画问道:“师姐,你说是不是,咱们之间沟涌无阻力?完全无阻力?”

    “无阻力。”叶画干干一笑,“完全无阻力。”

    岳朝阳挑衅的看了裴凤祈一眼,得意一笑道:“听见没,这就是有代沟和没代沟的区别。”耸耸肩又是一笑道,“还是师姐的话最中听,中听的我心里都开了花,师姐果然还是最喜欢我的。”

    裴凤祈脸上浮出微微惊讶,声音却泰然:“哦,心里开花啦!”颇是惋惜的叹了一声,“那就是花心了,但凡女子都不愿喜欢一个花心的男人。”

    岳朝阳气的使劲揉了揉胸口,默默的将一双漆黑的眼眸瞪的死大,愤怒的盯着裴凤祈,腹诽道:师姐怎么嫁这么一毒舌。

    正想找个扫把来赶人,却听裴凤祈悠悠道:“听画儿说,有人想做阳光照耀着小树,据我所知,那颗小树”

    说着,他突然住了口。

    岳朝阳两只耳朵正竖着听,突然没了,他忙问道:“那颗小树怎么啦?”

    “小树很简单,她不知阳光还能有花心。”

    “谁说我花心的,我的心可一点儿也不花。”岳朝阳嘀咕一声,挑挑眉问裴凤祈道,“那这么说,这位哥哥见过那颗小树啰?”

    裴凤祈点点头。

    岳朝阳果然是小孩的脸,刚刚还是阴天,这会子突然了晴天,意趣浓浓的问裴凤祈道:“那颗小树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还特别的聪明可爱?”

    “当然。”裴凤祈肯定道。

    “师姐,你真是太不仗义了,只知道把夫君带来,却不知道把小树带来。”岳朝阳的脸上一下子又挂上了不满,颇为委屈道,“其实我知道,师父不肯陪我,师姐有了夫君更不会陪我,我活该就一直孤单,没有一个人肯陪我。”

    “好了,好了,小师弟,下次师姐一定把小树带来。”

    “师姐,你又哄我?”

    “不,我是认真的。”

    “这位哥哥,你做个见证,师姐若说话不算话,就变成我师妹。”

    裴凤祈薄唇轻启,道了一声:“好。”

    “哎呀!说了这么多,师姐,你赶紧跟我走啦,再不回去,师父可要生气了。”

    “师父在这里?”叶画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指着岳朝阳道,“小师弟,你不是说你病了吗?”

    岳朝阳嘻嘻一笑道:“不是我病了,是师父病了。”

    “师父怎么会生病?”

    “师姐,你这话问的好生奇怪,师父也吃五谷杂粮,怎么就不会生病?”

    “可他是神医啊?”

    “谁说神医就不能生病的,师父他去采血灵芝时,不小心中了剧毒,差点就”岳朝阳嘟嘟嘴巴,有些哽咽了,“差点死了,呸呸呸我怎么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不会照顾人,所以师父让你回来照顾他。”

    叶画心头一震,血灵芝,那是治娘亲的药,难道师父他

    一种愧疚感莫名而生。

    裴凤祈听了这话,也是浑身一震,当时他为何赶画儿走,如今又为何让她回来?难道因为当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放了画儿?

    正疑惑,岳朝阳一把拉住了叶画的手催道:“师姐,走吧。”

    叶画看了裴凤祈一眼,似有不舍,岳朝阳冲着裴凤祈道:“这位哥哥,师父说等他身体好了,自然会放师姐回去的,你放心在梅林外面等啦。”

    裴凤祈都没来得及再说一个字,忽然一阵狂风,又掀起一阵更强烈的梅花雨,他们根本不能看到彼此,满眼的落英,那样的烈,那样的红,那样的幽幽梅香,萦萦缠绕。

    “画儿”此刻,除了呼唤,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她。

    “凤祈,你在梅林外等我回来。”她的声音飘飘渺渺,越来越远,远的让他无法触及。

    “师姐,你很喜欢刚才那位大哥哥么?”

    “嗯。”

    “那师父怎么办?”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当然会把师父当父亲一样尊重的。”

    “师姐,咱们还真真心心相印唉,我也会一直把师父当父亲一样尊重的,就是不知道师父他想不想师姐你把当父亲一样尊重了”

    他二人的对话,裴凤祈再也听不见。

    很快,裴凤祈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已站在了梅林之外,再看这似无边锦缎的梅林时,虚无缥缈到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放眼看去,你感觉不到丝毫的人间浮华,唯剩深幽的冷寂。

    天空落下的细雨打在脸上,滑到唇边,凉意寒入肌里。

    此刻,唯有静静等待。

    叶画和岳朝阳一起很快就走出了梅林,二人一起去见薛痕的时候,岳朝阳先进了屋,却发现薛痕正在床上睡觉,岳朝阳嘟囔两句:“刚刚还吩咐我去接师姐,这会子倒好,师姐你来了,师父竟睡着了。”

    岳朝阳探着脑袋往里床上够了够,终究还是将脑袋缩了回来,回头走到叶画面前耸一耸肩无奈道:“师姐,师父在睡觉,待他睡个自然醒方能找他。”

    叶画并不太了解薛痕的生活习惯,不过她听岳朝阳提起过,他这个人睡觉不分时间场合,想睡就睡,还不能打扰,若有谁打扰了他的清梦,必会被扔的八丈远,还外带免费赠送你一缕失眠香,管保你十天十夜,就算眼皮子打架也睡不着。

    这一点倒与凤羽特别相似,想来天才之类的人总是些与常人不同的怪癖。

    他们想的太多,殚精竭虑间就很容易失眠,所以会处于长期缺眠状态,能睡着自然不许人打扰了。

    叶画无奈点头,低低道:“好。”

    二人放轻脚步退了出来,岳朝阳又道:“师姐,你在这里等师父醒来,我趁空去冲个茅房。”

    “怎么,你又被师父罚冲茅房啦?”

    “对呀,今早认错了一味药。”说着,岳朝阳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笑来,对着叶画挤挤眼道,“师姐啊,你以后多犯点错啊,这样就由你来冲茅房啦。”

    叶画白白眼,岳朝阳笑嘻嘻的拎着桶,打水去了。

    雨忽然间停了下来,叶画不由的望向梅林,梅林雨后更加娇艳妩媚,红若绵绵云层,只可惜她和凤祈只能隔林相望。

    她心里有些忧愁梅林之外的裴凤祈肯定会担忧她,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何她和凤祈之间总是这样分分离离,就算是好事多磨,磨的次数也太多了些。

    她起了火炉开始煮茶,又拿了一个小凳子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外头,手里拿出带来的医书坐在那里看着,看了半天,忽听得里屋发出一声动响,叶画忙起身推门而入。

    细软纱帐,薄如蝉翼,帐帘勾起,叶画却见到一个侧躺的背影,满头银发散落在墨玉枕上,叶画脚步一滞,人已呆在了那里。

    怎么会?师父怎么会满头银发?

    她已震惊的不知道是一个什么心情,只呆眼瞧着那床上一抹剪影似的画面,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难道师父是因为采血灵中了剧毒才白了头发,这让她何以为报?

    床上发出细微的一声响动,薛痕的身子动了一动,依旧背着她侧身睡着,叶画抬一抬脚想抽身离去,他咳了一声。

    叶画赶紧走上前,身子微倾,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薛痕未动,似乎并没有醒来,叶画感觉有些进退两难,紫竹窗户外灌进一阵清风,拂动软薄纱帐,纱帐打在叶画身上,却看到他一双枯瘦而冒着一道道青紫色筋脉的手搭在薄毯上,叶画的心立时接抖了三抖。

    才多长时间没见,他不仅白了头发,还枯瘦成这样了,风拂过,吹的她身上有些冷,她赶紧回头关上了紫竹窗,又取了一条厚实一点的棉褥为他盖上。

    病重的人,是受不了寒的,她既然来照顾他,自然是盼着他早点好了,这样她也可以早点回去和凤祈团聚。

    不知何时,她梳成圆髻的头发突然散落下来,她来不及抓住这如云秀发,秀发垂落覆在他枕上的银发,黑白交缠,她想赶紧悄悄退下,人一转身,几缕秀发却缠在一处。

    叶画头上被扯的微微一痛,薛痕却醒了。

    薛衡轻轻一挥手,缠绕的头发解落下来,他坐起身来,双手抱胸望着叶画,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隐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他的声音有些冷又有些欢喜:“想不到你这丫头竟有偷窥癖。”

    叶画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无以为答,只低头作惭愧状,对于薛痕这个师父,她虽然看不出他有多大,可总归是把他当长辈来尊敬的,所以相处时总带着几分拘束和敬意。

    屋内一时气氛凝滞胶着,这让叶画更觉得尴尬,想一想,她道:“师父,我并没有想偷窥你,我只是想”伸手指一指他身上盖着的棉褥,“我只是想给你”

    薛痕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道:“小画,你不用辩解,世人都有偷窥欲,你也不例外。”

    叶画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声辩解道:“师父你没偷窥我,又如何知道我在偷窥你?”

    薛痕默了默,然后坦然承认道:“是啊,我的确在偷窥你。”

    叶画见他如此直白,竟不知如何作答,想一想,问道:“既然师父早就醒来,为何还要装睡?”

    薛痕单手拂额,只低头不语,良久抬眸凉凉的盯着叶画道:“大约是喜欢被偷窥的快感,难道小画你没有感觉到一种被偷窥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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