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同罪

    “耶律铮云，是耶律铮云杀了你，我恨他，我恨他！”

    恨他，少女明明说着恨，她的眼中，却满是伤，只是恨，那么简单吗？

    想到了曾经听说的种种，想到了他亲眼见过的少女和耶律铮云相处的温馨，齐笙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也蕴含了杀机。

    你恨他，那么，杀了他！

    我杀过，我努力过，可是不行的。

    是杀不了，还是已经不想要再杀？

    “你可以的，只要你刺杀他的母亲，只要杀了她，他就会心痛至死的！”

    “拿着，用这个，去刺杀太后”

    一根蓝汪汪的毒针，被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慢慢地，放入了她的指尖，本能的，她将它藏在了不会伤到自己，却让人无法察觉的地方。

    “杀了他，我等着你回来”

    齐笙看着少女乖乖地任由宫人换上一袭华丽的舞裙，纤腰如素，美人如玉。

    这个初见时，仿佛还是个稚|嫩的少女的人儿，已经初初长成。

    她的容貌再也没有了遮掩，玉白的脸颊上薄薄地施着一层胭脂，衬得清冷的人儿，都仿佛多了些妩媚。

    伸手，自一个宫人手中拿过眉笔，他与她的距离，仅仅相隔一尺不到，那么的近，近的能够闻到她身上还在飘散着紫星草的幽香，近的，能够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空洞的茫然。

    “都退下！”

    挥手，命那些宫人退下，他牵着她的手，缓缓地坐到了梳妆镜前，有些昏黄的镜面，映照着少女如画的眉目，恍惚间，渲染了一层薄纱般，让人无法透彻清晰她的心事。

    男人手中的眉笔，轻轻地，细致地开始描摹，眉如黛，一抹惊鸿翩翩。

    他看着她，有些痴迷，不再掩饰自己的心事，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她，还深深地沉浸在自己为她编织的梦中，手，轻轻地拂过少女的面颊，有些凉：“你说，我是对南邰瑜动心，还是，透过你的影子，对南明熙动了心？”

    直到了此刻，齐笙才恍然明悟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以前明明只是听命行|事，他与耶律铮云，不是没有丝毫友情存在的，他佩服着那个男人，他也，曾经手下留情，劝诫过皇帝，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开始也变得执着地想要杀了那个男人。

    “可惜太晚了”

    男人的手，自少女的脸颊上落下，那支眉笔，被男人随意的丢弃，他站起身子，望着木偶人一般，没有命令，便只会呆坐着的少女，笑一声：“只希望，耶律铮云能够，护住你！”

    明明是笑着的，偏偏，那么怅惘而又落寞。

    一缕薄纱，被男人挂在了少女的耳际，他凑近她小巧的耳朵，轻声，宛若情人间的呢喃：“面纱除下的时候，便动手！”

    站直身子，轻轻击掌：“来人呀！”

    有宫人听命出现：“带她去见妩娘，告诉妩娘，只有一个时辰，好好教导她，太后，要让她成为全场的焦点。”

    我不是个好人，便是对你些许动心，也终究抵不过太多的东西，我不后悔将你一步步陷入危险，只是，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太多以为已经忘记的过去？

    那个在大殿中，钦点青年为状元的人，那个琼林夜宴中，兴之所至，与他畅谈的人，御花园中，并肩而行，政事闲暇，相视而笑。

    听到她的死讯，对一个人，恨到了极点。再相见，那份砰然的心动，明明可以挣脱她的挟制，却故意将她放走的心软，明明能够给她下最毒的腐心丹，却选择了那近乎儿戏的七心丹，她与他之间，原来，有这么多曾经。

    少女脚踝间的铃声叮叮作响，那是他亲自为她系上去的摄魂铃，确保对方不会半途挣出控制，可听着那规律的铃声，男人却怔怔地站在了那里，仿佛，他才是被催眠过的那个人一般。

    ——

    “好，好，好！看来轩王是真的要为了个刺客，置朕与母后于脑后了，既然轩王不愿意领朕的情意，朕也成全你，来人呀！”

    耶律昊云连道三个好字，便像是怒到了极点一般，反而冷笑出了声，大喝一声：“将轩王，和那个刺客关到一起，着令慎刑司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方才从刺杀惊变开始，便已经蓄势待发，在大殿中刀兵出鞘的禁卫军们，待听到帝王的命令是将耶律铮云一起关押后，微微迟疑，却也只是迟疑了一瞬，耶律铮云再是功高盖主，在军中声望再高，毕竟，他还不是皇帝，他现在身处的还是皇宫，他现在面对的，是世代忠于皇帝一人的宫廷禁卫。

    耶律昊云看着耶律铮云不加反抗，近乎是束手待缚的被带了下去，望着满殿文武不一而足，却噤若寒蝉的样子，忽然间，一股子笑意在胸间绽放，他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幸亏，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今日宫宴到此结束，众位爱卿请回吧，今日的事情，朕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好的传言！”

    一个不太完美的开头，却是一个完美的结尾。

    起码，对于耶律昊云和梵太后来说，是如此认为的。

    可是，对于另外一对当事人来说，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噩梦。

    ——

    “为什么，还要救我”

    待到禁卫军们离去，晦暗的牢房中，响起了女子幽幽的声音，沙哑，颤抖，带着她所有的疑惑，与无地自容。

    “看不得你死在我的面前。”

    男人的声音很冷，带着彻骨的寒意与冷情，他面对着的，仿佛不是方才在大殿之上，那个尽心竭力也要保全的女子，反而，是一个比之陌生人还要不如的人一般：“更何况，他们一开始的目标便是我，你只不过是池鱼之殃，本王还不至于连个女子都保不住。”

    这样的解释，好像是画蛇添足，其实，只是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在她的面前再承认些什么c

    “呵呵”

    女子轻笑，却没有丝毫笑意：“即使我一直在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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