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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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酥软的乌鸡汤;还有一盆用四月时令的樱桃鲜果点缀的奶酥酪。

    这些菜色,让在场的人都发出了惊叹。

    “狄仁杰,这些都是你做的”千张不信地质疑道。

    除了尉迟真金平日吃过不少珍馐美味,又不太想夸赞狄仁杰之外,千张邝照和沙陀等人都觉得狄仁杰简直如有神助。他们很少入宫享用宫中赐宴,平日大理寺的饮食虽然不错,但似乎又显得不如这顿饭的菜色那么细致。更何况他们从未想过狄仁杰平日已经足够出风头,竟然还会做一桌菜。以致邝照还打趣说要叫厨子来,三方对质。

    不过藏不住话的堂弟又泄了底:

    “堂兄往日已将这些菜色做给我和光远试吃过了,不是放盐放多了就是放糖放少了。众位大人莫要看他外表光鲜,吃了才知好歹。”

    一阵哄笑之后,大家都入了席,尉迟真金和主人家一同坐在上座,他心里虽然知道大家敬他为长官,但是和狄仁杰坐在一起还是有些别扭。

    初夏时节,稍有些炎热,菜色清爽,不让人腻烦,众人都吃得很开心。

    “光远小子,回去后可要想着我们这些叔伯,往后常来神都看看我们。”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千张拉着狄仁义称兄道弟,又叫光远常来玩。

    “薄叔,我小叔回去要成亲了,往后他有了婶娘,带我出来的机会就少了。”

    “哦恭喜恭喜”众人纷纷向仁义堂弟道贺,堂弟赶紧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要看女方父母是否答允。

    光远又在旁边一边吃饭,一边抢着大声地说:

    “小叔说不答应也没关系,他要把生米做成熟饭不怕他们不答应”

    孩童清脆的嗓音在屋内回响,话音落下后,现场爆发了笑声。

    脸色有些暗红但不为大家所觉察的尉迟真金,以及略显尴尬的狄仁杰没有笑。

    千张c邝照和狄仁义均是大笑不止,沙陀忠还在旁边笑着说,自己到了神都几年后才懂得这句汉人俗话的意思。

    “你个臭小子,居然偷听我和你父亲讲话”这是堂弟说的。

    “光远你知道什么叫生米做成熟饭嘛”千张一边笑一边问光远,好像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知道就是把米煮好了送给婶娘她爹娘,他们就同意了”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尉迟真金看到光远如此可爱,终于放松了自己,更何况他也觉得,不笑的话自己就太与众不同了。

    而狄仁杰看到尉迟真金笑了,没有怪责光远和自己的意思,也放下心来。

    “尉迟叔,你笑起来真好看。”这是大家饮宴完毕,纷纷告辞之时,光远跟尉迟真金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c第19章

    几个大人告辞之时,都分别向堂弟和光远赠送了礼物,虽然大都是些美酒c茶叶c器物之类的东西,尉迟真金又给光远准备了一套文房四宝,

    他送的礼物自然精美,孩子虽然不太懂得这些,狄仁杰却是称谢不已。

    咸亨年对于绝大多数大唐子民来说,都是一个好年。对外战事顺利,突厥c高丽暂时平定;对内庄稼丰收,百姓安定。狄仁杰也为自己与尉迟真金目前这样稳定c客气的现状感到心情平静。

    不过对于二圣来说,还是有些不太顺心。

    天后的姐姐韩国夫人在三年前去世,有人说她是自缢而死的。天后很伤心,不过伤心的不止她一人,还有陛下。

    到了咸亨年间,天后偶有一天,竟然发现陛下身边有一条魏国夫人贺兰敏月的绢帕。

    贺兰敏月是天后的侄女,她能歌尚舞,善解人意。天后时常因日理万机,接见朝臣而很忙,于是陛下在见不到天后的时候,魏国夫人为陛下排遣寂寞。她曾经在陛下的寝宫,为陛下跳了一支舞,舞姿曼妙,绕指成柔,那手的姿态,被她称作“翻云覆雨手”。

    不过这样的绕指柔,毕竟不能真正的翻云覆雨,终究还是抵不过天后的铁腕。

    没过多久,魏国夫人就因吃了不好的东西,跌落湖边,沉湖而死。天后还因此怪责送酒菜给她的两位异母哥哥,定是送了有毒的酒菜,将这两人处死了。

    当然,这两人没有被送到大理寺审理,就直接被宣告死刑,尉迟真金也不想看见这些人。

    陛下曾经有一次聚会饮宴时,对魏国夫人的哥哥贺兰敏之说道:

    “朕早上看见她还好好的,为何傍晚时就救不过来了”

    贺兰敏之一直痛哭,不回答陛下的话,陛下也有些沉痛,问他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便跟陛下说,臣的母亲和妹妹都没了,陛下要心疼臣孤苦才是。这件事情,也逃不过天后的眼睛。

    六月的一天,陛下跟天后提起,太子李弘到了应该立太子妃的年纪了,听宫人和坊间议论,司卫少卿杨思俭大人的女儿年轻貌美,端方贤淑,于是二圣便召见了这位杨小姐。

    她盛装觐见,仪容大方,对答恭谨,让一向挑剔的天后也感觉十分满意,二圣便下旨为太子定立婚期,择日立杨氏为太子妃。

    太子也十分高兴,杨思俭大人本就得他信任,与他交好,如今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层,太子又即将娶得美娇娘,与天后的相处突然又变得和缓了不少。

    六月七月暑热,二圣决定去朔州北面的恒山避暑,并在恒山下的玄空寺今山西悬空寺礼佛参道。

    大理寺卿和户部度支郎中也在随行之列。

    太子李弘监国,并不随二圣出行。

    玄空寺地处北岳恒山脚下,建在面对恒山的悬崖峭壁的凹陷之中,殿阁共有四十余间,以十几根碗口粗的木柱支撑,从下看十分奇巧,而身处其上时,会有时时心惊之感。

    二圣在恒山一待就是小半年,本是避暑,却因恒山奇险雄浑,风景壮美,云海变幻,却又多耽了一阵。

    恒山地处边塞要地,西接雁门关,东跨太行山,巍峨耸峙。太宗时曾敕建北岳庙供奉北岳大帝。

    某日接近傍晚时分,陛下竟然派人来召见狄仁杰,要他到玄空寺雷音殿有事相询。

    狄仁杰以为陛下要问他道家学说,还临时突击翻了翻道德经和太上感应篇,瞄了几眼才出门。

    他行至玄空寺下的山谷时,从下往上扫视了一下,这寺庙建得精妙,上方的岩石突出,正好遮蔽风雨,下方的柱子也钉在突出的岩石上,横梁为基,岩石助力,整个寺庙嵌在山间,多年屹立不倒。他还未及赞叹建寺者鬼斧神工,匠心独运,就被来接引的内侍催着上山,等他循着山上的台阶逐级登上寺庙,从通向雷音殿的回廊瞟向下方时,才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回廊中木地板吱呀作响,踏在其上有些摇晃,从上往下看会有短暂的失去平衡感。

    见到陛下身着赭黄色常服,站在雷音殿的窗边,看着山下风景,狄仁杰倒身下拜。

    “狄卿可知为何此次命你随行”陛下转过来将他扶起,向他问话时似乎并无笑意。

    狄仁杰确实不知他为何会被命令随行,户部的公务繁忙,他位居要职,竟然被陛下特令跟随来到恒山。

    “臣不知。”他亦不敢妄自揣测。

    谁知道陛下竟然话锋一转,问他:

    “狄卿从汴州直升至大理寺,又由尉迟卿推荐至户部,在大理寺三年,想来对尉迟卿定是相当清楚了。卿如何看待尉迟卿此人”

    天色已有些暗,但是陛下依然能看清,狄仁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局促不安的情绪有些明白。

    “尉迟卿对臣有知遇之恩,臣对他自是十分感激的。”陛下究竟想问什么狄仁杰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朕是问尉迟卿执掌大唐律法,可否能保大唐社稷安稳”

    “这尉迟卿为人刚正,身先士卒,胸襟广阔”

    还没等狄仁杰说完,陛下就打断了他的话。

    “聪明如狄卿,自然是懂朕的意思的。”

    “臣明白。”

    “如此甚好,若是将来尉迟卿有什么行差踏错,狄卿可不要忘记朕当初赐你亢龙锏的初衷,务必要将过往的那些情分抛却。保我大唐社稷安稳,保我李姓子孙周全。”

    此时已是深秋,天上没有电闪雷鸣,狄仁杰的内心却是震撼不已,有些寒冷之意。

    陛下接着又开始与他闲聊:

    “狄卿可知这玄空寺为何修在此处,又为何起这个名字”

    “据臣所知,玄空寺地处边塞重镇,寺中供奉三教圣祖,儒释道三教合一,于金戈铁马之间,祈愿世界大同,天下太平。”

    陛下点头称许,又问他上来以后是否害怕,有没有什么感觉。

    “臣感觉高处不胜寒,悬空无依,这寺庙叫做悬空寺只怕更好。凭空高悬的那个悬字。”

    “哈哈哈狄卿所言甚是。”

    后来陛下将恒山所处的浑源郡改称大同郡,玄空寺改名为悬空寺。其实是唐玄宗年间才改名为大同的,我杜撰到底了。

    狄仁杰从寺内出来后,下山回至行馆,晚间思来想去,食不知味。

    北方苦寒,他步行至尉迟真金下榻之处,路上已开始飘起小雪。后者站在行馆院内,眼望南边朔州方向,肩上黑色披风上已覆盖了薄薄一层白雪。

    作者有话要说:

    c第20章

    狄仁杰看见尉迟真金站在院中,身上已经有了积雪,廊下的灯笼光影让他的脸庞处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虽然怕对方冷着自己,却又不敢靠近,就在回廊入口处看着尉迟真金,过了一阵,穿过回廊的冷风把他吹得打了个喷嚏。

    听到狄仁杰的喷嚏声,尉迟真金转过身来看着他。

    “你来作甚”

    尉迟真金走进时,狄仁杰才看到对方身上的披风是一件厚实的镶毛皮披风,他的紫色常服也比夏日的厚些,只是尉迟真金身量修长,并不显得臃肿,倒让狄仁杰多担心了。

    “有话快说。”

    有屁快放。

    “没c没事。天时寒冷,尉迟卿多多保重自己。”说完之后狄仁杰便落荒而逃。

    尉迟真金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不像他往日的行止。他此时虽然对狄仁杰已不讨厌了,但也不会主动去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二圣决定在冬至来临之前回到洛阳,狄仁杰因那晚在廊下看尉迟真金,风寒入侵,咳嗽流涕不止,一路打着喷嚏服着汤药回了洛阳。

    一路向南行进,二圣这次出游的路线,来回都经过朔州,尉迟真金也并未向二圣提出,要回祖父旧居看看,狄仁杰虽然明白他心情孤苦,但也因自己风寒未愈,整日都有些头昏脑涨,实在顾不上安慰尉迟真金。

    回到洛阳的第二天,沙陀忠就到了狄仁杰的寓所,去给他瞧病。

    “不过就是风寒,虽说天时寒冷,你也不应如此虚弱才对,看你的脉象倒是有些肝气郁结,心情不是很好”沙陀忠查看了狄仁杰的脉象后,

    问他是否有什么心事导致久病不愈。

    “无妨,路途上辛苦,回来就会很快好了。”狄仁杰避而不谈。

    “你不说就算了,反正你们这些贵人操心的事我也不懂。你服了我的药,很快就好了。”沙陀忠收拾了自己的药箱准备离开。

    “兄弟,让你费心了。”狄仁杰服下沙陀准备的丸药后觉得一股辣味冲到脑门上,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我是听尉迟大人说,那几个人的汤药见效太慢了,你整个回程途中都有碍观瞻,所以他让我尽快来给你瞧瞧。你见着他谢他就是了。”

    这句话的效果,比沙陀忠的药还好,狄仁杰的风寒,在冬至来临之前,总算是好了。

    不过明崇俨给大家带来了一个遗憾的消息,太史令李淳风在上清宫坐化飞升。

    人皆有一死,这在掌控别人生死,时常面对死亡的尉迟真金看来,其实并不算如何稀奇。

    不过明崇俨说,小道童按照李太史遗命,交给他一个锦囊,让他一定要转交给尉迟大人,他就觉得稀奇了。

    他看完那锦囊中的纸条内容,笑了一笑,不置可否,依旧放回了囊中。

    咸亨二年转眼便至,开春发生了一件大事。

    三月中旬休沐之日,尉迟真金在洛阳街上闲逛,神都最知名的首饰铺“金玉坊”里正好新作了一批金玉佩饰,吸引了他的目光。

    此时还未到午饭时候,阳光很亮,照进金玉坊内。有一只雕刻成藕片形状的白玉佩,和一只雕刻成竹节形状的青玉佩,安静地躺在掌柜亲手托着送过来的黑漆盘中。

    白玉雕刻成的藕片玉佩个头并不大,直径大约就跟尉迟真金的银质香球相差无几,长圆形的藕片,上面有七个圆孔,外皮的沁色微黄,就像从淤泥中取出后刚洗净的藕身上的微黄一样,而藕片的横截面,白得发亮,和切开的藕片相比,也可乱真。玉佩缀着黑色丝绳,头尾处的绳结都有琥珀珠子连接。

    另一块白中透着青绿的竹节玉佩,长度与无名指相差不多,两道大的竹节纹路,边上刻着一根细小的竹子,玉身上的几缕暗绿被设计成了竹叶数片,静静地伏在主干上。头尾处也用黑色丝绳点缀着,接头处的绳结结成了平安扣,没有用任何饰物点缀。

    他正想究竟是两块玉佩都买下,还是好好想想,选择其中一块,邝照就煞风景地跑来了。

    今日休沐,薄千张c邝照在大理寺值守,尉迟真金只见邝照满头大汗,策马疾奔至此,在经过金玉坊门口时瞥见他在店内,即刻用力勒住马缰绳,下马冲进店来。

    “大人,让我好找”

    “何事如此惊慌”看来没什么好事。

    “天后密令”邝照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金玉坊掌柜只见尉迟真金眼神先是惊讶不已,继而有些冷得吓人,他飞奔出门,只在门槛上轻轻一点,就冲上了邝照的马匹,抛下一句你乘我的马车过来罢,就绝尘而去。

    “大人,这两只玉佩是否要送到寺卿大人府邸”

    “你当大人是那些人不是大人若是看上了自然会给你银钱买下来的”

    邝照瞥了一眼那两只玉佩的样式,做工精美,想来寺卿定是喜欢的,不过他既是执掌律法之人,定然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强取豪夺,公然索贿。

    斥责了想拍马屁拍在马腿上的掌柜两句之后,邝照也飞奔上了马车,赶回大理寺去。

    尉迟真金回到大理寺,薄千张早已点选了四十名当值人员,只等寺卿到来,带齐兵马,便往荣国夫人府邸疾驰而去。

    到了荣国夫人府邸,随行的几名司直向门人通报后,兰台太史令贺兰敏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他年纪比尉迟真金年轻,二十几岁正是风流倜傥之时,衣着华贵,相貌也可称清俊,只是一向养尊处优,仗着自己身份特别,显得傲慢无礼。

    “寺卿大人驾临,有何贵干”

    贺兰敏之心里有些犯疑,自己与这位大理寺卿一向并无往来,如今对方突然带领几十名精悍缇骑杀了过来,想想自己做过的事,突然觉得心虚。

    “奉天后密令,左右将贺兰敏之拿下”

    尉迟真金面无表情地将手一挥,要手下人员将天后的外甥拿下。

    “放肆”贺兰敏之见大理寺人员来势汹汹,暗叫不好,等到几名司直扑上来时,他侧身一闪,踹倒一人,夺过对方手里的短刀,架住另一人劈挂过来的刀锋,顺势一滚,想要逃窜出去。

    他滚到大门边上,握住刀柄的手不住乱抖,指着面前虎视眈眈的十余人,骂道:

    “反了你们谁敢上前”

    家丁也拿着刀枪棍棒来与大理寺人员对抗,四十个人中倒有十个人车轮状围攻他,他也十分骁勇,又因尉迟真金要捉活的,众人便不敢对他下杀手,反倒暂时被牵制住了。

    局面僵持了一阵,贺兰敏之逃不掉,但在内圈围住他的十人也不能将他拿下。

    尉迟真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从马上腾起,居高临下地向贺兰敏之掷出他的银链球,贺兰敏之只见面前银光闪动,鼻头处被猛地砸了一下,砸得他立刻流下鼻血,眼冒金星,痛呼不止。

    趁他还在头晕目眩之际,尉迟真金已飞降到他面前,以唐刀刀鞘抽打他肩膀锁骨处c横打他腰部c腿弯处,几下就将他打得栽倒在地。

    几名司直拿出手指粗的铁链将他锁住,捆绑好了扔在了马背上。

    荣国夫人府邸的家丁们见他被擒,也吓得丢下手中棍棒兵刃,抱头蹲在地上,等候发落。

    主犯被带走,要即刻送到宫中,其余那些家丁因是荣国夫人府中之人,也不便捉拿,被薄千张训斥之后便都放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c第21章

    “大理寺卿觐见。”

    “嗯。”陛下摆手让内侍召尉迟真金进殿。

    尉迟真金见二圣等候自己押送犯人来时,两人的脸色都是气得发白。

    贺兰敏之被薄千张和邝照一边一个,拖着押至宫中,两人将贺兰敏之掷在地上后,向二圣行礼后便退出偏殿。

    尉迟真金跪下向二圣行礼,称人犯已经带到,听后陛下发落。

    “尉迟卿,此人在荣国夫人丧期内不守丧仪,饮酒作乐,又良家女子,该当何罪”

    陛下已经气得发抖,天后则在旁冷冷地盯着贺兰敏之,也是十分怨愤的样子。

    贺兰敏之鼻子上的血迹还未完全干涸,头发已经散乱,嘴上c衣服上都沾上了他自己的血。

    他被拖拽至偏殿时,手脚都被捆住,侧卧趴伏在地上,像条虫子一样,但也不敢动弹分毫。

    尉迟真金忆起刚才经过正殿汉白玉围栏之前,太子和杨思俭大人怨毒地看着贺兰敏之,而贺兰敏之则露出害怕的神情。

    “启禀陛下,荣国夫人丧期未满一年,贺兰敏之未过丧期饮酒作乐,不敬宗亲,应处以杖刑;至于女子,应处以绞刑。”

    尉迟真金说出这话时,脸上庄重肃穆的表情让陛下精神为之一振,却也让天后为之意外。虽然这个结果也是她想要的结果,但这位平日总是在她面前,装作有几分害怕大猫的小老鼠样的寺卿,在大节问题上,可见是毫不让步的。

    尉迟真金顿了一顿,又说:

    “两罪并罚,如何处置,但凭陛下发落。”

    陛下与天后对视了一眼,天后亦完全点头赞同,这个细节也没有逃过尉迟真金的眼睛。

    “拉下去,择日处决。”

    “陛下饶命姨娘姨娘饶命”不论贺兰敏之如何对天后攀亲,都换不来对方看他一眼。他被殿中侍卫拉下去时,凄厉的哀号了很久。

    陛下让他退下之前,言语中流露出的赞赏之意,并没有让尉迟真金感觉心情振奋,他的休沐之日,就这样被亲贵们搅黄了。

    次日至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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